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劍梟首
何華速度奇快，卻無聲無息，猶如一條藏匿許久，等待狩獵得毒蛇，轉眼間就出了宅院。
在他衝出的一瞬間，悄然返回躲在暗處的陳沐二人便發現了他的身影。
原本還以為要苦守幾日，誰想到如此迅速。
陳沐二人相看一眼，當即小心跟隨上去。
何華好像顧忌着什麼，走走停停，繞過了數個宅院。
陳沐看向韓靜，韓靜小聲解釋道：“繞過的宅院都是城中一些高階修士所在…”
“趨吉避凶…”
二人不再言語，默默跟上。
片刻后，只見前方黑影突然一頓，隨後左轉朝城外而去。
陳沐暗道不好，應當是發現他們跟隨了。
“靈覺竟如此敏銳，我們已經相隔甚遠了…”
韓靜略一遲疑：“或許…並非是因為我們，只是恰好出城？”
陳沐搖頭一笑，道：“也許吧…跟上就知道了。”
越過城牆，來到了離城不遠的一片郊林。
二人掠到一塊岩石後面，抬眼看去，目光頓時銳利。
只見何華此時正面向岩石，一雙蛇瞳充斥着綠色寒光，嘴唇時不時的無意微張，竄出一道纖細血紅的分叉舌頭。
不見張嘴，從體內傳出話語：“爾等是誰，為何追趕於吾。”
陳沐見他已經發覺二人，於是就慢慢走了出來。
韓靜在一旁乍見此景，有些膽寒，但還是出聲問道：“何師兄…你這是？”
何華不作回應，身體上軀微微搖晃，目光越發冰冷。
兩人面色有些難看，因為此時從何華身上傳出的靈力波動…是凝氣八層。
好在看上去不是很穩固，應是剛剛突破…
望着不論是身體還是氣質，都與之前何華截然不同的身影，陳沐小聲說道：“他應該…不是何師兄了。”
話語剛落，陳沐韓靜二人同時運轉法力，足尖一點，身形快速向後退去。
下一瞬，渾身散發著漆黑霧氣的何華狂怒嘶吼着，出現在二人剛才站立的地方。
韓靜當即喚出一柄火紅飛劍，並指一動，飛劍就朝何華疾馳而去。
陳沐也連連施法，頓時三四道圓滿水刃朝着他斬去。
何華對這些攻擊置若罔聞，反而大口一張，一道宛如血線的長舌速度奇快的纏了過來。
韓靜一心二用，又取出一柄古鐘，往空中一拋，下一瞬，一道龐大的古鐘虛影罩住了二人身軀，擋住了長舌纏繞。
此時飛劍和水刃也已功成，只是並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威力，只斬下了許多黑鱗。
陳沐眼中精光一閃而過，以指為劍，向上一撩，挑向纏繞着古鐘的長舌。
“啪嗒”一聲，斷了一節的長舌掉落在地。
何華嗚咽幾聲，連忙收回了剩下長舌。
收回口中后，他嘴巴大張，發出一陣陣尖銳嘶叫，倒真像一條威脅敵人的黑蛇。
眼見長舌無用，他身軀搖動，迅速沖了過來。
韓靜連忙全力施展法力，空中飛舞的火紅飛劍頓時光芒四射，甚至冒出點點火星，迎向何華。
何華雙手去抓飛劍，接觸到飛劍的第一時間，就像是被燙到一般連連後退，嘩啦啦掉下許多黑鱗。
韓靜再次掐訣，欲乘勝追擊，卻猛然發現飛劍運轉有些艱難澀滯。
仔細看去，原本火紅一片的飛劍此時多了兩個黑手印。
而何華手上原本掉落的鱗片，在他身體周側的漆黑霧氣滋潤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了出來。
眼眸一抬，又朝韓靜追了上來。
韓靜面色一變，目露焦急，急急催動飛劍，劍身上隨即燃起火焰，炙燒着顯眼黑手印，化作縷縷飛灰，可觀其速度，確實來不及擋住何華。
