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遇不識05
第二天上午的課一結束，常珵就溜出學校，轉地鐵前往昨天和喬芬芬約見面的泰興百貨廣場，在地鐵上，他查到了泰興百貨廣場A區四層是運動中心，除了瑜伽館、健身房、街舞中心之外，各種球類培訓機構也不在少數。
但出了地鐵口，常珵卻沒有進商場，而是從外面繞了大半圈，鑽進了室外美食街的紅白相間的拱形門。
從小接受競技體育培養，常珵有些年長的隊友退役后辦起了私人工作室，商鋪租金高開銷大，他們中有不少人會選擇把工作室開在小區住宅內，等到名聲打出去，收入漸長后，再搬去緊鄰商業中心的寫字樓內擴大客源，改善環境。
他記得很清楚，昨天，他和“馬尾辮”是在寫字樓區域的電梯間遇見的。
剛走到2號寫字樓樓下，常珵就看到門口擺放的花籃，紅地毯從門口鋪到門外拉網式展架前，紅色的巨幅噴繪上，隱約可見浩瀚長江，噴繪上一行醒目的大字——“預祝南協健身交流大會暨GOGO健身教練培訓10周年慶圓滿成功”，畫面中間區域拼接了24塊logo圖標，再往下，是以各自姿態展現身體曲線之美的人物剪影。
常珵拿出手機，把廣告畫拍下來，然後踩着紅毯奔入寫字樓內。
GOGO健身教練培訓中心醒目的橙黃色的logo嵌在大堂左側牆壁上，位置在14樓，電梯門一打開，他直接步入一片晚霞般的色彩，透過玻璃，他能看見健身房內走動的人都穿着白色的、袖子、褲子側方裝飾了藍綠色漸變條紋的速干運動服，這身衣服和昨天扎了高馬尾辮的女孩的穿着一模一樣。
“您好，歡迎光臨GOGO。”
前台處兩個女孩一齊笑着同常珵打招呼，詢問他的來意，常珵四下環顧着，他並不想拿出那張照片，弄得像私家偵探一樣惹人警惕，如果，能一眼看到那個女孩，就再好不過了。
“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哦，我想找一個人，女孩，大概這麼高，”常珵伸手在自己眼睛下方的位置比劃了一下，說，“長頭髮，長得挺漂亮的……”
“是我們的顧問老師嗎？”其中一個短髮女孩問，“她沒有給你發預約碼？”
“沒……”
“她叫什麼名字？”
周一的上午，來健身的人不多，場館裏走動的多是拿着文件夾的女性，常珵用目光搜尋了半天，找不到他想找的人，聽到別人問名字，他覺得沒法再糊弄下去，於是只能從背包里拿出照片，指着“五年前”的她，問：“這個人是在這裏上班嗎？”
“沒有唉，我們這裏沒這個人。”
“昨天我看到她了，穿着跟你們一樣的衣服，時間大概是晚上六點半左右，這張照片是好幾年前的，你們要不仔細看看？我覺得她沒什麼變化，應該好辨認的，”常珵誠懇地望着她們，為了避免遐思，他主動說，“你們別誤會，我是因為一個朋友來找她，沒有其他意思。”
兩個女孩見他這樣說，相視一笑，頭髮略長的那一個打趣說：“你要真是有點別的意思，我們倒願意幫這個忙，挺浪漫的嘛。”
常珵沒心情開玩笑，也覺得她們這麼說就是沒打算要幫他了，於是他無奈地把照片收起來，孩子氣地說：“那我就在這裏等，反正不是教練，就是會員，我不信等不到。”
“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短髮女從前台走出來，給常珵遞上一瓶水，瓶子很小巧，瓶身和瓶蓋上都印上了GOGO的廣告，她的步態輕盈，待人接物被訓練過，顯得有禮有節。
“是這樣的，我們是一家從事教練與教師資質培訓的專業機構，這裏是我們公司的接待中心，我們在江北還有一個訓練中心，學員上課是在江北中心，不在這裏。上周末，我們公司聯合24家會員單位在接待中心這邊舉行了一場大型活動，你說的這個女孩，我猜，八成是會員單位派來參加活動的，很抱歉，昨天人太多了，僅憑一張照片，我們確實認不出來，如果你能提供姓名，我們倒是能幫你查一查簽到表，要不，你問問你的那個——‘朋友’？”
女孩刻意拉長的語調，傳遞出一絲戲謔的味道，顯得俏皮又親切，她很滿意自己的幽默感，說完后，還衝自己的同事眨了眨眼睛。
那就是說，現在不能立刻見到她……
常珵有些失落，但他瞬間又想起了剛剛在寫字樓外拍下的廣告，24家會員單位，大不了就一家家跑下來，見到她是或早或晚的事，而且是他努力就能控制的事，挺好的，他迅速調整好情緒，一邊對前台女孩說謝謝，一邊笑起來。
女孩們像是被他的笑容迷住了，見他要走，連忙喊道：“唉，其實你可以留下電話呀，如果有消息，我們聯絡你。”
“好，那就麻煩你們了。”
常珵在遞過來的便簽本上寫下姓名、電話，寫完最後一個數字時，他突然靈機一動，問道：“男健身教練都很高嗎？”
同性相斥，異性相吸，或許一個醒目的大塊頭男性，能給她們留下更多印象。
“還行吧，像你這麼高的也不多。”
“一米九快兩米的那種呢？”
“啊……那很少了……”
前台的兩個女孩沉吟着陷入深思，然後短髮那位悄悄和同事嘀咕說：“昨天來了一個很高很壯的，好像是龍圖騰健身中心的組長……”
“……是城市漫步吧，珊瑚廣場那邊的？”
“是龍圖騰啦！”
“我怎麼記得是城市漫步？”
“怎麼可能是城市漫步……你腦子真是混掉了……”
在她們的爭論聲里，常珵致謝告別，來到樓下，他一眼就在巨幅噴繪上找到了“龍圖騰”和“城市漫步”的logo，一個位於二行三列，一個位於三行四列，常珵在地圖上查看位置，發現龍圖騰健身俱樂部距離不遠，坐公交車三站路就能抵達，他看看時間，下午兩點還有課，但去一趟龍圖騰的時間還是夠了。
依着導航走到公交車站，只等了兩分鐘，9路公交車就到站了，上車后，常珵投了兩個硬幣，車上有空座位，他沒坐，走到後門處，握住欄杆站定，眼睛盯着窗外的街景。
三站路開了不到十分鐘，下車后，常珵跟着手機地圖的步行導航走，突然，他在地圖上看到一個名字，“慢快門”，好熟悉的名字，他抬頭往地圖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東北方，沿街的門面很多，招牌一個緊挨着一個，只晃一眼，很難看到那家叫“慢快門”的店的準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