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送瘟神

第2章 送瘟神

溜出貝勒府後,烏林在街上雇了一輛騾車,載着他們回了和碩額駙府。

如今的額駙府,早就敗落得不成樣子了。

門可羅雀,這四個字,完全可以概括額駙府如今的慘況。

海保搬去八爺府的時候,由八福晉做主,遣散了額駙府里的絕大部分下人,只留下了幾個負責洒掃的老僕。

烏林用力的拍打銅製的門環,拍了很久,才見一名白須白髮的老僕過來開門。

“老奴耳背,沒有聽見叫門聲,請小主子責罰。”世仆老楊頭見是海保回來了,趕緊跪下請罪。

“老楊叔,快起吧,不怪你。”海保親自扶起老楊頭,親熱的拉着他的手,好一陣吁寒問暖,“老楊叔,最近吃得可好?”

“睡得可香?”

“每頓膳喝幾兩酒?”

海保特意說得很大聲,耳背的老楊頭勉強聽清楚了,老老實實的作了答。

回到舊居后,海保倍感親切,哎,這裏才是他的家!

和碩額駙,品階相當於鎮國公。

海保的家佔地極廣,由三座五進的大四合院並聯而成,分為東中西三路,後邊還有大型的後花園。

明尚死後,中路的五進大四合院,就空了下來。

原本,府里有朝廷配備的屬官,即:一名七品典儀、兩名從八品典儀和四名護衛。

明尚被砍了腦袋后,康熙帝順勢收回了這些由朝廷發給糧餉的額駙府屬官。

往裏走的時候,海保注意到了,府里的建築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多有斑駁掉漆的現象。但是,地上連片樹葉都沒有。

由此可見,幾個老僕並沒有偷懶耍滑,而是一直在用心的收拾院子。

海保坐進正房之後,隨手在椅子的扶手下邊摸了摸。

嗯,手上並無灰塵,海保心裏很滿意,老楊頭真沒偷懶。

如今的額駙府,確實已經敗落了。但是,清兵入關后,海保的祖父內鐸搶了不少的金銀珠寶和古玩字畫,以及大片的良田。

當初,攝政王多爾袞縱容滿洲權貴,在京城附近圈地的時候。據說,海保的祖父內鐸騎了匹千里寶馬,一天內搶了一萬多畝良田。

後來,嗜賭敗家的明尚,陸陸續續的輸了幾千畝出去。

如今,就在宛平縣的盧溝橋附近,還剩下的五千多畝良田,都是海保的私產。

老楊頭剛沏好了茶,外邊就傳來了消息,八福晉身邊的李大管家找了過來。

李大管家小心翼翼的進屋,畢恭畢敬的扎千行禮后,小聲說:“保爺,福晉剛回府,就聽說您和九爺鬧得不可開交。福晉特命小的請您回去,把事兒說清楚嘍。”

“老九不安好心的給八貝勒爺送美人兒,爺看着就心裏不舒坦。明人不做暗事,爺就是故意和老九鬧開的。老李啊,你回去告訴我姐姐,我狠狠的得罪了九爺和八貝勒爺。若是繼續住在八爺的府里,就不大合適了!”海保早就想搬出來住了,只愁沒有合適的好借口罷了。

八福晉對海保再好,她那裏也是老八的家,不是海保的家。

俗話說的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成天待在八福晉的眼皮子底下,海保確有諸多的不便之處。

李大管家大吃了一驚,禁不住的楞住了。

臨來找海保之前,李管家只是聽說,海保和老九鬧得動了手。卻不料,後邊竟然還藏着,老九送美人的大事。

李大管家是八福晉乳娘的丈夫,屬於是八福晉真正信任的心腹。

以八福晉的火爆脾氣,若是知道了老九給老八送美人的事,天都可以捅破啊!