陳沐見縫插針，丹田水蓮之上，伏波引水術的術紋猛然一亮。
便有數道水柱憑空生出，齊齊湧向何華身軀，纏繞其上，猶如一道水牢。
何華頓時猶如身肩千斤，速度驟降，在水流巨力壓迫下，全身崩起許多黑鱗。
更讓他發狂的是，體表漆黑霧氣竟也逐漸被水流當中的白色煙氣磨練消散。
見遲遲不能擺脫束縛，他好似下定決心，眸中的慌亂化作一抹陰冷，森然的眸子染上黑色，在水中寒意大漲。
下一刻，逐漸消散的所余漆黑霧氣全部被他收回體內，一瞬間，何華猶如吃了靈丹妙藥一般，殺意畢現的臉上，竟也不自覺的浮現出舒爽之意。
一步邁出，原本還是穩固無比的水牢，驟然暴散。
步履不停，轉眼間就接近到了韓靜身前，兩隻手臂被他像是用尾巴一樣，又像是毒蛇吐信抽向古鐘虛影。
“鐺鐺鐺…”虛影搖搖晃晃，逐漸消散，而一連串的聲響也終於喚回了飛劍。
燃起火焰的飛劍斬向何華，濺起無數黑鱗。
而沒了漆黑霧氣的滋潤，黑鱗也沒有再次長出。
正當韓靜心喜之時，何華渾身靈力一動，消散一空，隨之而來的，身側四周又凝起漆黑霧氣。
“是何師兄的法力…他好像只會這樣使用法力。”
陳沐沉吟片刻，向韓靜傳聲道：“師姐，纏鬥即可，消耗他的霧氣。”
韓靜點了點頭，驅使飛劍不斷襲擾，陳沐也加入戰局，施展術法。
一刻鐘后，何華身側漆黑霧氣也消散一空，體表也斑駁不齊，蛇鱗零散。
他蛇眸暴漲，目眥盡裂，傳出的話語卻帶有蠱惑氣息：“住手，倘若留吾一命，自有通仙秘術相贈…”
陳沐二人不理，繼續施法。
看他那副非人嘴臉便知，通仙秘術必是陰邪害己之法。
片刻后，何華好似沒了力氣，不再反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奄奄一息，任憑術法飛劍襲身。
韓靜還懷有一絲救回何師兄之意，並未下死手，眼見他生機僅存一息，就走進了幾步，欲察看有無轉機。
陳沐見此出聲提醒了一句。
韓靜點點頭，站得稍遠了些，動用靈識看向何華。
如若不是凝氣期靈識不顯，距離甚短，也不用走進幾步察看了。
靈識逐漸覆蓋全身，發現何華身上，除了還有雙腿雙手輪廓，已經沒有一處似人，渾身生有黑鱗…
韓靜雙眉緊蹙，暗暗稱奇之時，卻猛然聽見身後陳沐傳來一聲暴喝！
她知道生了變故，不敢多看多想，單足一點，就轉身向後遁去。
而此時的陳沐目露詫異，因為他看見，躺在地上垂死的何華，頭顱詭異一轉，無限延長起來，速度宛若一道驚雷，眨眼間就咬向韓靜。
他當即雙手虛握，下一瞬，一柄寬大水劍憑空出現在他手上，晶瑩剔透，宛如實質。
右腳猛然一踏，身軀便似一片落葉，與韓靜擦肩而過，被吹向前方。
他雙手高高舉起，咬緊牙關，用力向下一砍！
霎時間，沿着斬下時的軌跡，生出一道彎月般的水藍色劍氣。
沒有想像中的堅硬碰撞，也沒有巨大聲響，有的只是摧枯拉朽之感。
甚至劍氣功成之後，還未消散，在地上斬出一道綿延數丈的劍痕…
一劍梟首！
韓靜逃的稍遠一些后，聽見身後聲響，轉頭看去，恰好看到微風吹散陳沐頭上玉冠，墨色長發隨着白袍衣袂迎風飄揚，手上水劍緩慢消散…
一時間，她的眼眸之中只倒映着陳沐一人身影，久久不散。
陳沐收回法術，轉頭看向韓靜，問道：“師姐，無事吧？”
韓靜一顫，猛然反應過來，不知為何慌亂的避開了陳沐的視線，回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