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385言南遷者,可斬也!
有關佛骨舍利以及雷擊木等等這種法器,怎麼能說是造假呢?
全都是“功德圓滿”才會有這種情況出現的。
這種把戲糊弄其餘人也就罷了,王布犁才不會相信這玩意。
所以此時面對朱元璋的詢問,他輕微頷首:
“不錯,類似於製作琉璃的手段。”
朱元璋以前雖然也不怎麼相信佛法,但是對於有的高僧能燒出佛骨舍利這件事,還是挺有想法的。
現在被王布犁這麼一解惑,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佛家也需要更多的信徒親眼見識到這種東西,才能獲得更多的香火錢。
他們拿得道高僧的佛骨舍利,也是拿來賺錢的。
一想到這裏,朱元璋對於這幫禿驢就更沒有什麼念想了。
什麼都他娘的是假的。
“你方才說的那個辯論經書之事,倒是可以搞一搞。”
朱元璋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若是他們被周遭小國所殺,那咱大明也有借口去為他們報仇,順便勘探一二,礦藏的位置都在哪裏。”
“不錯的主意,我是記得玄奘西行除了寫書外,好像還畫了地圖的。”
聽着王布犁話音落下,朱元璋登時眼睛一亮。
大明為什麼遲遲不能拿下北元餘孽?
縱然自己的兒子五次北征,那也讓他們逃跑了。
還不是因為不熟悉路況,那群蒙古人勢力強橫就南下,一旦實力衰弱就往北跑。
可跑到哪裏去,終究是要有個落腳點的。
若是把地圖也都拿回來,對於大明百利而無一害。
朱元璋是不想寺廟再成為大明的一霸,這種有組織能力的團伙,必須要徹底消滅,不能讓他們肆意增長。
到時候人人都出家沒有人給大明種田繳納賦稅,那大明豈不是完蛋了。
現在把他們一些人變廢為寶,更是妙計啊!
隨着鼓勵和尚以及道士奔着去番邦小國辯經的政策出來,倒是讓不少人動心。
畢竟朱元璋上來就掀了屋頂,搞得這群搞迷信的群體怨聲載道的,現在天子給他們開了一扇窗,聽起來倒是挺不錯的。
弘揚佛法或者道法,有本事你就走出去,不要拘泥於大明。
甚至有想要去漠北對蒙古人進行宣揚佛道思想的,官府會給與一定的補貼。
此事又炸了鍋。
事情傳到北平的時候,朱棣便把道衍叫過來詢問,是怎麼看。
道衍思考了一會:“陛下不會輕易發佈一道政策,必然是在巡視期間發現了什麼不法之事,所以才會這般做。”
“至於讓這些僧人道士去大明以外的未曾開化之地去傳播教義,興許是駙馬爺的主意。”
道衍對於王布犁是有印象的,對於他的奇思妙想也是有過了解的。
“對嘍。”
朱棣拍了拍巴掌:“還得是你提醒我了,正是咱那妹夫的主意啊。
我早就聽高麗使者說過,北元大汗以及貴族們,一直都在供養那些和尚,現在讓大明的和尚也同他們去辯經,說不準就能擾亂他們。”
道衍卻是覺得王布犁這招術是真的狠毒。
既解決了大明內和尚過多的現狀,又能去給敵國添亂。
這批和尚即使到了蒙古人那裏,興許也是挨刀的貨。
“就算辯駁不對,那也能回來啊。”
朱棣倒是沒有往那個方面去想:“北方的寺廟算不得多,還能在此建立什麼小廟。”
道衍也是沒有參謀透,王布犁到底有幾層意思。
總之,就是陛下打算壓制佛教這件事是板上釘釘了。
至於孔家與張家,早就被壓制了。
