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於霄
“小夥子，委屈你了，和我們一群大姐們混在一起。”大姐一邊遞給他筷子一邊說。
“誰和我們一群大姐們混一起了，人家明明只跟夏妤這個小丫頭一起混。”邊上另一個人起鬨道。
“小丫頭？”夏妤眉毛一挑，“好啊，這次特效要求，我要寫四頁。”
“夏妤姐是純妹子，什麼小丫頭！來，幹了這一杯！”那個人馬上變臉，舉起雪花啤酒仰頭就是一口。
眾人頓時笑了起來，白雲風也跟着笑了起來，他覺得此地的工作環境比起對面寫字樓的公司本部來說，要多了很多生活的氣。他吸了吸鼻子，發現空氣中還真有股“生活氣”，他轉頭髮現那間休息室的房門沒有關，裏面是幾張狼藉的上下鋪小床，丟滿了襪子。充滿生活氣就是從這間屋子裏悠然地飄出來。
夏妤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無奈地站了起來，過去將門關上后指了指那些正吃得狼吞虎咽的人：“其實有時候我也挺後悔，當年為何要從廣告公司辭職，來加入你們這幫邋遢鬼的隊伍！”
吃完飯後，夏妤就讓白雲風回家去休息，明天早上八點再來。
“那你呢？”白雲風問她。
“我嗎？”夏妤苦笑了一下，“我估計要很晚才可以回去，也有可能今夜就不回去了？”
“你也要去休息室睡覺？”
“我寧可去死！”夏妤回答得咬牙切齒。
“那你打算熬通宵工作嗎？”白雲風驚訝。
“沒辦法。”夏妤嘆了口氣，“旭斯那邊催得緊，要我這幾天就把剪輯大綱交給她看，只能趕個工了。之前去蘇州耽擱了太長時間，這也算還債了啊。”
白雲風想了想：“那我也一塊吧。”
夏妤“嘖”了一聲，把他推出了門：“你就別添亂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來幫我。”
白雲風只能老老實實地一個人回了家，回家后洗了個澡躺在沙發上看電影，可總感覺家裏少了夏妤的聲音顯得那麼空蕩蕩，一個人打了會兒遊戲也覺得很無聊，看了看鐘頭快十一點了可毫無睡意。於是就給夏妤發微信：在幹嘛呢？
很快時間，夏妤就回了信息過來：我就在你邊上啊，在沙發上躺着看電影。
白雲風渾身一激靈，被嚇了一大跳，轉頭一看，沙發上當然沒有人影，他忍不住回信息過去：嚇死我了！我到現在好害怕啊！
夏妤回了個奸笑過來：就是嚇你一跳，快去休息吧，我今夜應該回不來了。
睡你個鬼啊！白雲風只覺得周圍一下子恐怖了起來，穿起外套就衝出了門，下樓打了個車就直奔機房去，心裏念叨着：都怪夏妤你嚇我，害得我一個人不敢在家裏待，我可不是為了陪你才來的。
去那敲了敲門，開門的竟然是夏妤，她手裏拿着康師傅來一桶，一臉驚訝地望着白雲風：“你怎麼又來了啊？”
“都怪你嚇我，害得我不敢一個人在屋子裏待着！你可千萬別誤會，我才不是為了陪你才來的！”白雲風一口氣說出了這念叨了一路的話語。
夏妤愣了愣，隨即笑了起來，晃了晃手中的康師傅：“要不要一塊吃面？”
夏妤的老闆在改造這間三居室的時候，還特地保留了廚房，說是做飯可以增加情調和靈感。可事實上，這個廚房只在煮泡麵的時候被用到過，甚至到後來，大多數人連泡麵都懶得煮，直接用熱水泡，也就夏妤一直堅持認為煮出來的泡麵吃起來才會有快樂感！
屁呀，吃泡麵怎麼會有快樂感。白雲風嗤之以鼻。
“面煮好啦。”不多長時間后，夏妤就端出了兩碗泡麵，然後打開冰箱，拿出了一包泡菜，倒在了一隻碗裏，“還好我警告過那幫小姑娘不能吃我的泡菜。吃泡麵不配中國泡菜，怎麼會有快樂感啊？”
兩個人就面對面坐着，刺溜刺溜地吃起了泡麵。白雲風剛從外面過來，此時吃下一口泡麵，只覺得身子暖暖和和的。兩個人也就光吃着面不說話，只有泡麵的熱氣在兩個人中間飄來飄去。白雲風忽然覺得，有種莫名的溫暖。
十分安靜，十分溫柔，很溫馨的那種溫柔感。
“喂，夏妤。”
“怎麼了？”
“似乎泡麵配泡菜，吃起來真的很有快樂感呢。”
“神經病。”
兩個人吃完泡麵后，就繼續回到機房開始整理素材。剛才一直毫無睡意的白雲風此時卻覺得眼皮一直在打架，不斷地打哈欠。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夏妤問他。
“休息室？你不如殺了我。”白雲風趴在了桌子上，“我趴着看你剪一會兒，很快就有勁了。”
