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畸變由來，理念之爭

兩人邊吃邊聊，不知不覺就吃了半個小時。

酒過三巡，青羽千夜看着已經漸漸顯露出一絲醉意的星野健，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星野大叔，你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星野健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過來，神色複雜地說道：“你看到憐子那丫頭的卧室了啊。”

像是知道青羽千夜想要詢問什麼，星野健一改先前豪放的灌酒風格，先是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然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慢慢開口道：

“九年前，我的夫人在家中遭遇了突發畸變災害，當時的我正在外面執行一場的災害退治任務，沒有陪在她的身邊。當我得知消息連忙趕回家時，一切都已經晚了。我這一輩子救下過很多人，但卻沒能保護自己最重要的親人，很可笑對吧？”

青羽千夜只是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星野健接著說道：“我女兒星野憐子當時才八歲，她也在災害現場，但被我夫人藏在了衣櫃的暗層中，最終得以僥倖活了下來，甚至還因此覺醒了超能力。但她也因此恨上了我這個做父親的，認為是我這個父親的無能，沒有保護好媽媽，才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於是，憐子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個家，再也沒有回來。這些年我只能通過從外界打聽到的消息，得知她即沒有加入超能力者協會，也沒有加入自由之光，而是選擇做一名獨行的賞金獵人，依靠自己的超能力狩獵那些畸變怪物，甚至還闖出了不小的名聲，現如今已經混得比我這個窩囊老爹要厲害得多了。”

隨着訴說，星野健像是醉得越來越厲害了，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他轉頭望着窗外的黑夜和繁星，似是完全沉浸在了回憶當中，口中喃喃道：

“一轉眼就是九年了啊……我也不求她能原諒我，事實上我至今都沒有原諒自己。我也不奢求太多，只要能時不時看到她的消息傳回來，知道憐子那丫頭還活得活蹦亂跳的，我這個做父親的也就滿足了。”

“……”

青羽千夜沉默着聽完，最後才出聲感慨了一句：“星野大叔你也不容易啊。”

星野健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用力搓了搓臉，放下手的時候立馬又恢復成了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笑呵呵道：

“總之就是這樣啦，我現在一邊維持着劍道館的日常運營，一邊繼續進行着退治畸變災害的活動。對於我這種B級來說，大部分時候還是能活得很滋潤的，只要注意點，別挑自己對付不了的棘手傢伙就行了。比如今天下午的那個青蛙愛好者，就明顯不是我這個B級該插手的，差點就陰溝裏翻船了。”

青羽千夜看着星野健又重新開始倒酒，不禁若有所思地問道：“對了星野大叔，你從剛才起一直在說的超能力者協會啊，還有自由之光啊什麼的，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還有什麼B級之類的，這個字母又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星野健微微一怔，見青羽千夜不似開玩笑的樣子，不由搖頭失笑道：“看來青羽小哥過去一直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一心只專研劍術了，如此專心，倒也難怪會有今日的劍道成就。也好，那我今天便在這裏給小哥你好好科普一下這些常識吧。”

他放下酒杯，略微坐直了身子，在斟酌了片刻后，緩緩開口道：

“大約在八十年前的某天，「畸變」毫無徵兆地突然降臨於這個世界，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突然發生詭異的畸變。這些畸變后的生物，統一被稱作「畸變怪物」，而由這些畸變怪物所引起的災害，便是「畸變災害」了。”

“每一頭畸變怪物，無一例外的都對人類報以極大的惡意，它們往往剛一誕生，便會瘋狂的破壞城市和獵殺人類。這種惡意，彷彿是它們與生俱來的本能，刻入了它們的基因和骨髓里，我們人類至今都沒能搞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為了與這些畸變怪物對抗，守護人類的未來，霓虹官方建立了「超能力者協會」這一特別機構，專門對抗畸變災害。”

“而超能力者，同樣也是在畸變災害發生后隨之誕生的。有些人是自然而然的便覺醒了能力，但這種是極少數，大部分超能力者，其實都是畸變災害的倖存者。”

“倖存者？”青羽千夜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不錯。”

星野健微微點頭，抬手指了指自己，解釋道：“比如說我，我便是在年輕的時候被捲入了一場畸變災害，最後僥倖逃過一劫，第二天便發現自己的各方面身體素質，突然提升到了超出人類極限的程度。”

“而我這種的也算是最平庸的那類超能力者了，除了身體強壯一點外，沒有其他特殊能力。但我能爬上B級，靠的更多的還是祖上傳下來的強大劍術，也就是我的特殊職稱「鋼刀斬」。”

說到這裏，星野健想起什麼，補充道：“哦對了，「B級」這個等階，其實是超能力者協會劃分超能力者們實力的方式，最低為C級，而最高則是S級！”

“在全世界範圍內，都適用於這套評判標準。而我「鋼刀斬」，則排在超能力者協會的B級第112位，整個B級有超過五百人，所以我在B級當中，實力也是屬於中等偏上的。”

