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流涌動

第14章 暗流涌動

“餘音姑娘,你想不想嚴懲朱錦那惡徒?”

墨清禾的聲音有些怪異,卻勾起了餘音的好奇。

“那朱錦可是貴族,小女子人微言輕,就算我想為陳公子出口惡氣,也是力所不及,如何能嚴懲那賊人?”

墨清禾玩味的看着餘音,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打量。

“姑娘不必勞心,只需陪我過個夜就行...”

牢房內的女子看着墨清禾的目光怔了數息,突然輕笑起來,眼中湧起一抹異樣的神采。

...

京城,

皇宮東南面,有一座佔地極為寬廣的府邸。

六進的府邸,大門以某種金鐵鑄造,看上去漆黑一片。

縱橫各九列的門釘卻是鮮紅之色,異常瘮人。

門前擺着兩座三丈高的石獅,那石獅雙眼施以鏤空之法,嵌入石球,雕刻的栩栩如生。

時不時能看見石球轉動,似乎在審視什麼。

一塊刻着‘黑水’二字的巨大牌匾竟憑空懸在兩座石獅中央,神異非凡。

——此地便是設立於京城的黑水部堂,各州府黑水衙門的心臟!

府邸內有一座古色古香的高樓,名為鎮岳樓。

鎮岳樓頂飛檐翹角下,一處寬敞的露台之上,

顧三川正一臉疑惑地和一個中年男子交談。

“義父,我沒明白為何要讓他去做這事。”顧三川張嘴說道,竟然是悅耳的女聲。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書卷,轉頭看向顧三川,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他們見過了?”

男子年約四十,身穿一襲靛藍色長袍。

鬢如刀裁,眉若墨畫;臉似桃花,唇薄鼻挺。

臉上卻有一道極深的疤痕,自左側眉峰貫穿右頜,

將他那英俊的面龐襯的有些猙獰,

竟是個韻味十足的妙人。

此人便是黑水衙門指揮使——孟清淵!

顧三川笑道:“義父有所不知,昨日在懷桑獄中,那小子把朱錦腿給打斷了。”

孟清淵聽聞有些恍惚,回神后抬頭朝着皇城看去,說道:

“雖有些魯莽,倒也不失為一個有效的法子。”

顧三川深知那些貴族的嘴臉,心中也覺得暢快。

但他又想起了什麼,臉色怪異地說道:

“方才來報,那小子想讓涉案的戲子陪他過夜...”

“過夜?!”孟清淵哈哈一笑,拍着手中的書卷笑道:

“有趣,且看他欲意何為!”

...

懷桑縣衙,

墨清禾見過餘音后第二天,

魏少江以受害者不予責罪的原由把餘音放了,他還是沒去見朱錦。

那貴族少爺被墨清禾斷了一條腿,在地牢內嚎了一夜也沒人搭理他。

好在地牢的牢門是由精鐵打造,朱錦的左右雖是九品初期修士,也破不開分毫。

自天順府黑水衙門下發的文書昨日也傳到了魏少江的手裏,

顧三川的意思是讓墨清禾隨意施為,讓魏少江心中多了不少底氣。

昨夜,墨清禾宿在縣衙後院一處偏房。

入睡之時,懷中的玉牌突然滾燙起來,他連忙拿出來查看,

玉牌內卻響起了顧三川的聲音:

小姐無礙,你且在懷桑靜待。

聽聞陳如妍沒事,墨清禾放心不少,但他總覺得這消息來的有些巧合,莫非朱錦之事是顧三川一手操作的?

墨清禾琢磨了一晚,也沒搞明白這些人的算盤。

第二日一早,

墨清禾向魏少江要了三個衙役,便出門去了。

...

“聽說了嗎,那花魁娘子回春華樓去了!”

“那餘音姑娘也是個可憐人,遭了這無妄之災。”

“誰說不是呢,就是不知知縣大人會如何處置那貴族。”

“噤聲!貴族可不是我們能議論的!”

“我有個表兄在衙里當差,聽說那貴族昨夜已經放了!”

“我聽說那貴族把知縣老爺揍了一頓,好幾位大人都挨了板子呢!”

“誰敢去招惹貴族啊...”

大街小巷,流言四起。

到處都談論着前幾日發生的案子,說什麼的都有,

一眾不明真相的百姓交頭接耳,讓這起風波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巳時三刻,墨清禾帶着三個衙役從春華樓出來。

春華樓里的劉媽媽遠遠送出,一張小嘴都快要咧到後腦勺去,被不少周邊的百姓看見。

墨清禾此行除了護送餘音回去,還有一件事情要辦......