李大管家遲疑了一下,更小聲的說:“保爺,小人敢肯定,福晉並不知道後頭還藏着這種大齷齪之事。您只要回去把事情都告訴給了福晉,小人敢拿腦袋擔保,福晉她老人家一定會狠狠的誇獎您。”

原本,李大管家想說的是,福晉她老人家一定會狠狠的獎賞您。可是,話都到了嘴邊,他又覺得不妥,臨時改了口。

“老李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是不打算回貝勒府了。你回去告訴我姐姐,好好的提防着老九,這小子就不是個正經人!”海保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借口,才溜出了八貝勒府,壓根就不想再回去了。

李大管家也看出來了,海保是真不想回去了。

無奈之下,李大管家只得扎千告退了。

只見,李大管家倒退了幾步,這才轉過身子,匆匆的走了。

海保很了解八福晉的火爆脾氣。

李大管家只要回去說了老九送美人給老八的事兒,哪怕街上已經夜禁了,八福晉也會連夜追過來找海保。

即使是親姐弟,有些話在八貝勒府里說,也不大方便。

果然不出所料,李管家回去后不久,八福晉就追過來找到了海保。

“你真看見了老九送美人給老八?”八福晉的心裏窩着火,連你姐夫也改成了老八。

“姐姐,阿瑪死的早,我是您撫養長大的親弟弟。這麼長時間以來,弟弟我可曾和您說過半句假話?”海保的話很有說服力。

父母雙亡后,長姐如母。

正如海保所言,他在八福晉的跟前,從不撒謊騙人。

八福晉本就極為護短,海保又說的合情合理,她很自然的信以為真了。

“老九欺人太甚!”八福晉咬牙切齒的揮舞着手裏的馬鞭,“啪。”惡狠狠的抽在了桌面上。

海保低頭一看,原本完整無缺的紅漆桌面,硬是被抽出了泛白的一道鞭痕。

可想而知,八福晉含恨揮出的這一鞭,確實是下了狠手。

嗯,妥了,只要在八福晉的心裏,扎進了這根刺。

時間一長,老九在八福晉心目中,遲早由異常大方的好弟弟,變成臭狗屎。

八福晉看着親手養大的海保,泛濫成災的母愛,禁不住的噴涌而出。

“不管怎麼說,你都必須跟我回去,直到你大婚之前再回來。”八福晉的態度,異常之堅決,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唉,我在阿瑪的靈位前,親口發過誓,一定照顧好你,幫你娶妻生子,再謀個好官缺。你不會讓我違背誓言吧?”八福晉揮了揮手裏的馬鞭子,冷冷的說,“我一直疼你,到目前為止,你還沒嘗過馬鞭的滋味吧?”

得了,面對跋扈慣了的八福晉,海保只得乖乖的就範。

真挨了馬鞭子,等於是白挨的抽,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姐姐,我看不慣老九,讓他離我遠遠的。”海保在低頭的同時,沒忘了趁機挑撥老九的事兒。

“這倒也容易,以後啊,伱就住到西跨院角門邊上的愛雲軒去。從角門自由進出府門,不僅十分方便,也肯定遇不上老九。”

老九,一人身兼幾重身份。他不僅是老八最為倚重的智囊,還是整個八爺黨的大財神爺。

正因為,有了老九的豐沛財力支持,老八才能夠大撒銀子,暗中拉攏朝中重臣們。

老八是皇子阿哥,老九也是皇子阿哥,八福晉就算是再生氣,也不可能真拿馬鞭子抽老九。

實話實說,老八樂意當寵妻狂魔,主要是八福晉對他謀取大位,極其有用。

為了老八的錦繡前程,八福晉只能憋着火氣,當著老八的面,狂砸一通古董瓷器,出出氣罷了,不可能真把老九掃地出門。

真壞了老八的奪位大事,即使夫妻感情再好,老八也不可能容忍八福晉肆無忌憚的胡來。

海保也沒指望一次當面戳穿送美人的事兒,就可以把老九趕出八貝勒府。

俗話說,只要工夫深,鐵杵磨成針,海保從來不缺耐心。

因為,在海保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曾任省文旅集團的董事兼常務副總經理。

混官場也好,混國企也罷,若想爬得高,極佳的耐心都是必備的基本功。

見海保乖乖的聽了話,八福晉非常滿意,便笑着說:“等你再長大一些,阿瑪留下來的一等精奇尼哈番的爵位,我找人替你疏通宮裏的關係,讓你順利的襲了。”

精奇尼哈番,在乾隆朝時,正式定漢名為:子爵。

八福晉是典型的扶弟魔,作為她唯一的親弟弟,海保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無話可說。