“行了,你且去念經吧。”
朱棣下了逐客令:“本王要與王妃商議一些事情。”
……
沒等朱棣等待多久,他們便在仙境當中相見了。
徐妙雲先在那裏對着地圖進行勾畫。
朱棣彙報了有關北方軍制遇到的一些問題,然後又聽着朱元璋給出的意見。
王布犁則是坐在一旁吃吃喝喝,對於他們說的完全不感興趣。
現在這處環境,讓王布犁覺得一丁點都不現實。
待到又描摹了一小塊地圖后,朱元璋才止住話頭,讓王布犁繼續操作。
於是從上次大明皇帝被瓦剌人俘虜之後的節目開始了。
朱棣上一次紅溫的厲害,經過王布犁的開導后,就變得嘻嘻了。
也先俘虜朱祁鎮之後狂喜,說他自己常常敬告上天,求大元一統天下,今日果然有此勝。
朱祁鎮讓袁彬給明朝政府寫信,告訴他被俘的情況以及討要珍珠金銀去贖他。
信交由日前來瓦剌軍營充使者的千戶梁貴送去。
梁貴先把信送到懷來,再由懷來守將復遣人送到京師,於當夜三更從西長安門遞進皇官。
皇宮裏獲得這一情報,立即籠罩上了一片驚惶氣氛。
皇太后孫氏和皇后錢氏馬上搜刮皇宮裏的金寶文綺等珍貴財物,裝馱了八匹馬,派太監運送到居庸關外去找瓦剌軍營,企圖把朱祁鎮贖回來。
這種用金帛贖回皇帝的設想,當然不會實現,朱祁鎮卻被也先所率的蒙古騎兵帶至宣府轉到大同去叫門。
“糊塗。”
朱元璋拍了怕沙發墊子:“皇後年幼尚且無知也就罷了,皇太后孫氏處理事情竟然也如此天真,真是讓咱好生失望。”
王布犁瞥了朱元璋一眼,她處理事情天真?
你可等着看她的逆天操作吧。
皇宮裏把土木之敗皇帝被俘的消息封鎖起來,沒有向朝臣們公佈。
但從前線敗退下來的士兵,瘡殘被體,血衣狼藉三五成群地出現在北京街頭上,問他們皇帝的情況,都說不知道。
如此大敗,隱瞞是根本就隱瞞不住的。
再加上有消息傳來什麼皇帝為也先叫門的事情傳聞,就算大家覺得是假的,可也搞得人心惶惶。
百官會集於闕下,私相告語,愁嘆驚懼。
朝廷在開始時傾向於聽取以精通戰略聞名於世的徐有貞的勸告。
由於北京周圍的守軍這時已減少到不足十萬,同時大同和宣府的狀況仍吉凶未卜,他極力主張朝廷應該南遷。
當1127年女真人攻取宋朝的京都汴梁(開封)時,宋朝已經這樣做了。
他以有權威的星象顯示應該撤退的理由來支持他的論點。
有的官員已將家眷和財產遷往南方。
尤其是大明的精銳士卒全都死在了土木堡之地,京師哪還有能打的士卒?
根本就守不住。
到時候大家都一起當俘虜,再現宋徽宗等皇帝以及臣子的待遇,一塊去搞牽羊禮了。
事實證明,徐有貞的話是極大的刺痛了許多官員,咱當官好不容易過上了好日子,結果還要擔風險去給豬狗不如的瓦剌人去當奴隸,那誰能接受的了?
所以咱們先跑為上策。
待到日後再有雄兵,我們再殺回來。
在面對朱祁鎮葬送掉大明精銳士卒后,朝臣也並沒有信心能抵擋住瓦剌的攻勢。
許多人都覺得大明要完嘍。
什麼時候吃過這種大敗,連皇帝都被俘虜了,這不是亡國之象又是什麼?
但徐有貞的論據遭到兵部侍郎于謙的反駁,他義正詞嚴地指出:
“言南遷者,可斬也!”
“京師乃是天下根本,一動則大事去矣,獨不見宋南渡事乎!”
“為今之計,速召天下勤王兵以死守之!”
由於于謙是北京的高級軍事人物(兵部尚書已在土木陣亡),他這個侍郎自動就履行尚書的職責。
所以他的言論在朝中是有分量的。
“嗯,布犁,你說他是於文明的孫子?”
