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訓誡鍾氏
第二日，司馬炎接到曾隨鄧艾伐蜀的議郎段灼的上疏，為鄧艾鳴不平。
又過了兩日曾為蜀漢舊臣的給事中樊建也面陳司馬炎道：“臣竊聞天下之論，皆謂鄧艾見枉，陛下知而不理，此豈馮唐之所謂‘雖得頗、牧而不能用’者乎！”
司馬炎聞言笑道：“樊卿言之有理，朕正有此打算。”然而他並沒有馬上下詔重申此事。
“這個衛瓘，上此疏真是時候！朕正愁着倘若為鄧艾平反，恐於其有礙，沒想到他自己家倒是先向朕提及此事。”司馬炎與司馬衷議事時說道。
“據兒臣所知，當初鄧艾被殺並非衛瓘本意，他此番主動提及更證明了其心懷坦蕩，處事公正明理。”司馬衷說道。
司馬炎聞言點了點頭：“衛瓘不但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大將，其為人亦足可稱道。”
隨後司馬衷的授意下，吳峰將此前拿捏鍾氏不當言論的信件趁機丟給了段灼。這段灼對鄧艾忠心耿耿，恨鍾會日深，現在有機會讓鍾氏不好過，不管這些信是誰丟給他的，不管前方是否有陷阱等着他，他都要冒險一試。
於是他立馬將這些信件呈給了司馬炎，司馬炎看后怒道：“鍾氏好大的膽子！當初念及鍾氏的功勞，只處置了鍾會等少數幾人，他們非但不感激朝廷的寬宏大量，反而對朝廷心生不滿！”
然而怒歸怒，鍾氏畢竟樹大根深，且並沒有做出什麼實際的謀逆之舉，司馬炎也不好怎麼處置他們。
司馬衷又藉機提了下鍾氏在穎川仗着自己家大業大總行些囂張跋扈之事，令司馬炎更加厭惡鍾氏。
所以在早朝上，司馬炎宣佈為鄧艾平反。
“艾有功勛，受罪不逃刑，而子孫為民隸，朕常愍之。今大赦其家眷，令之歸家！”
同時又重申了鍾會謀反之事，以此警醒眾臣。並分別下了一道詔書給鍾氏以及衛瓘，給鍾氏的詔書是警告他們要安分守己，而給衛瓘的詔書則重在安撫。
“父皇，兒臣有一言！”隨後司馬衷奏道。
“太子有何話？”司馬炎問道。
“鄧艾因被污謀反，其本人諸子皆被殺，女眷及孫輩遭發配並淪為奴隸，以致其祭祀斷絕，令人聞之不忍。兒臣聽聞鄧艾有一嫡孫鄧朗，請父皇念在鄧艾昔日之功，賜其官職！”司馬衷請求道。
“太子言之有理！”司馬炎點頭道，“如此便任其為中兵曹郎吧！”
此時的尚書省六曹尚書，沒有主管兵事的尚書，但尚書諸曹郎中有左右中兵、左右外兵、別兵、都兵、騎兵等曹郎，主管兵事日常事務。鄧艾是一位出色的將領，鄧朗任此職位也算是讓鄧艾後繼有人。
再說這訓誡的詔書到了鍾氏手上，鍾氏不得不低調起來。雖然它只是一封詔書，但司馬炎一般不下這樣的詔書，這等同於打了鍾氏的臉。其他家族見狀都自覺地與鍾氏拉開了距離。當然也有像荀氏這樣的大世族，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利益，區區一道訓誡的詔書根本嚇不到他們。
不過現在正在風口上，他們也不願強出頭。陳氏與鍾氏的糾葛他們便不好再參與。
鍾氏更是直接放棄了與陳氏爭奪那個鐵礦，陳氏本還想揪着死了的宗族子弟不放，但在徐陽的調節下，也就勉強不在追究。畢竟狗急了都會跳牆，他們應該懂得見好就收。
“吳將孫遵、李承帥軍進犯江夏，太守嵇喜擊破之。”司馬衷被司馬炎叫到太極東堂學習處理政務，恰好看到了其面前擺着的這封奏報。
“父皇，近一年來我軍捷報頻傳，不但能擊退東吳的進攻，還能引來不少東吳將領歸歸降，看來滅吳之及不遠了！”司馬衷說道。
這一年早些時候就有吳國平虜將軍孟泰、偏將軍王嗣等率眾來降；近期又有吳國威北將軍嚴聰、揚威將軍嚴整、偏將軍朱買率眾來降。
“是啊！東吳孫皓昏庸無能，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那些將領都不傻，知道東吳大勢已去，朕才是天命所歸！且只要他們投降，朕就許以高官厚祿，加以善待，他們自然願意。”司馬炎頗有些自得，“至於伐吳之機，應該快了！”
司馬衷每次一提伐吳，司馬炎總是這種模凌兩可的說辭，又不給個准信，真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
羊祜自上次西陵慘敗后也沒有再提伐吳之事，只是更加賢明地治理荊州一帶。杜預倒是與羊祜往來甚密，司馬衷因此特地讓杜預詢問羊祜何時方為滅吳良機。羊祜也是說時候未到，還需韜光養晦，爭取以最小的代價滅吳。
那就只有再等等了。
“延祖，我方才得知江夏太守嵇喜剛打了個勝仗。”司馬衷說完看着嵇紹好似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於是接着問道：“這嵇喜就是你的伯父吧？”
“是！”嵇紹簡單地回答道。
“即是伯父，為何你好像與之不太親近的樣子？”司馬衷問道。
“自家父故去后，臣得蒙巨源公照料，與伯父相處日少。再加上伯父近年來一直在外為官，聯繫也多有不便。”嵇紹解釋道，“但伯父時常來信關切微臣的近況，且每每請巨源公對微臣多加照料。”
“那你覺得尊伯父為人如何？”司馬衷聽說嵇康的朋友都十分瞧不起嵇喜，因他積極為官，而嵇康卻是拒絕為官。
“這個，微臣只能說伯父確實十分有才幹，為人正派，為官政績良好。其他的可能齊王殿下比臣更清楚，因伯父曾為齊王殿下的司馬。”嵇紹回答道。
司馬衷是聽人說這嵇喜有當世之才，且他又是嵇紹的伯父，所以想着能不能拉攏一下。沒想到他還曾為齊王司馬，看來他得問問齊王。
“嵇喜確有才幹，勤勉於政務，立志濟世，為人豁達，只是世人只知嵇康且不知嵇喜，可惜！”齊王感嘆道。
司馬衷於是認定嵇喜為可用之人，必要的時候得讓嵇紹從中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