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眼睛治不好了
風乍起，吹縐一池春水。
小院桃花樹下，方澈睜開了眼眸，灰白瞳孔黯淡無光，不見光明，青絲被拂動，根根撩動。
“九日已至，三日為一期，若不可感氣，修行便難上一截，九日未感氣，感氣便難如登天……”
方澈深吸一口氣，面容上逐漸浮現一抹無奈，孟隨州的話語，清晰的迴繞在耳畔，讓他心緒起伏。
哪怕再怎麼心靜平和，此刻心湖依舊是被吹皺滿漣漪。
方澈本以為自己修鍊有《天地氣》，感氣應該是手到擒來，卻未曾想，九日過，自己竟然未能感氣……
換言之，他竟是沒有修行天賦之人！
方澈覺得有些古怪，他的泥丸宮中靈感豐沛，除了雙眸，其他感官極其敏銳，加上修有天地氣，能清晰感受天地晨起朝陽紫氣，以及暮落時分的丹霞之氣。
可他竟然無法通過《太玄御氣初篇》，完成修行人初始的感氣。
站起身，持握黃竹杖，方澈迎着春風，微微茫然。
窄巷子中，有腳步聲響起，兩道身影飄然而來。
老驢開了門，來者正是孟隨州和蓉姐。
“方小友，九日至，可否感氣？”孟隨州尚在門口，便大笑開口，聲音中氣十足。
二人踏足整潔的小院，孟隨州懷中還抱着一壇他親自所釀的美酒“醉春風”。
蓉音今日披着青綠色的輕紗披風，透過薄薄紗色，可見白皙柔嫩的肌膚。
方澈佇立在桃樹下，青衫被風拂起，面容上滿是無奈之色。
“本該是三日感氣，三日引氣，再三日御氣，可我接連九日感氣，盡數未能成功，想來，我興許無成修行人的天賦。”
方澈語氣喟然，心中還是有些小遺憾。
老驢開了門，亦是“嗯昂”的應了聲，方澈沒興緻，意味着老驢吃不着好吃的了。
孟隨州聞言，白眉微微一蹙：“不應該啊，老夫觀小友，不像是不得修行之人。”
能夠畫出那等意境之畫，怎麼可能無法修行？
孟隨州正是覺得方澈修行天賦絕佳，方是傳其太玄御氣，結果，他竟是看走眼了。
款款而入的蓉音，也亦是有些驚詫。
方澈的武學天賦她看在眼中，十分精湛，從二流武夫到一流武夫，不過半月之餘。
這等天賦，定然孕育着修行胚胎才對。
“小友莫急。”孟隨州自顧自的入了廚房，取了三個陶碗出來擺上，拍了酒罈封泥，倒上了清冽美酒。
“且飲一口酒壓壓驚。”
方澈此刻心緒已經平靜下來，沒有能感氣雖然遺憾，卻並未給他帶來什麼太過沉重的打擊。
主要他心中有底氣，能夠通過作畫得熱流，且可通過《天地氣》汲取天地清氣入丹田，形成獨屬於自身的磅礴真氣。
所以，未能踏足修行，只是讓方澈稍稍有點遺憾罷了。
蓉音與孟隨州亦是飲了口酒，二者直勾勾盯着方澈而觀摩。
“方小友不介意老夫為你檢查一下身體吧？”許久，孟隨州開口，輕聲說道。
“老夫為你把一把脈。”
方澈聞言，沒有過多猶豫，便將手遞了過去。
孟隨州食指中指併攏，伴着大拇指輕輕拈住方澈的手腕，搭在了脈處，閉目聆聽，一股無形的威勢從他身上席捲而出。
方澈原本擴散四周的靈感，頓時感覺到一股煌煌如大日的浩瀚光芒，若是以目視之，無比刺目，足以痛刺瞳孔。
“嗯？”孟隨州睜開了眼。
他眉頭蹙的越來越深了。
“小友體質乃極佳的修行之體啊……為何會連感氣都不得？怪哉！”
