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若能綻放光芒(其七)（感謝風已兮打賞的盟主））
第321章若能綻放光芒(其七)（感謝風已兮打賞的盟主））
目黑川的櫻花正直花季。
纖薄的櫻花瓣被悠長的風送離枝頭，穿過接踵磨肩的人群，僕僕風塵都染上了美好的寓意。
恰逢天晴，路上的行人便也多了起來。
長長櫻花道上，有大人和小孩，遲暮的老人，騎着自行車春遊的大學生，以及好些對恩恩愛愛的情侶。
處於不同年齡段，不同思想階段的他們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他們臉上都洋溢着燦爛無比的笑容。
愛笑的夏目清羽也不例外。
“看吧，我說吧，目黑川真的很適合生活。”他略顯激動地對身邊的女孩說。
聞言，初鹿野鈴音明亮的眼眸望了過來。
出門前特意颳了胡青的男孩看起來確實比平日更乾淨帥氣，她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怎麼呢？”
夏目清羽察覺到視線，先是一問，隨後一手捏住下巴，不要臉道，“是不是被我迷住呢？”
那個自戀且搞怪的男孩又回來了。
“我可以理解，你這是在邀請我來目黑川定居嗎？”初鹿野鈴音回過神，不理會他的胡扯，輕哼一聲，回答起之前的問題。
她想捉弄他。
可夏目清羽根本不吃這一套。
“也不是不行。”他順着往下說。
又若有所思摸摸下巴，笑着看過去，開玩笑道，“你要來和我一起住嗎？我家還蠻大的。”
同居？
這是同居的意思吧？
男女同居會發生的事情，她敢都不敢想。
“……我不是這個意思。”初鹿野鈴音腦袋亂糟糟的，急於解釋，都差點咬到舌頭。
但她又不敢硬生生拒絕他，生怕哪一步又沒處理好。
“那你是什麼意思？”
夏目清羽一臉平靜，故作清白的窮追不捨，“不是你先說起這事的嘛。”
“我……我……”
初鹿野鈴音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壓不住眼前的狀況了，現在說什麼也解釋不清楚。
小臉的溫度在升高，她好像要害羞了。
就在這時，她遠遠瞧見了一間小食攤位，便藉機轉移話題。
“活動過後就應該補充能量。”
“想吃點什麼？”
“我請客！”
她一邊拉着男孩往前走，一邊接連說道。
“這麼大方？”夏目清羽瞅了一眼她，也沒有再繼續捉弄她。
“我平時很小氣嗎？”初鹿野鈴音清冷的目光射了過來。
“好好好，我要吃最貴的！”夏目清羽連忙改口。
“行行行。”
…………
“鈴音姐姐！？”
帶着白色頭巾的女店員抬起頭，震驚到瞳孔放大。
視線稍移，旋即再一次震聲道，“還有夏目大哥？”
“你們？！”最後女孩看着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猛然退後一步。
“小……小葵？”初鹿野鈴音肉眼可見的收斂表情，一臉詫異。
然後，夏目清羽感到自己的掌心輕輕的被颳了刮。
就那輕輕一下，卻像是被撓到心尖，痒痒的。
他沒有像強大的讀心術，但依舊能猜測到此時此刻初鹿野鈴音的心情。
他上前解圍道，“對就是你想的那樣，你的鈴音姐姐敗在我美貌之下了。”
初鹿野鈴音聞言，只是略微出手，掐了掐他的掌心肉。
男孩就發出了一陣豬鳴。
“我就說嘛，當初我就覺得哥哥姐姐關係不一般。”野原葵見兩人感情真好，笑眯眯地說道，“要吃點什麼？我請客，上一次說要請你們吃壽司，我還沒兌現呢。”
“來兩份你最拿手的。”還準備用‘揭發童工’為由的玩笑，訛一頓的男孩，連忙改口點單。
“好勒，稍等片刻。”
等待期間，夏目清羽閑聊道，“小葵，怎麼就你一個人守店，你婆婆呢？”
在男孩這麼說的時候，坐在一邊的初鹿野鈴音瞥了他一眼。
原來他一開始就知道，這是野原家的店。
“今天，我值班，讓婆婆好好休息一下。”
“真懂事，但你今天沒去上學嗎？”
“拜託，今天是周末。”野原葵用無語的小眼看了他一眼。
“哦哦……”夏目清羽掩飾尷尬。
他最近沒去上學，枯燥的日子慢慢讓他失去了時間觀念。
不知不覺間，原來又是一個周末了。
“吃東西吧。”初鹿野鈴音把先上來的那盤小食遞過去。
用過餐。
與勤勞的小葵道過別，他們繼續同行在櫻花線上。
“與喜歡的人相約櫻花樹下，感覺怎麼樣？”夏目清羽問起感受。
“挺不錯的。”
