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355真是制度有問題?

第355章 355真是制度有問題?

第355章355真是制度有問題?

溫客所講的,更是讓朱元璋直愣愣的看着他。

稍微想一想,不得不說他的話確實在理。

朕都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了,結果他們不緊不改正,反倒要繼續隱瞞下去。

那就是欺君之罪,不殺了他們如何讓眾人畏懼大明的律法?

溫客的話也讓方孝孺心下一驚,他沒想到問題還能從這個角度出發。

“你這個說法是對的。”朱元璋嗯了一聲:“果然在縣衙里歷練出來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臣有如此本領,乃是受到駙馬爺耳濡目染才有今日的。”

溫客連忙把功勞推到王布犁身上,要是沒有王布犁,他啥也不是。

“嗯。”

朱元璋應了一聲,對於溫客這種油滑小吏又有了更深的認知。

若是溫客自己獨佔功勞,反倒是被朱元璋所憎惡。

也不瞧瞧是誰把你帶進大殿裏來的,沒有王布犁,你小子一輩子都沒機會進來。

所以朱元璋覺得溫客將來絕不是僅僅在大理寺幹活的小官。

王布犁倒是笑了笑,也沒出聲否認,要不然也是給溫客難堪。

他從來不制止別人上進,還一個勁的給他們創造上進的機會。

要不然江寧縣那些人,憑什麼都覺得王布犁是他們的恩主。

沒有王布犁給他們機會,他們興許一輩子都爬不上去。

官場上,一個蘿蔔一個坑,資源是非常有限的。

就算搬到胡惟庸弄出來許多空缺,但朱元璋早早就準備好了接替之人,哪有那麼多坑留給你一個縣衙小吏啊!

“哼,這等官人。”朱元璋甩着衣袖忍不住呵斥道:

“這些武將無視朝廷法度,一味迫害底層士兵,沒有絲毫憐憫之心,搞得咱大明朝的底層士兵簡直豬狗都不如。

這些武將全家老小的吃穿,都得從底層士兵身上來(明代實行軍屯制度)。

這些底層士兵,實際上相當於武將們做飯的鍋、倉里的米、種莊稼的田,需要好好保護和珍惜。

可他們迫害起底層士兵來,卻連禽獸草木都不如。”

王布犁對於朱元璋這通喝罵沒言語,其實這種政策還是出自你老朱之手。

現在一口氣都推到他們身上,怕是不那麼的容易。

王布犁發現崇禎其實也是有點跟朱元璋學習的意思,就是不粘鍋。

皇帝怎麼能有錯呢!

朱標瞥了王布犁身後的溫客一眼,這小子雖然極力甭着,但臉上的歡喜的神情確實騙不了人。

年紀輕輕出的主意,竟然被皇帝給採納了,如何能不興奮呢?

說不準這件事就得記載到縣誌當中去。

朱標發現王布犁還挺會培養人才的。

這幾年從江寧縣走出去的人,大多都頭腦清醒,沒給王布犁丟臉。

如此一來,也讓朱標冒出來將來把他兒子也塞到縣衙里去隱姓埋名歷練三年,這可比死讀書強太多了。

耿炳文倒是沒想明白到底好在哪裏,因為這跟他想的殺人法子沒什麼區別。

“還有你們這幫在南京的武將們。”朱元璋瞧着耿炳文等人怒斥道:

“咱每日早朝晚朝,說了無限的勸戒言語,結果卻是“聽從者少,努目不然者多”,沒幾個人願意聽咱的話,都覺得聒噪,不放在心上。

等他們犯了法被抓起來,又“多有懷恨,說朝廷不肯容,又加誹謗之言,為這般凌遲了這誹謗的人若干”。

總之,似此等愚下之徒,咱這般年紀大了,說得口乾了,氣不相接,也說他不醒,今後就懶得多說什麼,違反了大明律法,別怪咱不念舊情。

都給咱滾蛋!”

耿炳文等人連忙退出去。

朱元璋心中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亡,他憤恨的道:

“難不成咱這軍制當真是有問題?

