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借我點錢
距離有點遠,聽不清兩人的對話。
但黑人男性和華裔少婦這樣的吵架組合,總能讓人聯想到少婦受到欺負了。
這樣可不行。
南博文一個鯉魚打挺起身。
立馬去平事!
他急匆匆的就趕了過去。
倒不是他急着英雄救美,而是着急去干架。
根據昨晚經驗干架是增長聲望的捷徑。
只是根據老祖宗的經驗好戰必亡——所以為了聲望主動去找事打架這樣次數多了難免要完犢子,但忘戰必危——被欺負了要是不敢還擊,那往後處境也危險。
這樣南博文總結出來了。
不要沒事找事更不能犯事,可有人惹事上門那不必怕事,干就完事,誰敢滋事就讓看看自己的本事!
黑人中年人高馬大,至少一米八五,而少婦估計還沒有一米七,兩人面對面站一起氣勢差距很明顯。
少婦生氣的指責中年人,中年人往前邁步用身材給她壓力,逼迫她往後退。
南博文跑近了看到還有一條膘肥體壯、賣相兇殘的惡霸犬在旁邊,見此勃然大怒厲聲道:
“該死這是怎麼回事?我說你,夥計,你往我這位同胞身邊湊什麼湊?”
“不用湊也能聞見你的狐臭。”老阮補充道。
好傢夥!
南博文給他點贊,暗道你不是我阮哥你是我硬哥。
老阮的話只會增大矛盾,但現在他是要完成俠丐遺志給少婦家裏平事,就得對人不對事、幫親不幫理。
黑人確實多有狐臭。
所以老阮這句話殺傷力很強。
現實總是這樣。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黑人同樣勃然大怒。
他看向兩人,看清他們扮相后輕蔑的說:“ho、ho,蝙蝠俠來了。怎麼,三藩市變成了哥譚?富有的流浪漢們變成了蝙蝠俠?”
南博文不跟他鬥嘴,而是問少婦說:“夫人,怎麼回事?”
少婦看到有同胞在身邊多少心安一些,便向他這邊靠了靠說道:
“我們後面有一塊草地,按照聯邦政府的《公平住房法案》,我家後面的草地產權屬於我家,他家後面的草地產權屬於他家,這是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但邁威德先生顯然不這麼想,他總是侵佔我家草地,現在更是在我家草地上擺放了桌椅,看樣子是強佔我的地產了。”
黑人邁威德冷哼。
南博文問道:“這是真的?”
邁威德懶得搭理他,沖少婦說:“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那你給麥克警官打電話吧。”
“我們街坊都知道,你一直在勾引他,現在我幫你找了個機會,不用謝。”
少婦顯然不擅長吵架,頓時氣的俏臉發紅,雙眸含淚。
邁威德見此挺得意,自認拿捏了對方,便將槍口又轉向南博文:
“聽好了也看清楚了,你們現在在我家草地上,這是我家私有土地,就像這位美人說的,它神聖不可侵犯。”
“所以你們這些該死的流浪漢在外面我管不着,但進入我的地盤?那抱歉,我可能得用我爺爺留給我的老來福轟爛你們的骯髒臭頭!”
南博文主動湊到他身軀昂頭看他:“這麼囂張?你確定你要殺人?嗯?你確定你要動傢伙?”
他將拎在手裏的背包打開,伸手進去握住M1911A1在包內展示給他看:
“我就在這裏,你敢轟我嗎?可是我敢給你來一槍!”
“反正我們三合會幹這種事干多了,反正我給你一下子我有朋友能送我去給落基山裡,反正我在這臭烘烘的三藩市裡流浪還不如去落基山狩獵!”
槍是好東西,它能讓人冷靜,能讓人好好說話。
邁威德看到M1911A1的身影後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穿西服和皮鞋,是中產而不是街頭流氓,他有好日子過,不可能走亡命天涯的路。
這樣他立馬和顏悅色起來,說:“yo、yo,我碰上了狠角色。”
“好吧夥計聽我說,”他往少婦房子后的位置指了指,“今晚我要請我的老家人吃飯,如果你能聽出我的口音——Yep,奧克蘭下底街區,就是那裏!”
“所以我沒有打算佔領你的美人的地盤,是的,我只是今晚搞個聚會,聚會結束,我的東西就立馬撤離,連一張紙都不會留下!”
少婦怒道:“你胡說,別在這裏……”
“嘿,別在我面前嚷嚷了,我們是街坊,別那麼充滿敵意,這會讓人看笑話。”邁威德輕鬆的說。
南博文冷冷的說:“是誰領着狗出來嚇唬人?是誰……”
話說半截,邁威德做出個小丑的樣子。
而少婦小心的拉了拉他衣袖低聲說:“那個,小虎是我養的,但它、它只是長得凶,實際上很慫。”
惡霸犬傻乎乎的瞪眼看雙方吵架,毫無參與意願。
南博文看它,它‘呼哧互踩’喘着粗氣沖他搖尾巴。
南博文嘴角抽了抽,迅速改變口風:
“你如果要舉辦宴會或者舞會什麼的,那去你家裏舉辦,別打擾到鄰居,更別佔用鄰居的地盤。”
“否則我得告訴你,那不行!”
