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去一個地方
這也是岑世無奈的地方。
因為對已有知識掌握的超乎常人的紮實，對於一些已經呈現出來的，有問題的地方，他基本可以很容易看出來。
就像是他剛才和另一位數學家，在某數學論壇上關於一篇論文的爭論。
但，對於未知問題的研究，從來都不是排除所有錯誤路徑之後，就一定能找到那個通向問題答案的道路。
能夠以排除錯誤道路的方式，找到對的路，前提就是正確答案就在其中。
而大多數對數學乃至物理，其他理論學科的研究中，是不是有某個‘正確答案’等着人去發現都兩說。
數學尤其如此，別說是正確的路，修路的工具都不定存在。
他這篇關於千禧難題，霍奇猜想的研究論文也是如此，
在廣袤的知識海洋中，他找到了一條其他人暫時沒注意到的道路，
至於這條道路能不能走通，是不是要換一個姿勢才能走通，那就只有天才知道。
相關理論研究中，往往都有一種情況——某一天，發現了一條看起來能夠接近證明的道路，
然後一堆人在這條道路上瘋狂刷，不斷逼近，但就是到不了終點。
直到一天，一位天才橫空出世，解決了這個問題，但可能走得根本不是之前那條路。
“哎……”
聽懂了岑世的意思，陳教授本能地嘆了口氣，
多可惜啊，霍奇猜想啊，這要是能夠……嗯……嗯？
陳教授緊跟着反應了過來，再一把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他在嘆什麼鬼氣啊？
他學生才碩士沒畢業，這要是就把這種級別的猜想一口氣解決了，那還得了。
這可是一篇足夠能夠登得上四大級別頂刊的論文啊，
他也才發了幾篇，他還嘆氣呢。
連着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陳教授感慨自己都被岑世給繞糊塗了。
然後重新激動了起來，
“怎麼說，這篇論文的價值也很大啊，關於霍奇猜想的研究啊，多少年沒有進展了啊，竟然就這麼找到一條新路了？不管走不走得通，這也是條新思路啊，你小子……這就是你小子說得自己沒有開創性的天賦？”
陳教授站起了身，拿着手裏這份論文，想要再仔細看一遍，又按耐不住有些激動，
歲數大了，學生厲害比他自己厲害都高興。
老余那老傢伙還說他做學術還行，不會教學生。
他哪不會教學生，等這篇論文見刊，我倒是要看看，就這同一屆，
呸，不光是同一屆，就是數院的講師，教授拉出來，有幾個讀研的時候，甚至現在，有我學生厲害。
嘿……
岑世就看着陳教授有些激動的，一套動作接着一套，
轉了一圈之後，乾脆給岑世去接了杯茶水回來，
“來，我來，我來，你別搶，我給你倒杯水，我今個高興……”
似乎想得興奮，陳教授是滿臉紅光，
“你先坐，你這論文我再瞧瞧。”
“嗯。”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在學生面前有些失態了，陳教授按捺住情緒，
再讓岑世坐，自己則是再翻看着這篇論文，總要給學生好好把把關。
岑世也沒多說說什麼，只是笑呵呵坐下，就耐心等着。
然後，就又是一個多鐘頭。
一個多鍾頭裏，陳教授還扯出些草稿紙，不時演算推一下。
不過重新翻了一半之後，陳教授就重新放下了這沓論文。
“呼……”
揉着眉頭，他歲數還是有些大了，
岑世論文了用了不少，甚至是大量代數幾何領域之外的數學方法，
對於他這個年紀，看起來還是相當吃力。
“那兩個跑出去一趟，這都多久了還沒回來？”
陳教授抬起頭來，望了眼辦公室外，說了句題外話，
然後再看向岑世，
“老實講，岑世你這篇論文裏，我許多地方都看不太懂。”
陳教授也不是什麼不懂裝懂的人，實事求是的對岑世再認真說道，
“我歲數還是大了，腦子有時候不太靈光。不過，大體上，思路上應該是沒問題的。這種數學直覺上，一看就讓人感覺都亢奮的感覺錯不了。你自己感覺，這篇論文有沒有什麼問題？”
“就我寫出來的這部分，應該是沒有問題。”
“那就行了，按你的想法直接投稿吧，你這篇論文我也給不了太多建議，反倒是許多地方要請教你了。”
對於岑世，陳教授還是很放心的。
“老師您過獎了。”
“咱們搞研究的，還是搞數學的，是就是，不懂就是不懂，別搞那些虛的。”
陳教授搖了搖頭，然後緊跟着又再笑了起來，
“不過我看你這篇論文，感覺順着這條思路，還能寫不少東西啊，不考慮再研究研究？”
“算了吧，這個問題，還是留給那些天才們，或者感興趣的吧。”
岑世也笑着搖了搖頭，客觀的說，花了兩年時間，知道自己大概能夠做到什麼程度后，
岑世對於繼續研究這個問題，失去了很大部分興趣。
“你啊。”
陳教授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然後大概也是想通了，重新笑了笑，
“那行吧，你這篇論文準備投哪兒？”
“數學學報吧，之前那篇也是投在那兒。”
岑世隨口就做下了這個決定。
“那行，那你就準備畢業答辯吧。你小子畢業之後的工作，不用我介紹了吧？留校嗎？”
陳教授應了聲，然後玩笑道。
就不說岑世之前自己說的將數學研究當愛好，就知道不缺錢，
就是即便想要工作，憑藉數學領域兩次頂刊，一次核心，怎麼也隨便留校了。
“不了。”
岑世也笑着搖了搖頭。
“那行，那你忙你的吧。”
將論文重新放回岑世手裏，陳教授揮手趕人了。
不過，岑世卻沒有離開，反而臉上笑容愈多的，對着陳教授說道，
“不過，老師，我能給您介紹一份工作嗎？”
“嗯？”
“除了學校，還有地方要我這種搞純數的？”
“當然。老師。”
……
“錦薇師姐。”
“啊？啊？”
阮勘溜哪兒去了暫時不知道，
但田錦薇卻一直就縮在辦公室外邊，只是沒敢進去。
沒辦法，自己師弟這麼厲害，自己這個學弱這時候在老陳面前晃悠，很大概率要被嫌棄啊。
這會兒，岑世從辦公室里踏出來，似乎是知道田錦薇就在辦公室門邊，笑着同田錦薇打了個招呼，
正往着辦公室裏邊鬼鬼祟祟探頭的田錦薇有些尷尬地直起身，臉上有些紅彤彤的，
不過再看着岑世，眼裏再有些羨慕，還有些膜拜。
不過羨慕也沒用啊，自己寫個畢業論文都要撓破頭了。
她當初為什麼要學純數來着……多想不開啊？
好像是回憶起了當初自己剛踏入數學深淵時，多麼自信飛揚，
那叫一個，恨不得拳打高斯，腳踩歐拉。
現在想想當初的自信，都恨不得鑽地縫裏。
“我這兒拿東西回來了……”
勉強解釋了句，田錦薇就準備溜了。
不過，被岑世給叫住了。
“師姐，最近有時間嗎？我想邀請你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