可惜劉伯溫已經亡故,要不然真還得好好問一問他。”

朱元璋建立的衛所制度,是一種頗為特殊的軍隊體系,按劉基設計的軍衛法。

都指揮司,相當於地方軍區。

耿良身為軍區司令如此無法無天,着實是給朱元璋氣壞了!

朱元璋既喜歡用胥吏,又覺得胥吏非常油滑,對他們十分的看不上。

在洪武時代,許多遭整肅的胥吏沒有被發配充軍,而是被罰去做工奴,去服沉重的勞役。

朱元璋不希望胥吏進入軍隊之中,是因為他覺得胥吏見多識廣,有知識和人脈,且懂得大明基層權力的運作邏輯。

這些人到了軍隊之中,便會將自己的能力與經驗用在維護自身利益方面。

這種維護不利於造就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

可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他造就出來的也不是他所期望的有戰鬥力的部隊。

“布犁啊,你說軍戶慘不慘?”

“慘啊。”王布犁也站起身來說道:

“周舔的悲慘絕不是孤例,大明軍戶沒有成為陛下所期望的士卒,反倒全都成了軍官們的奴僕,不利於陛下的統治。”

朱元璋面色是有些不悅的。

朱元璋覺得王布犁身懷大機密,一丁點也不貪戀軍權,就算當了駙馬,也沒有耀武揚武的。

再加上對馬皇後有孝心,光是這一點,就讓朱元璋容易把他放在心裏。

他着實沒想到王布犁會順桿往上爬,直接否認他。

對於許多人的諫言,朱元璋都很不爽。

不是誰都是韓宜可的,給老朱提那麼多諫言都沒事。

軍戶制度可是寄予了他非常多的心血。

現在他還沒死呢,就搞成這個樣子。

等他死了,軍戶的後果他也看見了。

“方孝孺,你在北方邊關待過,伱說說自己看到的問題。”王布犁直接開始點名了。

方孝孺到底是年輕人,方才因為溫客說的主意被天子接納,自是也想要爭一口氣,遂開口道:

“臣在北方所見,按照軍戶制度被徵集的軍士,一般都不在原籍附近的衛所服役,而是遠到千里之外的衛所去,所需費用均自備。

一些軍士到了衛所服役之初,還要受到官員的勒索。

旗軍在營的月餉,只有一擔倉米,除自用外,還要供養妻小,但是衛所官員常從中剋扣,拖欠,或者摺合寶鈔發給他們,多加盤剝,難以養家餬口。

若遇到旗軍出差,其妻小到營關領餉錢時,既要支付挑運費用,又要被倉官剋扣幾升,所以名義上的一擔糧,到家只有七八鬥了,難以維持一家人的衣食。

所以臣認為,軍官和軍士矛盾日益尖銳,為了鎮壓軍士的反抗,衛所軍官動輒以軍法從事,以至於軍士難以忍受,被迫大量逃亡。”

王布犁微微點頭,這才是方孝孺的正確使用辦法。

讓他挑錯遠比讓他想出解決辦法更加順手。

朱元璋因為王布犁的建議,鼓勵北遷給發錢,那也是民戶,而不是用在軍戶上。

此時朱元璋父子聽了方孝孺見到的一些事,沒有太大的反應。

自從軍屯開始,他們也都見識過各種矛盾。

尤其是這些當官的大多都是在戰事當中立下過功勞之人。

朱元璋罵過這些基層軍官:

“你們這些千戶、百戶的軍功,全是眾軍集體奮戰出來的,若無了軍職,便做是一個好男子,也陣上看當得幾個人住,擋不住,便輸了。

現在把士兵全放跑了,爾等再如何厲害,到了戰場上也擋不住幾個人,擋不住便要吃敗仗送命,實在是被錢財蒙了心,連“身子也不顧了”!”

但朱元璋罵過之後,這些人就不會在意錢財,變得公正廉潔了嗎?