朱元璋指着巨幕里那個慷慨激昂之輩,他最不願意的就是大明出現南宋這種情況。
北方到了一些人的嘴裏,是非常容易被捨棄的。
特別是老家在南方的官員。
“嗯。”王布犁又隨即笑道:“目前他還沒生出來呢。”
“不錯,國家危難之際,有如此臣子站出來穩定人心,也是極好的。”
朱棣聽着他們二人的言語,沒說話,只是記住於文明于謙祖孫的名字。
將來都是要重用的。
于謙得到朝廷的金英、興安和李永昌三個宦官以及大學士陳循、吏部尚書王直和禮部尚書韓雍的支持。
但是孫太后仍然是疑懼不決,還是宦官給他詳細的講述了大宋南遷的歷史教訓,才讓她下定決心固守北京。
如此一來宦官李永昌總算把孫太后爭取了過來。
于謙主戰派勝利了。
至於蠱惑人心的徐有貞等人被太監給呵斥出大殿。
南遷之事不許再朝中出現。
這時明廷所面臨的形勢十分嚴重。
首先是政權機構不完善,沒有皇帝,一批大臣也在“土木之變”中陣亡。
其次,京營精銳盡失,京師防衛空虛。
第三,也先近在咫尺,很可能攻打北京。
一旦作出了留在北京進行抵抗的決定,大明的繼承人就成了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只要皇帝在敵人手裏,就只能當作他死了,如此才不會束手束腳,被也先拽着鼻子走。
大明必須有一個新皇帝登基!
以體現大明實現穩定局勢和鼓舞軍民的天命。
由於皇帝的長子還是嬰兒,明顯的人選必然是皇弟郕王朱祁鈺。
他是皇帝的異母兄弟,在皇帝率軍親征時已被指定為監國。
于謙等主戰派在朝廷爭論當中明顯地取得了優勢,孫皇太后就立刻命郕王以監國的身份負責政務,同時皇帝一歲的兒子被立為太子。
孫太后這般做,也是不想讓皇位從朱祁鈺這裏繼承走。
畢竟親孫子與別人的兒子,她還是要區分對待的。
“人人皆有私情。”
朱元璋也嘗試着飲了一口冰闊樂,忍不住感慨道:“看樣子這皇后今後也不能從小門小戶里去選,沒有一丁點決斷之意,她們要的不是大明好,而是自己的子嗣好。”
“男女思維差異是很明顯的。”
王布犁對於這種事也不好說,難不成天底下真有那麼多女人也會去疼愛別人的孩子?
像馬皇后這種賢后始終是少數女人。
于謙首先是調兵,南北被操軍以及備倭軍,運糧軍連帶着寧陽侯的浙兵全都趕來京師。
然後又下令通州的糧食全都搬到京師來,絕不能留給也先,為了把糧食全都運進來,立即開始撒銀子。
朱元璋沉默不語,他發現真到了這種危急時刻,王布犁的撒銀子確實是好使。
只要把糧食從通州運到京師二十石,就給一兩銀子,這買賣對於腳夫而言,可謂是好買賣。
就是得抓緊干。
一下子就發動了周遭的百姓,把通州糧倉里儲存的百萬石糧食全都運進來了。
糧食在手,再有士卒護衛,守城有什麼難的?
“于謙還是有腦子的。”
朱元璋只能把話題引到于謙這個人身上,他則是想着等咱有錢了,也要過一過撒銀子的癮。
沒辦法,朱元璋實在是窮怕了。
窮的全家餓死,連塊下葬的地都沒有。
這是刻在他骨子裏的。
童年的悲慘生活,即使他現在成了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那也改不了這個性子了。
“嗯,岳父所言不錯。”
王布犁附和了一聲,其實他一直也搞不懂于謙為什麼要坐視朱祁鎮重新登基這件事。
朱祁鈺登臨午門代理朝政,右都御史陳鎰等奏言:
“王振傾危社稷,構陷乘與,請族誅以安人心”。
朱祁鈺沒有明確答覆,畢竟他現在是監國,如今的天子還沒死呢。
背後還有孫太后看着。
讓他怎麼說?
