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冷暖自如
春妮無奈的說：“看在姐夫的面上熬吧，熬成婆就好了。”
耿三姐輕嘆，這就是鄉下女人的命，一輩子圍着田間地頭和灶台轉，伺候老，伺候小。
等把他們都伺候完了自己也像個要燃盡蠟燭頭，臃腫矮小，醜陋無比。待在角落裏被人嫌棄。
只能在兒媳身上找存在感。
“老妹，我也想進城，不想後半生都扔在大隊裏，做一輩沒見識的農村婦女。”
春妮問：“姐夫同意嗎？”
“不問意。”耿三姐沮喪的說：“我老早就跟他提過。他捨不得民兵連長的職務。”
“那怎麼辦？”春妮為難的說：“你和姐夫也不能一個在大隊一個在縣裏？”
“老妹，我這次真的不該來，本來就活了的心思更回不去了。”
耿三姐捧起浴缸的水，看着它在掌縫流盡，彷彿是看着她的青春韶華在一點點的消逝。“我知道不應該這麼想，可你的生活讓我看到了日子不是只有那一種過法。”
春妮看着三姐也不知道怎麼勸，她想告訴她梁二旺不像前進哥那樣有手藝，認識市長、局長，還有師父留下的遺產，一年什麼都不幹就有680塊進賬的小洋樓。
可這些都不能說，而且她感覺三姐知道這些事情會更難受。
“你回去和姐夫好好商量，三姐夫對你還是不錯的，別因為這事傷了夫妻情份。”
“是啊，什麼都怕比，以前覺得你姐夫不打我不罵我就是難得的好丈夫了，現在看來他比起妹夫差很多。”耿三姐苦笑，“老妹，你會不會笑話我不知足？”
“人嗎，不都是這樣，以前我覺得能天天看見前進哥就好，現在我不只想天天看到他，還要天天和他睡在一起，給他生兒育女，和他一輩子不分開。”
春妮說：“那天我看見林小豆了，她還是那麼漂亮奪目，我嚇得低着頭把自己藏起來，好像一個竊賊看見失主。”
耿三姐認真的說：“老妹，這點上你可別犯傻，現在你們是夫妻，可不能任由他們胡來。”
“縣城就這麼大，兩人早晚有一天會遇到，到時會怎樣誰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們又好了，我就再回大隊種地地。”
春妮面對林小豆極度的不自信。
她還不知道李前進早就知道林小豆在縣醫院上班，但是他從來沒有動過去找她的心思。
錯過了就說明她本來就不屬於你。
“你可真完蛋，到時你就把這一切都拱手讓給別人？”耿三姐拍着浴缸光滑的邊沿生氣的說。
“爭來的夫妻還是夫妻嗎？”春妮搖頭說：“還不如體面的退出，留下點美好回憶。”
“我的傻妹妹，等你有孩子就知道了，為了孩子伱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手。”
春妮苦惱的摸摸自己的肚子，前進哥沒少開墾咋就沒動靜呢？
“我洗好了，晚上還得洗。”春妮剛要出去，耿三姐拉住她，“你們那個之後就洗？”
“是啊。”
“都洗出來還懷個屁！”耿三姐點着她額頭說：“怪不得三個多月沒動靜，完事後不僅不能馬上洗，還要拿枕頭墊半個鐘頭，不然想懷上可不容易。”
春妮恍然大悟，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耿三姐泡完出來，整個人像蛻去一層皮般的輕鬆。
耿二嫂看着眼熱，但是她又差了一層關係，可不好意思在妹夫屋裏脫光衣服洗澡。
吃飽喝足，就一通收拾，人多干起活來也快。
回到屋裏耿二嫂又摸着傢具囑咐兒子，千萬別手欠給劃了。
耿二哥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傻笑，“媳婦，這可比炕舒服多了，晚上，嘿嘿……”
耿二嫂嬌媚的白了他一眼，說：“德性！”
耿三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着，像春妮、二哥一樣，在城裏過着自由自在的日子成了盤繞在她心底揮之不去的夢。
李前進看着春妮兩條像蔥白一樣筆直纖細的腿，伸到了牆上好奇的問：“幹嘛呢？”
春妮推開作怪的李前進說：“別鬧，三姐說這樣容易懷上。”
“我們還年輕，不着急。”李前進隱約感到春妮的壓力。
春妮更多的還是林小豆給她的壓力，如三姐所說有孩子就有了紐帶，想斷開兩人可不那麼容易。
她時刻在給自己找個假想的敵人。
“三姐也想來城裏。”
“我看三姐最近狀態不怎麼好，來唄，我留意一下他們兩口子的工作，也要像二哥一樣，過兩天緊日子。”
“三姐夫不想來。”
“他們倆口子的事別人誰也幫不了，工作的問題我可以幫忙，這事咱可不好參與。”
春妮輕嘆，“再說吧，如果因為進城的事鬧矛盾，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李前進輕撫春妮說：“別想太多，人的命皆有定數，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
朝陽刺破第一縷黑暗，天邊一片青紅，老耿倆口子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無聊的獃著。
聽見李開山那屋門響的動靜，他們趕緊出來，“三叔醒了。”
李開山笑說：“你們起的真早，跟我去公園溜達一圈？”
“這麼年習慣了，到點就醒。”耿老漢兩口子跟上李開山說：“正愁起來沒事呢，跟你去轉轉。”
不一會春妮也醒了，穿上衣服起來燒水、和面、揉面，沐浴在晨光中的身影是那麼輕盈寫意。
“春妮，我來吧。”耿二嫂揉着眼睛起來說：“那床可真軟，躺下去就不想起來。”
“不用，就蒸點饅頭做個土豆條湯，馬上就完事。”春妮笑說：“我還尋思你們睡得得不得勁呢？”
“可得勁了。”耿二嫂拿起土豆打皮，問：“你二哥他們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
“大概三四十塊錢。”
“這麼多？”耿二嫂驚呼。
“不多，在這裏可不像在家，買個土豆都得花錢，好在能從家裏弄到糧食，否則買異價糧要多花一半的錢。”
耿二嫂“哦”了一聲，怎麼算計都覺得一個月三四十塊錢綽綽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