真要這樣,那事情就簡單了。

只有沒抓到我,那我就繼續搞錢。

“那你覺得該怎麼改善?”朱元璋收斂自己語氣當中的不滿。

方孝孺喏喏不能言。

他當時看到了很是氣憤,可手裏沒有權利,也無濟於事。

左思右想,至今也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布犁接過話茬攤手道:“陛下,其實我認為大明不需要養這麼多兵,把他們全都變成民戶。

中央以及邊境維持一些脫產士卒強大的武力,這樣就能避免許多人都變成軍官的農奴。

如此差距,縱然一些地方上造反,他們又能打得過長久訓練,以及擁有強大裝備的軍隊嗎?

如今各地衛所兵實在是太多了,極其容易變成農奴,反倒造成大規模逃跑,最終衛所兵的人數也不夠,地也變得荒蕪起來,以軍屯作為收入充入軍餉的政策落敗。”

朱元璋認為軍屯有用,是因為自他設置屯田開始到如今,許多衛倉稟充實,軍士沒有乏糧之憂。

確實如此。

各地的田都變熟田了,產出增多了,都堆積在倉庫里,可普通軍士的生活都變得困頓了,那還能不出問題嗎?

要麼就是被下面的虛報,要麼就是朱元璋願意相信自己希望能見到的事實。

“一旦減少衛所兵,地方上的治安怎麼辦?全都靠衙役和捕快嗎?”

朱標認為如此大的變革,必然會遭到許多阻礙,對外戰爭一旦有一支軍隊中了埋伏全軍覆沒,對於大明而言就是極為沉重的打擊。

“他們平日裏耕田,需要打仗的時候去打仗,可實際上這幫人除了是炮灰之外,能有多少戰鬥力?

真正到了戰場上,反倒會破壞己方的士氣,帶頭潰散。”

王布犁瞧着朱元璋道:“陛下,你又不是沒看見過種田士卒的戰鬥力,兵在精而不在多。”

朱元璋慢悠悠的往台階上走,坐回龍椅上。

他當然知道王布犁說的是什麼。

圍攻老四的那些屯田兵,簡直是土雞瓦狗,被八百人沖的七零八落,毫無還手之力。

養這麼多兵,真的有用嗎?

但是大明的各個軍事要害之地實在是太多了,需要養許多士卒去把守。

至少對內是極為唬人的。

朱元璋自己個安全感很低,他不願意幾百萬的士卒,一下子就變得極少。

“一個不到六千人的衛所,養一個或者兩個脫產的百戶所是完全夠用的,其餘人就當做是輔兵,專心種田。”

王布犁倒是越說越大膽:“一旦正兵人數不夠用的話,便招募“樸拙少心竅”的山區農家子弟當兵,這些人易於訓練,善於聽命。

陛下多選擇以三丁、四丁家庭為軍戶,不許他們分家,也不許將戶中男丁過繼給外人,主要目的是確保軍隊的人員汲取在短期內不會發生問題。

這種做法產生了一項負面效應,洪武時代的許多百姓選擇脫離大家族變成更小的小家庭,目的是縮減家庭的丁口規模,以避免被徵發為軍戶。

以天下通計,百姓不下一千萬戶,官軍不下二百萬家,這意味着,如今天下五分之一的人口,屬於由大明兵部控制下的“不如豬狗”的軍事農奴。

我個人認為,大明不需要如此多的無用士卒,不如讓他們安心種田。”

王布犁說的這番話,朱元璋扶着龍椅默不作聲。

“什麼叫不如豬狗的軍事農奴?”朱標當即開始反駁:“豈能因為一丁點的個例,就輻射到全國都會這樣呢?”

“太子哥可以先差人在南方地區摸摸底,畢竟如今北方正在經歷戰事,咱們還是要維穩為好,摸底南方也是為了攻伐雲南做好準備,這樣誰也說不出話來。”

王布犁認為大殿之上沒有外人,直接說這話又算得了什麼。

現在你問了,那我就說了,至於採用不採用,那就不關我的事了。

“反正長久下去,我認為許多士卒都會逃跑。”王布犁又側頭看向溫客:“我記得應天衛有一個百戶?”

