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詭異
半刻鐘前，墨清禾眾人離開同仁縣衙之時。
衢州，清幽閣。
梳妝枱上，長約一尺的銅鏡內浮現着幾行蒼勁有力的小字：
‘他已察覺蹊蹺之處，馬上便要見到屍體。’
‘你那邊如何？’
宮裝女子靜靜凝視着銅鏡，妖媚的臉上升起莫名笑意。
那面紗下的紅唇微微彎起的一絲弧度，令整座閣樓都活泛起來。
她伸出芊芊玉手，持着金毫筆在銅鏡中寫下一行娟秀小字：
‘我的人已經去了，你依計行事。’
數息之後，充斥着異樣魅惑之意的娟秀小字開始慢慢扭曲。
最後幻化成五個大字：
‘大魚上鉤了！’
...
馬行街三巷，盧佩蘭家中。
墨清禾死死盯着棺材，驚聲開口：
“不對...不對，這屍體有問題！”
一嗓子驚呼讓眾人手中燒紙的動作一頓，五人皆抬頭望向他。
“有問題？！”
徐浪瞟了眼墨清禾，急忙起身來到棺材邊上。
其餘四人聞聲也圍了上去。
“此話何意？”
徐浪手中掐着一道術法，滿臉不解之色地盯着棺材。
墨清禾眉頭緊皺，示意眾人朝棺內看去。
只見棺中躺着一個清瘦女子。
女子年約二十，上身穿着灰褐色粗衣，下身的長裙蓋過了雙腳。
她一臉蒼白，嘴唇沒有絲毫血色。
從那精緻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段上，依稀能看出此人生前姿色上佳。
只是該女子彷彿死去多日，屍身有些腐爛，隱隱散發著霉味。
不過在場眾人並未在意腐臭氣味，皆好奇地打量着屍體。
數息之後，徐浪散去手中術法，朝着墨清禾不解問道：
“她已經毫無生機，有什麼問題？”
墨清禾指着女屍那露出的半截胳膊低聲開口：
“諸位，你們看看她的手臂...”
沈覺朝前靠了半步，直接拿起屍體的胳膊細細端詳。
那白皙中透着蠟黃的胳膊上，有一道道外力導致的淤痕，似乎生前被人用長鞭抽打過。
淤痕不算明顯，好在眾人皆是入品強者，眼力非凡，倒也能看出痕迹。
“老弟，這手臂怎麼了？”
沈覺不解其意，捏着盧佩蘭的手腕朝墨清禾招了招手。
“那張炳將她姦汙，身上有傷痕很正常吧？”
徐浪一把推開沈覺，微怒道：
“你怎可對死者如此不敬！”
“貴族向來如此，喜好折磨平民，儘是些下作的手段。”
“想必這鞭痕是那張炳弄出來的。”
他把盧佩蘭的手臂放回原處，轉頭盯着墨清禾問道：
“說說，你什麼意思？”
張炳弄出來的鞭痕？
是他！
但絕不是盧佩蘭生前被張炳鞭笞！
三年前在毛石村，墨清禾可是見過一百多具村民屍體。
那天夜裏，從房頂上掉下來的老山英子…
他們的屍體撞擊到地面，所形成的傷痕也是像盧佩蘭這般…
毫無淤血！
可盧佩蘭並未被吸干渾身氣血。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墨清禾看了眼徐浪，幽幽開口道：
“徐兄，盧佩蘭不是在四日前溺水而亡…”
“她在那之前就死了！”
哐啷！
一聲輕響傳來。
沈覺被墨清禾嚇了一跳，一個沒站穩撞到了程久身上。
他摸了摸胸口，一臉震驚之色。
“在那之前就死了？！”
“什麼意思？！”
“一派胡言！”
眾人皆臉色煞白的盯着墨清禾，又下意識遠離棺材。
雖說在場之人都知曉神魂的存在，可鬼神之說實是太過瘮人。
何況墨清禾所說，這個女子早就死了，那前幾日在府衙探監的是何人？
借屍還魂？
墨清禾學着沈覺的樣子將盧佩蘭的手臂舉起，朝眾人示意道：
“諸位都是黑水衙門中人，鞭傷肯定見過不少。”
“敢問徐兄，死前遭受鞭笞，所造成的傷痕是何模樣？”
徐浪畢竟是總旗官，見過的風浪比其他人多。
他微微平復心緒，回憶着往日遇見的情形。
“死前遭受鞭笞，傷處會淤血、腫脹。”
“伴有血痕，周遭通紅一片。”
“若被鞭笞導致皮肉破開，久而久之傷處會結痂自愈。”
“若皮肉未破，傷處會變得淤青，或是紫黑之色...”
徐浪越說聲音越小，他盯着墨清禾手中半截胳膊皺起了眉頭。
“徐兄所言正是，可這盧佩蘭的傷痕...”
墨清禾開口接話，一旁的沈覺又靠了過來細細打量着盧佩蘭的胳膊。
“她的傷痕和肌體之色幾乎一致...”
“未出現淤血、腫脹...”
“皮肉未破，無淤青之色…”
眾人越看越心驚，這怎麼看都不像是生前遭受的傷痕。
程久一臉蒼白，囁嚅道：
“會不會是她溺水而亡之後，打撈造成的傷痕？”
“繩索打撈也可能導致這種鞭痕！”
徐浪腦門上微微冒汗，他單手抓着棺材失聲喃喃：
“力士來報之時，我與安大人正在公廨房議事。”
“我看見這女子之時，她還沒咽氣...”
“她不是溺水而亡...”
“她被撈上岸后才死去！”
呼~
小院內突然吹來一陣涼風，令眾人不自覺顫了顫。
“上報衙門吧，徐兄。”
墨清禾心中涌動着不安，他指着徐浪腰間的玄鐵令示意到。
“盧佩蘭死後被人操控着屍體去了府衙牢獄。”
“張炳姦汙了這具女屍，並施以鞭笞。”
“此事牽扯到安百戶之死，這不是尋常的貴族犯案。”
“這是針對黑水衙門的陰謀！”
這場陰謀或許是針對他而來！
墨清禾並未暴露自己八品的實力，在遮天符的威能之下，他表面上還是九品巔峰的修為。
昨夜自己推演出‘無極殺法’也未告知何安雲。
這些底牌，關鍵時刻或有大用！
在一切還未明了之前，自己八品的實力根本無法改變什麼。
得背靠黑水才有機會查清真相，找到背後主使之人！
想到此處，墨清禾高聲道：
“徐兄，速速上報千戶大人，提審張炳及盧守平！”
眾人呼吸一滯，針對黑水衙門的陰謀？
徐浪神色變得焦急，他未多做詢問，連忙握住腰間玄鐵令。
然而還沒等他往裏面灌注元氣，玄鐵令上突然閃過一道流光。
——張炳身死，速回衙門！
短短八字似乎抽幹了徐浪渾身力氣，他癱倒在地喃喃道：
“來不及了...”
“張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