“好吧。”夏妤盯着屏幕，隨口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身邊過分安靜了，扭頭一看，白雲風已經閉着眼睛睡過去了。她搖搖頭：“能吃能睡，真是個有福氣的人。”
夏妤走出自己的機房，到隔壁敲門：“季茹，把你的摺疊墊給我。”
“為何給你？給了你我睡啥？”季茹不滿。
“你去休息房和那幫狗一塊睡。”夏妤不由分說，搬了她的摺疊墊就走，“大不了我這次後期要求少一些。”
“你可記得了啊。”這招真是屢試不爽，季茹馬上妥協了。
夏妤將床墊搬到了自己的機房，扶着白雲風躺了上去，看着白雲風不由自主地蜷成了一團。她嘆了口氣，又走進了休息房，進去后就捂住了鼻子。大家此時基本都在工作，房間內只有一個人躺在那裏玩手機。
“於霄，還有沒有乾淨點的被子？”夏妤掃視了一遍，語氣有些絕望。
於霄躺在床上搖了搖頭道：“沒有。”
夏妤走到床邊翻了翻那些被子，心想：白雲風大概凍死也不想蓋這些被子，只能悻悻地回到了機房。她想起公司本部的辦公室里還掛着自己的幾件冬天穿的大衣，挺厚的，蓋在他身上再把空調開了應該就不會冷了，就打算去隔壁寫字樓去取，走到門口后又折回去，將自己的外套蓋在了白雲風的身上。
“真是個麻煩的傢伙。”夏妤忍住了掐他臉的衝動，匆匆忙忙離開了。
等夏妤從辦公室里拿了大衣回來后，卻發現所有人都聚在了大堂里，白雲風正坐在其中，看上去像是睡夢中被吵醒的樣子，一臉獃滯的神情。他身上披着夏妤的衣服，看着夏妤回來了，瓮聲瓮氣地說道：“她們剛把我叫醒，問我要不要參加每周一次的午夜亮真話活動。我覺得聽上去似乎很有意思。”
夏妤苦笑：“午夜亮真話的意思就是，大家從午夜開始說話，一直說到天亮。”
“啊？”白雲風吸了吸鼻涕。
當一群人聚在一塊聊天，不外乎幾個內容：一是八卦新聞，不知從何處聽來的明星八卦、身邊上司同事朋友同學的一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二是感情問題，誰被劈腿了誰又看上哪家妹子了誰最近被倒追了之類。可是聊這些內容往往說的人嗨，聽的人也很嗨，是非常耗費體力的事，在所有人的靈魂都好像疲倦得要飄起來的午夜時分，是極其不適合的。
子夜時，自然是最適合聊鬼故事。子夜時分，百鬼夜行，所有人用喑啞低沉的聲音說著一些恐怖的故事，這才是最配得上午夜的題材。
季茹明顯是每次活動的組織者，她把大廳里的燈關了，隨後讓眾人席地而坐，在中間點了一根蠟燭：“還是老規矩，聊到這根蠟燭熄滅為止。”
“啥意思？”白雲風吸吸鼻子，“不是說要聊到天亮嗎？”
夏妤將拿來的大衣披到了他的身上：“看來今日是特殊主題場。”
“什麼特殊主題？”白雲風感激地看了夏妤一眼，心裏有些暖暖的，可下一句話馬上讓他的心又瞬間冷了下來。
“就是鬼故事專場。聊完整整三個時辰，蠟燭熄滅。或者說蠟燭忽然熄滅，就是‘好朋友’在告訴我們：今日，就到這裏。”季茹刻意壓低了聲音，特別是最後一句，說得陰森而嚇人。
白雲風打了個寒顫，夏妤笑笑：“要是怕聽就算了。”
“不！”白雲風一把抓住了夏妤的胳膊，“好想聽啊！雖然我真的很害怕，但是又真的好想聽。”
夏妤撫額頭：“那你抓得輕一點，還沒開始講啊，我感覺我的胳膊都快斷了。”
“哦哦。”白雲風鬆了鬆手，卻還是不敢拿開。
“好了吧。”季茹清了清嗓子，“我先說。我以前不是做過一檔科學節目嘛，記得有一天夜裏，也是工作到晚上凌晨十二點，我就自拍了一張照片，發了個微博，說：又工作到這晚了，真的好累。可是沒過一會兒，我的微博竟然就有好多人來回復。我一想，這大半夜的，大家都不睡覺嗎？可我打開評論一看，都說……”
“喂，你後面的電腦屏幕上，怎麼印着一張老婦人的臉？”
“啊！”白雲風驚呼一聲，蠟燭光閃了閃。
“啊！”夏妤慘叫一聲，握住了自己的胳膊。
“你們不要如此配合。”季茹感覺氣氛被兩個人破壞了，十分不滿，重新壓低嗓子試圖將氣氛拉回來，“隨即我點開了大圖，屏幕上面真的印着一張老婦人的臉，雖然不是很清晰，可是大致的輪廓沒有錯，就是一個老婦人。”
眾人頓時都倒吸了一口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