“難怪在白天的時候，星野大叔你一見面就篤定我是超能力者。”青羽千夜不禁恍然。

星野健笑道：“只有超能力者才能對抗畸變怪物，這已經是常識了。但也有特例，某些人單靠劍術或體能鍛煉，便能擁有不遜色於超能力者力量，屬於純粹的凡人強者，比如說青羽小哥你，就是一個例子。”

青羽千夜點點頭表示明白，旋即又問道：“那自由之光又是什麼意思呢？”

聞言，星野健的臉色忽然就微微陰沉了幾分，但還是開口道：

“自由之光，則是二十年前，由幾個霓虹本地的新興大財團聯手創建的民間組織。自由之光和超能力者協會一樣，專門招攬超能力者為其效力，而且同樣也是為了對抗畸變災害，但又不歸屬霓虹官方管轄。”

“自由之光號稱要給予超能力者們最高的自由度，即超能力者們不用強行去執行那些危險的退治災害任務，而是以完全自願的形式，同時薪資待遇，也比超能力者協會高出好幾倍。”

“依靠這兩點，自由之光在成立之初便很快吸引了一大批超能力者們加入，到現在更是已經成長壯大到完全不弱於超能力者協會了。”

說到這裏，星野健忍不住重重拍了下桌子，忿忿不平道：“可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我也願意看到超能力者們的待遇更好，可自由之光接下來的做法，我卻絕對無法認同……他們居然砸錢將人打造成明星，讓他們出唱片，演電影！”

青羽千夜聽得也是微微怔了怔，把這些人打造成明星？

星野健臉色難看的說道：“這二十年來，自由之光的做法，把整個環境都搞得烏煙瘴氣的！我們超能力者主動站出來和畸變災害對抗，不為名不為利，只為守護一方和平，因此每一位超能力者都被世人冠以了「英雄」的名號，這是我們的榮耀。”

“但現在，很多超能力者更多的不是出現在與畸變災害對抗的前線，而是出現在各種各樣的娛樂節目裏，花邊新聞里，電影電視劇裏面！”

“他們之所以成為英雄，也只是為了能賺更多錢，更加出名，完全把英雄當成了一種攬錢工具，一種商品，「英雄」這兩個字的意義，都快被他們給敗壞光了！”

星野健神情激動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揮舞着雙手，語氣激揚地說道：“我們超能力者是隨着畸變災害一起誕生的，我相信這絕不是巧合，而是一種宿命。超能力者就是要如同英雄一般，去拯救那些因畸變災害而陷入苦難當中的人們，我們的力量就是為此而被賦予的！”

“賺取名利我並不反對，但這絕不能成為英雄這個職業的主要理念，而應該是附屬物。超能力者，不，英雄們應該抱有一種拯救世界的「使命感」。所以自由之光的理念和做法，我永遠也不會認同！”

“使命感嗎……”青羽千夜聽到這裏，算是差不多搞明白了。

超能力者協會和自由之光，都是超能力者雲集的組織，專門負責處理畸變災害。

但兩者的理念卻有所不同。

超能力者協會歷史悠久，比較守舊，認為英雄應該是嚴肅的，因為他們在干一項最偉大的事業，守護世界的和平。

而自由之光則是新興組織，更推崇金錢至上，把英雄給商業化、娛樂化了。

從白天那位自由之光所屬的大河隼的言行來看，自由之光的人都認為超能力者協會的理念已經陳舊腐朽了，應該被淘汰掉，所有人應該擁抱這個金錢至上的新時代。

而星野健，就是典型的傳統派。

他認為英雄身上就不該有太濃的銅臭味，更別說像明星一樣在舞台上唱唱跳跳的了，英雄應該要有主動投身與畸變災害作鬥爭的使命感。

對此，並不是什麼超能力者，只是一介小小劍聖的青羽千夜也不好發表太多看法，只得附和道：“嗯嗯，你說得有道理。”

不過青羽千夜很快就感到後悔了。

由於這隨口的一句附和，讓星野健彷彿找到了傾訴對象一般，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時間裏，這個中年大叔突然就精神振奮了起來。

他一杯又一杯的往嘴裏灌酒，一邊向青羽千夜滔滔不絕的吐槽對自由之光的各種不滿，細數自由之光的“罪孽”。

終於，一個小時后。

“呯。”

青羽千夜看着終於不勝酒力的趴倒在了桌子上的星野健，不禁鬆了口氣。

他第一次感覺大叔和大媽在啰嗦這方面，完全是不相上下的存在，問題只在於你有沒有挑對話題。

青羽千夜把碗筷收拾了一下丟進洗碗池裏泡着，然後提起呼呼大睡的星野健，出門找到了對方的卧室，一把丟到了床上。

看着對方全程都睡得死沉死沉的毫無動靜，青羽千夜不由搖搖頭，轉身就回自己的小木屋了。

對於他來說，今天又是平凡而普通的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