他離去后,一個消息自春華樓傳出,

僅僅半日便如風一般傳遍整個懷桑縣城——

三日後酉時,春華樓將舉辦詩會,奪魁之人可與花魁娘子共度春宵!

消息一傳出便在那群酸臭的文人中炸開了鍋:

“一個下九流的勾欄之所有何資格辦詩會!真是令聖賢蒙羞,令吾輩蒙羞!”

“以色事人,敢以苟且之事作為獎賞,真是嘩眾取寵,低俗不堪!”

“那庠生陳廉剛死不過數日,如今還未下葬就要舉辦詩會,竟如此忘恩負義!”

“你們可曾見過那花魁娘子?那可是妖而不俗,媚而不艷的人間尤物!”

“聽說還是個雛!”

“這可是官府責令舉辦的詩會,屆時可有不少顯貴在席...”

...

一時間,春華樓要舉辦詩會之事攪起軒然大波,文人學子分為兩派,

一派破口大罵這等粗俗之地辦詩會有辱聖賢;

另一派翹首以望一睹花魁風采;

更有甚者已經去打聽詩會命題,期盼着寫出一首傳揚千古的佳作,不僅能名揚潁州,還能與美人共度春宵。

那些無權無財的平頭百姓也把此事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謠言傳的沸沸揚揚。

此事一出,頓時把前幾日那貴族當街殺人的事情都壓了下去。

...

縣衙,

‘明鏡高懸’的牌匾下,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縣丞李運此刻像霜打了的茄子,沒了半點精氣神,喃喃自語:

“這小子還嫌事情鬧得不夠大,打了貴族還要搞詩會,就不怕傳到潁州去,拿了他的項上人頭!”

就連一向看好墨清禾的盛冠卿也不屑道:

“還以為是什麼高潔之士,沒想到也是個色慾熏心的偽君子!”

地牢中墨清禾與餘音的談話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那黑小子竟要餘音陪同過夜,如此下作,與那朱錦又有什麼分別!

典史石宣沉默不語,看着魏少江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低着頭沉思。

知縣魏少江卻對他們視若無睹,腦中思索着墨清禾到底要做什麼。

墨清禾可是打着官府的招牌去的春華樓,那劉媽媽此刻手上還握着魏少江親自印發的文書:

癸卯年二月十三酉時一刻,着爾等操辦春華詩會,不得延誤!

密密麻麻的細則下,蓋着一個鮮紅的官印。

魏少江琢磨不透索性撂挑子不想了,

反正這水是越來越渾,就看看到時墨清禾這條黑魚能擺出什麼浪花。

...

另一邊,

墨清禾離開春華樓后,帶着衙役去了陳廉家中。

他現在沒有官身,帶着衙役行動方便。

陳廉家是個兩進的院子,前廳會客,居所在後廳廂房,看起來倒是家境殷實。

距陳廉身死已過四天,家中掛滿白色的孝幡,連門口的燈籠都以白紙糊上‘奠’字。

墨清禾一進門便看見前廳內一口黑木打造的棺材居中擺放,

一個年輕婦人正獃獃地跪在靈前看着燒紙的火盆,婦人邊上還有一個五六歲的女孩披麻戴孝跪坐一旁。

墨清禾表明來意后,走上前去準備燒些紙錢。

“這位官差大人,不知何時能將那朱錦正法,以慰我夫君亡魂!”

墨清禾剛剛將紙錢引燃,一旁跪坐的年輕婦人便痛哭問道。

“逝者已去,陳夫人節哀。”

墨清禾將手中的紙錢擲入火盆,看了眼哭的梨花帶雨的年輕婦人,又看見一旁懵懂的小女孩,拱手一禮道:

“天道有輪迴,怨恨必昭然。”

他燒完紙錢就離開了,那凄婉的氛圍又讓他想起一些往事,險些控制不住身上的殺意。

...

春華樓,

與陳廉家中哀怨的氛圍大相逕庭。

樓內張燈結綵,中間的高台上臨時擺起了十幾盆嬌艷的新花。

處處可見臉上帶着笑意的人影,手裏托着各式華麗的器皿穿梭其中,

把這懷桑唯一一處勾欄瓦肆置辦的富麗堂皇。

畢竟只是死了個人,還不是自家的,誰又會為一個不相干的死人而攪了活人的興緻。

春華樓一處女子的閨房中,充斥着香甜的氣味。

餘音正握着一桿銀豪毛筆坐在梳妝枱前,

奇的是她握着筆,身前卻沒有書寫的紙,台上除了一些胭脂水粉,只有一面長約一尺的銅鏡。

只見餘音玉手執筆在銅鏡上書寫道:

“門主,我這邊出了些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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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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