第一章 安排後事
京都，從眾傳媒大廈總經理辦公室內，一個穿着寬大唐裝的男人正面對着窗戶眺望着遠方的風景，另一個身着襯衫的男人坐在離他兩米遠的沙發上，手上夾着一根雪茄。
“楊泳還沒有離開那家公司嗎？”唐裝男問道。
“目前還沒有，據說是快了。”
“有沒有把握讓他到這來。”
“沒有。”
“這麼不自信？老包，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
“老韓，您也知道，現在多少雙眼睛正盯着他，我可真是沒把握。”
“看來還是得我自己來啊！”唐裝男轉身看向雪茄男，發出了一聲輕嘆。
“你是打算打感情牌吧？”
“不然呢？還有別的辦法嗎？”
“確實沒什麼好辦法，看來只能打出你這張底牌了。”說著，雪茄男抬起雪茄又深吸了一口，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兩人相視一笑。
另一邊。陳東明辦公室內，陳東明正一臉嚴肅地看着楊泳。“小楊，你來公司已經快一年了吧？”
“差不多一年了。我還記得一年前我們就在那張沙發上暢談了很久。”說著，楊泳指了指客廳的沙發。“這一年公司的變化挺大的，媛媛姐那邊的業務越做越大，趙亮在企劃部也搞得風生水起，大家都挺好的，這跟我們當初的設想差不多。”
“你的廣告部怎麼樣？打算什麼時候收網？”
“就這幾天吧！這半年來，我們銀座的廣告公司已經倒閉了6家，還有3家在苦苦支撐着，倒閉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熬了這麼半年，也差不多了，尤其是後面這兩個月，基本上就沒有接到一個訂單。”
“你這招確實玩得挺狠的，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也只有你才想得出來。”陳東明說著，丟給楊泳一根煙，然後給自己也點上一根。
楊泳接過煙，並沒有馬上點燃，而是把煙倒立在桌上，輕輕地敲了敲。“我這也是沒辦法，不把他們逼走，我們哪有生存之地啊！”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等趕走了廣告公司，這些打印店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們現在來就是越俎代庖，下家就應該做好下家的事，到時候我們把設計一卡，他們就只能乖乖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了。”
“難道他們就不能自己請設計師做大做強嗎？”
“他們沒有那個能力。現在除了眾鑫手上有一點資源外，整個銀座的客戶市場基本上都被我們壟斷了。其實，要收拾眾鑫其實也不是難事，這些天他手上客戶的胃口都被我們給養叼了，我們到時候斷了他的設計供應，看他們吃什麼？當然，他們也可以請設計師來應急，不過設計師可是要調的，不是誰來都能直接上手用的，他們的客戶用的不順手，自然會找到我們來。我們卡了他們的脖子，到時候不怕他不束手就擒，這次我不但要整他們，還要整垮他們，我最看不起那些吃裏扒外的人了。”說完，楊泳點燃了手中的煙，眯着眼看向窗外。
看着楊泳那凌厲的眼神中透着些許殺氣，陳東明不禁抽了一口涼氣，眼前的這個人這與一年前那個目光純凈的男孩簡直是判若兩人。經過一年的洗禮，楊泳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而這種蛻變已經讓他覺得陌生，甚至有些害怕。他不知道楊泳的上限在哪，不過他可以肯定，格瑞斯已經再也留不住這個人了，他只希望以後不要在商場上遇到這個人，這個人絕對是個可怕的對手。想着，陳東明強忍着內心的不安，笑着對楊泳說道：“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逐虎驅狼之計吧？”
“是的。先用文印店這些虎去趕走廣告公司那群狼，然後再關起門來收拾這些虎。可畢竟養虎終為患，所以我們要趁他們還沒長大之前把他們變成貓，這樣我們就能一步登天，這就叫欲要取之必先與之。”
“行，你的想法我完全同意，接下來你就放開手腳去做吧！如果還要人說一聲，我來解決。”
“人我肯定是要的，而且希望您能物色一個主管來。”
陳東明聞言，心裏一驚，他最擔心的事終究還是來了。他本以為楊泳會等到所有的事塵埃落定之後才會離開，沒想到這麼快就表達了自己要離去的想法，他本想挽留，但他知道，楊泳此話一說，定是心意已決，註定回不了頭。於是他只能強忍着內心的不舍說道：“你這是要走了嗎？”