“不過，要是人少一點兒就更好了。”
“畢竟，我還是比較喜歡安靜的地方。”
初鹿野鈴音接連說道。
“就像貓一樣？”
“請不要給我加奇怪的後綴。”初鹿野鈴音亮拳警告。
“那……跟我來。”夏目清羽一把拉住初鹿野鈴音的手，牽着她走。
“去哪？”話題有些跳脫，初鹿野鈴音下意識問。
“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初鹿野鈴音像是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詞彙，呢喃重複道。
“就是我小時候經常呆的地方。”
夏目清羽回過頭，沖初鹿野鈴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裏很安靜。”
從櫻花道出發，他們繞進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里，爬上了一座不算高，卻能俯視長長櫻花線以及半個目黑川的小山。
山坡上有好幾塊菜地，是周圍居民自營自給的。
周圍圍着防人的鐵絲網。
在夏目清羽的帶領下，初鹿野鈴音跟着他從一處鐵絲網的洞鑽了進去。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初鹿野鈴音心有不安，總覺得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沒事的，我們又不偷菜。”
“可……別人攔起來就是不想讓人進去吧。”從小便受着貴族教育的女孩，哪經歷過這種事情。
“沒關係的，矢野伯伯知道我有這個小眾的愛好的，放心，我和他關係很好的。”夏目清羽說著一個初鹿野鈴音根本不可能認識的名字，但卻莫名讓她心安。
之後，初鹿野鈴音沒有再多嘴，只是跟着他往上走。
不適應山路的她每每踉蹌要摔倒的時候，夏目清羽就會扶住她。
就這樣。
很快，他們來到了小山坡的頂上。
小山頂上有塊荒地，由於面積坡度問題，不適合開墾。
再加上山腰處阻攔人的鐵絲網，便在四季變遷中常常會變成了一片花田。
而春夏兩季，正是蒲公英盛放的日子。
蒲公英的花兒都變成了絨毛，花田更是白茫茫的一片。
他們從中每走過一步，都會揚起輕柔的蒲公英絨毛。
“怎麼樣？”男孩高興的問。
“很漂亮。”女孩平靜的回答。
“每當起風的時候，白茫茫的蒲公英花田就會熱鬧起來，就像下雪一樣。”
“沒想到，東京都市裏還有這種地方？”初鹿野鈴音先是望着白色的田野，然後轉眼看向一臉興奮的男孩。
蔚藍如天空的眼眸里閃爍着清澈的光暈。現在他開心。
她也會莫名的開心。
“要不然為什麼叫秘密基地呢？”夏目清羽挑一處恰好可以俯視櫻花線的地方坐下，有些得意地說道。
初鹿野鈴音壓住裙擺，準備坐在他身邊。
“要用紙巾墊一下嗎？”夏目清羽怕她弄髒連衣裙，貼心送上一包紙巾。
“不了。”
初鹿野鈴音輕輕搖頭，一邊說，一邊坐下，“既然是出門玩，就別在意太多了，那樣會不開心的。”
“好吧。”夏目清羽見她不在意，只好無奈把紙巾重新塞回褲包里。
兩人席地而坐，靜靜的。
一起聽聞遠處賞櫻遊客的喧囂聲，捕捉風的影子。
“機會難得，我們來聊點兒對方的秘密吧。”初鹿野鈴音雙腿併攏，手抱住膝蓋，微微偏過頭看他。
嗓音輕柔到能讓一個男孩腦海中，閃過白月光的身影。
夏目清羽哪還有拒絕的道理。
“好呀。”他笑着答應道，“你問。”
“你小時候喜歡呆這裏？”
“算不上……”
夏目清羽雙手撐在地上，身子微微後仰，任由風吹動頭髮，“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會來坐坐。”
“一個人？”
“嗯，一個人。”
“我還以為你從小到大朋友都有很多，屬於孩子王的那種。”
初鹿野鈴音抱住膝蓋，繼續補充道，“整天會有很多人圍在你身邊轉那種。”
“那是蒼蠅吧。”夏目清羽聽着覺得不對勁。
“那……你就是牛糞。”初鹿野鈴音稍微聯想了一下畫面，輕盈一笑。
“那你就是鮮花。”夏目清羽沒有任何猶豫。
他並不覺得女孩在罵他，畢竟一點兒殺傷力都沒有。
“……”
初鹿野鈴音忽然不笑了，也不說話了，抱着膝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有很多，不過隨着長大就逐漸走散了。”夏目清羽為了不讓氛圍冷下去，主動回到起剛開始的問題，“而且我想……每一個男生都有想獨處的時候吧。”
