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新篇章
“前進,這兩天才看見你出來。”
路過的社員看見回門的小倆口忍不住調侃道。
春妮臉上發燒,這兩天的日子過得荒唐,李前進這個老司機車開的着實有點猛。
李前進臉皮厚着呢,笑說:“高二嫂,我們兩個研究大事呢,所以沒出來。”
“研究什麼大事,說給我們聽聽。”
“祖國下一代的大事,晚上背着高二哥講給你聽。”
“臭小子,今天晚上我就去扒你家門。”
“你高二嫂早就等着這個機會呢。”
“小浪蹄子用你叭叭!”
“殺人滅口啦!”
一群老娘們嘻笑着打鬧在一起。
今天的耿家歡樂的氣氛中還帶着一絲凝重,特別是兩個媳婦激動的同時還帶着幾分忐忑。
分家了,能分多少錢?以後日子怎麼過?以前不用想這些,以後不行了,所有的主意該自己拿了。
耿三姐和春妮兩家沒影響,嫁出去的女兒就是潑出去的水,兩姐妹湊在一起說著悄悄話。
兩個聯橋喝着茶水閑聊。
耿老漢一口一口的叭嗒着旱煙,當了幾十年的家,冷不丁的分開過還有點失落。
耿母領着兩個兒媳婦做好了飯,酒菜上桌,耿家人都默契的收着量,唯有梁二旺咋咋呼呼的張羅的歡,拉着李前進使勁喝。
耿老漢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兩個兒媳坐在那都心不在焉。
他清了清嗓子說:“老伴,把賬本拿出來吧。”
耿老大和耿老二兩家人都挺直了腰板,分家的時刻終於到了,從此青山大隊有了三個耿家。
耿母拿來一個塑料皮包着的賬本遞給老伴。“每一筆賬我都仔細記了,萬一有遺漏也不要計較,有話咱們好好說。”
“媽你放心,我們是啥說沒有。”耿老二大咧咧的說:“是不是大哥?”
耿老大點頭,“媽,我們不會像老王家似的,分個家把鍋都砸了。”
耿母點到即止,開始收拾桌子。耿老漢放下煙桿念着這些年的收入、支出。
耿老漢是個明白人,分家就分得徹徹底底,“咱家的錢現在一共是980塊,我和你媽留下180塊,你們兩家各分400塊。”
“爸,你在多留點。”耿二嫂對能分到這些錢感到超預期太多,高興的說。
“不用了,你們年輕人用錢的地方多。”耿老漢擺了擺手坐在那又叭嗒起旱煙,“這裏還有春妮的80塊錢。”
春妮抬起頭看了李前進一眼,兩口子目光對視其意自明,“爸,我不要了,你們留着想吃啥買點啥。”
耿老漢還想說啥,想了想又沒說。
耿母接話笑呵呵的說:“還是老姑娘好,知道疼我們。”
耿三姐立馬不幹了,“老太太,我還沒走呢你就編排我,我家的日子哪年不是緊巴巴的,但是活我少替伱幹了!”
“死丫頭,一點虧不吃!”耿母笑罵,“你老妹讓出了80塊錢,我就不能誇兩句。”
“不行,我聽着不得勁!”耿三姐用肩膀撞了下春妮,“老妹,你說是不是?”
春妮說:“是,可我咋覺得媽說的在理呢。”
“好你個小妮子,剛進城就學壞,看我不痒痒死你!”
兩姐妹嬉笑着鬧在一起。
太陽還沒落山,回門的兩人就得歸家。
李前進和春妮手拉着手,聞着各家的煙囪冒出的柴火味漫步在鄉間的路上。
人間煙火不外如是。
李前進活了一把年紀,沒啥才能卻明白了一個簡單的道理:其實最適合你的人,從來不是那個愛而不得的人,而是看透了你的脾氣,明白你的缺點,依然什麼都不管,還願意留下陪你的人。
到了一定年齡,你會發現,你需要的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而是一個不會離開你的人。
深情不及久伴,厚愛無需多言。
任何關係要懂得互相服軟,輪流低頭就一定不會走散,哪有什麼天生般配的,兩個人不過是一個懂得包容和遷就,而另一個懂得適可而止。
“前進哥,市裡和縣裏一樣嗎?”春妮一想到明天去市裡,還要見市長,這心裏就慌得不行。
李前進說:“不一樣,比縣裏可大多了。”
春妮想了想說:“明天你進去,我在車裏待着看堆。”
李前進大笑:“他也是兩個鼻孔一張嘴,沒啥稀奇的,你這個新媳婦不去看看,豈不是更失禮。”
春妮一聽更慌,“萬一我說錯話咋辦?”
李前進把春妮攬在懷裏,安慰:“老李不是那樣的人,何況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越大的官越好說話。”
“真的?”
“當然。”
“呵呵,我一個鄉下丫頭還有機會見市長哩,多大的造化!”
“沒出息,你就把他當做一個吃壞肚子也拉稀,吃飽了也放屁的普通人,沒啥大不了。”李前進笑說:“他那個人凈放蔫屁,經常把我和師父熏的夠嗆。”
春妮笑得肚子疼,老李在他想像中具體了些,接地氣了些。
一夜纏綿。
第二天一大早,李前進和春妮拉着公主母子,在耿家人的殷殷相送下離開了青山大隊。
“媳婦,我還以為你得哭兩聲的。你看咱媽都掉眼淚了。”
春妮輕嘆,“都說女生外向,剛才我一點都沒感到難過,但要是你離開,我就難過的不行。”
“那我們將來有女兒是不是也會這樣?”
“一定的。”春妮看着前方的廣闊田野說:“所以我喜歡兒子,虎頭虎腦的肯定可愛。”
李前進發自內心的笑,前世孤苦哪享受過天倫之愛,姑娘、兒子他都會疼他入骨。
“那女兒我來疼,她可是爸爸的貼心小棉襖。”
兩人一路閑聊着並暢想着美好未來。
汽車順暢的駛入城市,春妮新奇的看着車窗外的一切,感嘆着果然是城市裏的人闊氣,人人都有自行車。
路兩邊青灰色的大樓也讓她驚奇,站在那麼高的地方不害怕嗎?
一列火車正鳴叫着從江橋上通過,車頭噴吐的煙霧,筆直的升上天際,一陣風吹過把它們又吹了回來,經久地繚繞在橋欄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