蓉音在一旁亦是看的古怪，她相信，以孟隨州的修為，定然能輕易看出方澈能否修行……
若是不得修行，一早就該看個透徹了。
“小友，不介意老夫……再深入一些吧？”孟隨州捋須，沉聲道。
方澈聞言，猶疑了一下，畢竟他體內還是藏有些秘密的。
不過，方澈覺得孟隨州和蓉音連他釋放的靈感似乎都無法感知，定是也無法探查到神筆的存在。
方澈那可以擴張感知外物的靈感，乃是依託於神筆。
所以，方澈沒有拒絕。
孟隨州鬚髮飛揚而起，小院之內，驟然起清風，桃花樹葉搖搖擺擺。
許久，如此磅礴的威勢，才是緩緩的平息。
“小友，你非是不得修行，你必定可以修行，只是比他人興許要吃力一些。”
孟隨州鬆開了捏着方澈手腕的手指，眉頭變了數變。
“願老哥告知。”方澈抱拳作揖，誠懇道。
蓉音亦是豎耳聆聽。
孟隨州複雜的看着方澈那灰敗無光明的雙眸，嘆道：“一切癥狀緣由，興許是出自你的雙眸。”
“全則必缺，極則必反，盈則必虧。”
“小友其實乃絕佳的修行之體，可你的眼，卻是天缺之疾，治癒難，亦是成為了你感氣的障礙，你需要比常人多花數倍的感知去感應天地靈氣，進而完成引氣，就算小友成功引氣，氣亦是會從天缺之眸而吞噬，所以御氣也比尋常修行困難。”
“正常修行人御一份氣，小友興許要御七八分氣才能催發出同等未能。”
“未來難成元璞，難以將先天元炁凝成人體璞玉……因為天缺，故而難圓滿。”
“修行之路，一步一唯艱。”
孟隨州慨然萬千，心頭給出了一個猜測。
方澈怔然，癥結所在，竟是他的雙眸……
他曾經許下的宏願還是治好自己的雙眸呢，如今情況看來，這眼睛還好不了了？
“孟老哥，可有治療之法？”方澈深吸一口氣，問道。
孟隨州凝望着方澈，思索片刻，道：“南天仙境有不死葯，可生死人，肉白骨，興許可令小友雙眸恢復，但成功有幾成，老夫不知，畢竟一切為老夫猜測。”
方澈聞言，不再言語，眉頭緊鎖。
小院之中恢復了靜謐，許久之後，方澈緊鎖的眉頭緩緩鬆開，像是一池春水被清靜所撫平。
原本起伏的心緒，在得知了結果之後，反而不再波動。
因為，他的雙眸真的是天缺之處么？
閉上眼眸，眼前光芒漸漸湧現。
……
【道靈：山河筆】
【道印：九品（二）】
【地標道圖：醉春樓（九品，已成）、南照湖（九品，新）】
【天眷添壽：二十載】
【天地氣（四成）、逐風槍（四成）、八步登樓（一成）】
……
這……是天缺之處？
那是神筆所蘊藏的位置！
他運轉《太玄御氣初篇》所引動的天地靈氣，大抵是被神筆所吞噬了。
原本還擔心自身不得修行天賦的方澈，此刻心平氣和。
既然神筆要吞噬天地靈氣，那方澈又有什麼好吝嗇的？
山河筆的出現，才是他在此世安身立命的最大底氣與保障。
乃是他真正要抱的大腿。
方澈對於自身的位置擺放的很端正，山河筆讓他靈感充沛，能如常人般感知四周，讓他作畫可得神秘熱流，讓他作畫得添壽機緣……
種種神異之下，山河筆僅只是想要吞噬一點點天地靈氣而已，過分嗎？
若是可以，方澈甚至願意將整座山河的天地靈氣搬來與它食之。
至於多久才能真正感氣御氣，皆不是問題……
只要餵飽神筆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