“是的，我在公司已經幹了一年，學到了很多東西，收穫了很多經驗，交到了一些朋友，也明白了很多道理。您給予我的，我都會銘記在心，但畢竟公司的平台已經不足以支撐我的抱負，我想到更大的平台去發展，去看看更廣闊的世界，希望以後有朝一日我們還能繼續合作。”說完，楊泳頓了頓，輕輕彈了彈手中的香煙繼續說道：“廣告部的這些人基本上已經成熟了，齊曉蕾是個好苗子，是個做事的人，可以好好培養，不過她性格偏軟，不適合帶團隊，她不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但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執行者。當然，另外兩個幹得也不錯，不過感覺心還不在我們公司，如果廣告部要做大，栓心留人很重要，這點您比我在行。今後廣告部的業務會很大，建議再多招幾個人，目前四個人的配置肯定是不夠的。”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天吧！”
“不等把狼都趕走嗎？”
“不等了，也沒必要，他們現在已經是半死不活的，也蹦躂不了幾天了。”
“那後續收尾的這些事誰來處理？小齊嗎？”
“她不行。”
“難道你想讓我來？”
“最初我確實是想讓您來，畢竟您有這個魄力，也能做好這些。但如果您不肯的話我這倒是有一個人選。”
“誰？”
“我的室友，張大軍。”
“哦？他願意來嗎？”
“之前我跟他談過，他願意來接我的手。說實話，他的業務水平還行，就是眼光有點高，所以畢業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如今只能委身於一家小公司。現階段我們廣告部的工作，我已經跟他探討過，接下來的每一步應該如何走，遇到問題應該如何處理他都瞭然於胸，所以至少這半年他可以平替我。至於以後，我就不能確定了，在管理方面他還是一塊璞玉，這點還需要陳老師您多費心教導。不管怎麼說吧，我對他知根知底，人是可靠的人，心是善良的心，只要您真心對他，他一定會給您加倍的回報。”說到這，楊泳掐滅了煙蒂，張口想繼續說什麼，但又猶豫了，隨後抓了抓後腦勺，似乎鼓起了勇氣，抬頭看向陳東明說道：“這些話我本部當講的，但既然要走了，我還是跟您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吧！第一，以後公司的管理譚老師還是盡量少參與，尤其是大方向的把握上，我覺得您有些事應該自己做主，她還是比較適合管演出部。第二，趙亮的心不在公司，這裏只是他的一個跳板，如果能換還是把他換掉吧。他來之後確實帶來了一些客戶和幹將，但這些都是他之前公司的資源，他不應該帶走的，這種人不值得信任，所以還是防着點比較好。第三，隨着廣告部業務的壯大，企劃部以後的職能可能要弱化，甚至慢慢地會被取代，您要做好更新換代的準備，以後廣告部才是您培養的重點。楊佳顏雖然能力不足，但他做事踏實，沒什麼壞心思，我覺得值得託付，企劃部弱化之後，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可以交給他來打理。第四，雯雯姐和媛媛姐之間雖然關係很好，但雯雯姐的能力明顯要強於媛媛姐，您要注意調和一下他們之間的矛盾，否則她們之間必有一人會離開公司，無論她們誰走，這對公司來是一個巨大損失。”
聽着楊泳的講述，陳東明的眼眶漸漸濕潤了，他沒想到楊泳會為公司想得如此長遠，他不但為自己安排好了身後事，還在臨行前提出這麼中肯的建議，雖然楊泳剛剛說的這些陳東明之前都看在眼裏，但只是他單方面地思考，並沒有與其他人產生過共鳴，如今楊泳替他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讓陳東明在感動的同時更有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他現在好想開一瓶陳年老酒，與楊泳開懷暢飲，暢聊古今中外風流，暢談人生幾何百態。
楊泳看着陳東明的臉，也意會了對方內心的不舍和酸楚，於是他忙岔開話題。“陳老師，您看我什麼時候把張大軍叫來，讓你們先交流一下。”
“明天，我明天有空，你直接帶他來吧！”
“好的，要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部門裏還有一些工作需要我來安排。”
“去吧！盡量說細一點。還有，你要走的事先別聲張，我怕動搖軍心。”
“這個我肯定不會說的。到時候老二來了，辦好了交接我就直接走人了。”
“老二？”
“是的，張大軍是我寢室的老二，我是老四。”
“你倆感情很好吧。”
“很好。”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
“怪不得你會讓他來摘桃子。”
“啊？什麼……哦，都是小事，公司好就行了。”說完，楊泳笑了，陳東明也跟着笑了，只不過此時兩人的笑卻有不同的含義。楊泳笑的是對名利的不在乎，陳東明笑的是對楊泳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