“回駙馬爺的話,應天衛的百戶韋真,收了士兵葉德驥四兩銀子、二十貫寶鈔、一件紵絲襖子后,將其放跑,陳林送鈔五十一貫寶鈔后,將其放跑。”

王布犁看向朱標,你瞧在近在眼前的應天府尚且這樣,其餘各地的就更不用想會有多亂了。

“太子哥近幾年總是把目光局限於文官身上,對於軍隊這方面關注的少,今後還是要多費心思。”

王布犁衝著朱標行了個禮。

朱標搖搖頭,他覺得自己的精力是真的不夠用。

看了這頭,又會遺落那頭。

什麼兩手抓,難度十分的大。

再加上他爹讓他好好練一練八段錦,就算不管用也要練習,求個心安。

朱標已經急劇壓縮自己處理政務的時間了。

“對大部分士兵而言,不管有沒有錢賄賂軍官,不管軍營的監控強度是大是小,逃跑是唯一的選擇,也是唯一的人生希望。”

朱元璋自己個把那麼多人弄成軍戶,他心裏是爽了,覺得各地都變得安全了。

可實際上這群人的利益遭到了損壞,難免會有人心生怨氣,從而破壞朱元璋定下的政策。

“先讓兵部查一查吧,朕有些乏了。”

朱元璋揮揮手叫他們回去該幹嘛幹嘛去。

他知道王布犁說的對的,大明剛建立的時候他就定下了嚴苛的懲罰制度。

小旗麾下有三人逃亡,小旗降為普通士兵;

總旗麾下有十五人逃亡,總旗降為小旗;

百戶麾下有十五人逃亡則月減俸一石,減至四石以上時,便要追奪百戶所有的敕封降為總旗;

千戶麾下有五十人逃亡也是月減俸一石,減至十石時便要降級為百戶。

最重要的是互相舉報的恐怖形勢,但依舊沒有嚇到那些想要逃跑的士卒。

兵部尚書趙本得了命令,差人給朱元璋送來了匯總的信息。

兵部去年總共下發了一千四百三十二道勘合文書,讓地方政府去抓捕逃兵、勾補軍戶。

結果直到現在都沒有多少進展。

許多地方不去抓真逃兵和真軍戶的男丁,反強迫其他同姓之人去頂替軍戶充軍,然後發生再次逃跑事件。

整個大明才一千四百多個縣級以上的官府,可以說各個地方戶籍都有不同程度士卒逃亡。

逃兵情況已經非常嚴重了。

“軍隊改革這件事,咱們父子兩個還需多加費心。”

朱元璋對着一旁的朱標叮囑了一句。

“孩兒明白王布犁所說的事情,也見識過了衛所制的破壞,只是這種影響大明百年的政策,兒臣一時間都沒有想好。”

朱標覺得王布犁說的過於輕鬆了,反正大明又不是他家的,考慮的事情當然就想當然了。

“你覺得王布犁方才所言有幾分道理?”

“三分吧。”朱標悠悠的道:

“他不過是把大多數百姓人身關係控制在士卒的身下,他們這些士卒自然也就成了將官,將來為禍一方也更加方便。”

朱元璋輕微頷首,王布犁此舉不過是把隱藏的將士農奴依附關係,擺到了明面上。

這樣就更加容易造就大大小小的軍頭,但世襲的衛所兵戰鬥力下降是難免的。

正如方孝孺所言,許多人都吃不飽飯,連家小都得餓着,再讓他們去拼盡全力為大明出戰,保護大明,那是否有些異想天開了?

“罷了,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朕也早知道軍屯制有些問題,只是這些年反應良好,才沒有過多的放在心上。”

朱元璋嘆了口氣,對於大明軍隊的改革已經迫在眉睫了,可他一丁點想法都沒有。

王布犁帶着自己的部下出了大殿,這才開口道:

“方孝孺你今後就多發揮自己的長處,挑出問題來,溫客你就利用自己的經驗,針對方孝孺提出的問題多想辦法,相互配合,工作也能更好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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