群臣看到朱祁鈺猶豫不決的態度,滿腔悲憤,哭聲震殿陛。
王振的黨羽錦衣衛指揮馬順叱罵喝逐群臣,更加激起了群臣的憤怒。
於是給事中王靖奮起抓住了馬順的頭髮,咬他臉上的肉,怒斥道:
“若曹奸黨,罪當誅,今尚敢爾!”
群臣隨着一哄而上,立時把馬順給活活打死。
不單單這樣,群臣並向朱祁鈺索要王振的黨徒宦官毛貴、王長隨二人。
太監金英看到事情緊急,就把毛、王從宮門的縫隙中推出來,也立時被群臣打死。
他們三人的屍首被陳於東安門外示眾,軍民猶爭擊屍泄憤。
過了一會,有人又把王振的侄兒王山捆縛了來,眾爭唾罵。
一時朝班大亂,衛卒聲洶洶。
年輕的朱祁鈺看到這一幕都麻了。
不單是他麻了。
連朱元璋都有些發麻,似此等朝臣單方面毆打大臣致死的惡劣事件,竟然在咱的大明朝出現了。
禮部都是幹什麼吃的?
都不知道制止?
哦,禮部官員方才也去拳打腳踢了!
朱棣再一次紅溫了,如此亂象,當真是丟臉吶。
馬順等被打死,罪有應得,但臣下在殿庭上動武,這也不是正常的作法。
因此,大臣們都感到束手無策。
朱祁鈺看着群臣怒不可遏的情狀,殿庭上血漬斑斑的樣子,感到害怕,想退避到宮裏去。
這時,于謙“排眾直前”,攔住了朱祁鈺,請朱祁鈺宣告:
“順等罪當死”,致於毆擊馬順等的官員皆“不論”。
朱祁鈺又下令把王山縛至刑場,凌遲處死。
王振家族無少長皆斬。
“藉其家,得金銀六十餘庫,玉盤百,珊瑚樹高六七尺者二十餘株”。
可以說事情完全就不是朱祁鎮這個藩王能掌控的了。
亦或者大家都沒把朱祁鈺當作皇帝,畢竟他只是一個監國,還是沒啥實權的監國。
誰會把他放在心裏?
什麼君君臣臣的,不好使了。
“這一事件起於倉卒之間,于謙當機立斷,處理得宜,使得情勢很快安定下來。”
朱元璋忍不住再一次誇耀起了于謙,諸多臣子也不知道是被王振迫害了,還是要與他劃清界限,總之全都上手了。
辛虧有于謙知道什麼叫輕重緩急。
于謙的袍袖擠壓的都破裂了,可見當時朝堂混亂的情況。
宦官勢力更是不敢給王振說話,至於錦衣衛指揮使被活活打死,錦衣衛哪個人敢上前營救?
“一場大敗,把咱設立的平衡朝堂的勢力全都給幹掉了。”
朱元璋摸着鬍鬚:“以前咱還一直都不理解為何大明文官集團勢力總是做大,甚至把武勛全都踩在腳底下,原來根子是在這裏呢。”
“文官集團一家獨大?”
朱棣當然知道皇帝被俘這件事,帶着許多高級官員以及各種勛貴,他們都戰死了。
“這如何能行?”
“是啊,這如何能行?”朱元璋感慨了一句:
“可事實上就是這麼做的,咱的大明也被這幫文官給糟蹋的不成樣子。”
王布犁點點頭,不得不說於少保這一波力挽狂瀾,確實是給文官勢力抬頭做了極大的榜樣。
這時蒙古人正以俘獲的皇帝的名義與邊將打交道。
但是這些邊將得到指令,內容是以後的談判只能以“國家為重”,以皇帝名義發出的命令應予拒絕。
一個邊境將領這時報告說,也先打算將他的妹妹嫁給皇帝,並護送皇帝回北京重登寶座。
總之朝堂內部剛剛乾掉王振餘黨出了一口惡氣,也先那裏就又來了么蛾子。
已經被提拔為兵部尚書的于謙並沒有閑着,文武官員有的老弱怯儒,不能擔負起抗擊瓦刺的戰守重任。
因此于謙立即大力調換整飭,積極識拔和推薦一批有才幹的文武官員,充實到中央和地方的各個部門,準備應對即將到來也先的襲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