邁威德不願意再跟流浪漢打交道,這很掉價。
他不耐煩的說:“我已經告訴你了,今天我要請的是奧克蘭下底街道的老家人,如果你覺得不行那你報警吧,或者待會跟他們來打交道。”
“我很忙,失陪了,再見。”
說著話他便轉身而去。
少婦生氣的沖他背影喊:“混蛋!”
南博文說道:
“生氣沒有用,罵人也沒用。這種事你得報警,他侵佔你家土地,美國人不是說了嗎?私人土地,風可進、雨可進,國王不可進。”
聽到這話老阮笑了起來:
“21世紀過去五分之一了,怎麼還會有人說這樣的老笑話呢?”
少婦用貝齒咬了咬下唇,表情無力。
南博文問道:“什麼意思?老美的警察不管?”
少婦嘆氣說:“管,當然會管,他們來了會警告這些人,然後在桌子上貼一張所謂的告示,嗯,就這樣。”
“結束了?”南博文愕然。
少婦說:“如果你給他們準備點咖啡那就沒有結束,他們可以喝着咖啡沖你說點黃色笑話什麼的。”
老阮勸說她:“這狗娘養的說的如果是真的,那你讓他借用你家後面的草地開個聚會就是了。”
少婦搖搖頭說:“他今天在我家草地上開聚會,那今晚開始那塊草地就得屬於他家了。”
“而他不會就此停手,下一步他會把聚會開到我家院子裏。”
“然後這依然不是結束,知道最後怎麼結束嗎?”
“我家房子現在價值一百萬,到了某一天我以十萬塊錢賣出去,你能猜到的,這房子被他用十萬買走了!”
南博文說道:“簡而言之,就是他要欺負你!”
少婦沉默的點頭。
南博文問道:“那你的丈夫或者……”
“死了。”少婦乾脆利索的換成了普通話。
接着她有些沮喪起來,說道:“我不該為了方便孩子爬藤而出國的。”
“老話說的真對,物離鄉貴,人離鄉賤。丟了家鄉口,不如守家狗。”
南博文想了想,說道:“你倒也不必這麼喪氣,昨天你女兒幫過我,今天你也幫過我,我欠你家兩份人情,今晚我先還一份。”
“如果你信得過我,你借給我92塊錢——我肯定會還你。現在我這裏有8塊錢,還需要92塊錢湊個一百塊錢請朋友喝啤酒。”
“到時候喝啤酒的地方就在你家後面的草坪上,但我保證只是今晚過來喝上一會啤酒,以後絕不會有人打擾你!”
少婦問道:“你要招呼你的朋友跟邁威德的朋友……”
她咬着嘴唇用拳頭使勁對撞了一下。
還挺可愛。
挺波濤洶湧的。
南博文笑道:“沒有那麼麻煩,不會給你帶來什麼麻煩的。”
有人來主事,少婦放鬆不少也終於露出笑容,說:“我是虱子多了不怕咬,已經有很多麻煩了,再來點麻煩也沒什麼。”
“一百塊錢未必夠你請客的,我給你兩百塊。”
南博文說道:“是借給我,我姓南,南博文,中原人。”
少婦莞爾:“我姓路,路畫船,蘇杭人。”
她去給南博文拿了兩張富蘭克林。
看着這綠油油的鈔票,老阮頗為艷羨的說:“只有在你們華裔家裏能看到這樣的大傢伙。”
“現在歸你了。”南博文將錢交給他,自己在手裏拋了下俠字銅幣,“去買啤酒,你知道該買什麼啤酒。”
“然後告訴救助站那幫人,就說布魯斯-李的信徒今晚找了個地方請大家喝啤酒。”
老阮猜出他的用意,問:“你打算跟那雜種對着干?我得提醒你,流浪漢可不敢招惹奧克蘭黑幫。”
南博文問道:“他有奧克蘭黑幫成分嗎?”
老阮鄭重的說道:“他說他的老家在奧克蘭下底街區,那地方是邊界兄弟的地盤。”
然後他想了想又說:“不過以我的經驗來看,這雜種是在虛張聲勢,再說邊界兄弟踩進三藩市城區屬於踩過界,他們不可能在這裏無法無天。”
南博文說道:“那我有數了,今晚你們就是來喝啤酒,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老阮在他結實的胸膛捶了一拳說:“有布魯斯-李在身邊,會有什麼危險呢?”
“跟着你,我可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