“一個人能幹什麼？發獃？”初鹿野鈴音歪着頭，看他。
“坐在樹下看看書，又或者是帶上捕蟲網去捉捉蟲，偶爾玩玩泥巴。”夏目清羽舉例子。
“真好。”
初鹿野鈴音想起了去年夏天，躺在樹下的那一天，輕聲呢喃道。
“你小時候，就沒玩過泥巴？”
“在海邊，堆沙子算嗎？”初鹿野鈴音細細想了想，丟出一個例子。
“那就是沒玩過。”
“你們目黑川的居民，難道會歧視沒有玩過泥巴的人？”初鹿野鈴音皺起好看眉頭，她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怎麼會？”
夏目清羽輕笑，以手化刀，輕輕砍了一下女孩的頭，“快給目黑川的居民道歉。”
“抱歉。”
初鹿野鈴音摸摸頭，禮貌道歉后，冷眼問，“還有你是不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換作以前，她一定準備動手了。
“那說明……我們關係更要好了。”
夏目清羽高興地反問道，“不是嗎？”
恰時。
起風了。
風拂過花田，翻騰起了波浪。
滿天都是蒲公英的絨毛，紛紛揚揚，比真正的雪還靜謐。
少年臉上洋溢着陽光與笑容。
一切都正好。
初鹿野鈴音敢打賭，沒有一個正常的女孩不會在此刻猛然心動一下。
“……”
她說不出話。
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畢竟，她閱讀過一些資料。
資料上說，這世界上有一類人就是那樣。
在與一個人不熟悉之前，客客氣氣的。
但在真正走入他內心后，他反而不把你‘放在眼裏’了。
資料末尾還跟了一個噁心的例子。
說，據研究調查表面，很多剛開始戀愛的情侶放屁都要偷偷摸摸的。
但一熟絡后，恨不得把對象蒙在被子裏，讓對方窒息。
當時，初鹿野鈴音只感慨哪位研究員如此無聊，會去調查這些。
現在想來，難道真的如此……
“到我問了。”夏目清羽說。
“你問。”
“你之前會頭疼，是不是就是因為周圍人的心聲太吵了？”夏目清羽想了想問。
“嗯，是這樣的沒錯。”
初鹿野鈴音微微頷首，“但……你是一個特例。”
“我？”
夏目清羽指着自己，“是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不是的。”
初鹿野鈴音聞言搖搖頭，旋即毫無保留將一個秘密告訴了他，“是我必須看着你的眼睛，才能知道你在想什麼。同時……注視你眼睛的時候，世界就安靜了。”
“而我喜歡安靜。”女孩微微一笑，單獨把這句話拎出來。
就像表白一樣。
“原來如此……”
夏目清羽感嘆道。
他終於明白，女孩口中那個‘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真相了。
在她眼裏，他與其他人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他說。
“什麼？”
“你注視我的時候，讀心術並沒有消失了，而是轉移到我身上了，但你也是一個特例，我讀不了你的。”
“還有這事？”初鹿野鈴音一臉驚訝。
“不信，我們去找個路人試試。”夏目清羽欲起身。
“不用了，我也沒說我不相信啊。”
初鹿野鈴音拉住他，望着藍藍的天空，深深發表着感想，“只是在想……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那你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麼？”夏目清羽笑着閉上眼。
初鹿野鈴音看過來，看見他的模樣，下意識輕罵道，“笨蛋，都說了我要注視着你的眼睛，我才能……”
可她話說到一半，嗓音就止住了。
有那一瞬間，她好像知道對方在做什麼，又或者說是在等待什麼。
想到這，她展顏一笑。
下一秒。
她柔軟的嘴唇迎了上去，輕柔的吐息恰好打在男孩的面龐上。
一陣狂躁的風忽起正中花田，炸起一片蒲公英。
靜謐而激烈。
像小雪一樣飄向五月天。
廣袤無垠的天空下。
有兩人的髮絲隨風交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