回了八貝勒府後,八福晉安排下人們,幫海保搬去了西角門的愛雲軒。

以前,海保總是被八福晉,叫去和老八一起用膳。

現在,八福晉即使用腳去思考,也知道老八對海保肯定有看法。

彼此有看法的人,繼續強拉到一起用膳,大家反而都彆扭。

所以,八福晉乾脆在愛雲軒里,單獨建了一座小廚房,讓海保獨自用膳。

無論海保想吃啥,八福晉都會想方設法的命採買上的管事,替他買回來。

只是,海保的逍遙日子沒過幾天,老八就把他找了去。

“保弟,俗話說的好,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已經成年,也應該有自己的一番事業了。”老八嘴上說的很好聽,實際上,他是怕海保總是碰見老九,遲早惹出大事來。

海保自然明白老八的心思,不過,海保正愁無法擺脫八福晉的魔爪。

如果老八安排的差事尚可,海保完全不介意打着去衙門裏當差的旗號,按部就班的做他該做的事兒。

“姐夫,你說吧,給小弟我安排了個什麼樣的差事?”海保隱約透露出討價還價的意思。

老八還就怕海保太過貪圖安逸享樂,不肯出門當差,趕緊陪着笑臉說:“你是我內弟,我要是安置得不好,你姐姐能饒得了我么?”

“莫不是廣善庫里管着借出銀子的美差?”海保故意擠兌了老八一下。

如今的老八,正好配合著裕親王福全,兼管廣善庫。

大約康熙三十年左右,康熙帝下特旨成立了單獨的衙門——廣善庫,其主要目的是解決旗丁債務和生計問題,並對官吏人等進行特殊照顧。

廣善庫從戶部帑銀中拿到一定數額的款項,專門貸借給八旗官員、旗丁和駐防旗丁人等,並定期定額收繳本息。

就廣善庫的職權範圍而言,很像是現代民政局的扶貧部門。

眾所周知,只要是和銀子打交道的衙門,都有不少的油水。

老八自信的一笑,解釋說:“廣善庫算得什麼?內務府廣儲司的緞庫,那可是肥得流油的衙門啊。”

海保一聽,瞬間秒懂了,老八為了把他弄出門去,確實煞費了一番苦心。

誠如老八所言,內務府廣儲司的緞庫,的確是肥得流油的好衙門。

因為,皇帝、宮裏的妃嬪們穿用的綢緞,都歸緞庫管轄。

不僅如此,江南三織造進貢的各種織物,也都由緞庫驗收入庫。

在大清朝,凡是涉及到驗收的差事,嘿嘿,裏邊的學問可大了。

“緞庫正好缺個從九品的筆帖式,好多人在暗中爭搶這個差事。若不是愚兄託了裕親王爺,還真不容易謀得到這麼好的差事。好弟弟,你先去緞庫熬個資歷,混個臉熟,等日子到了,就方便晉陞了。”老八哄孩子似的想引誘海保上勾。

海保差點笑出了聲,姐夫啊,拜託你裝得敬業一點,好不好?

老八想送瘟神出門,海保想出去開創一片新天地,兩人正好一拍即合。

“好弟弟,你姐姐若是問起,你知道怎麼說吧?”老八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想送瘟神出門,又擔心惹惱了八福晉。

“姐夫,你太瞧不起我姐了,她啥不明白啊?”海保故意說的模稜兩可,讓老八自己去猜。

晚上,八福晉果然把海保叫了去,當著老八的面,問他:“你才十五歲而已,尚未成年,誰給你出的餿主意,叫你去緞庫當差?”

老八十分緊張的盯着海保的嘴,惟恐他說出不中聽的話。

海保抑制住笑意,笑嘻嘻的說:“姐姐,瞧您說的,是我托姐夫幫着謀的一個好差事。”

“不是你姐夫硬逼着你去的?”八福晉有些狐疑的瞥了眼老八。

老八心裏多少有些發虛,趕緊解釋說:“哪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內務府廣儲司的緞庫,多少上三旗的旗下包衣,想去都找不到門路呢。”

“姐姐,內務府的緞庫,真是個好地方,我很樂意去。”海保也怕八福晉把好事給弄砸了鍋,趕緊幫着老八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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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夫八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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