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幽靈來到站前廣場，兩個便衣匆匆向他跑來，其中一人手裏還拎着楊傑他們放在水果攤的旅行袋。
“老闆，你說對了，是有一男一女在這附近露面。看。”他從袋子裏拿出工裝，“這袋子就是他們寄存在那邊水果攤上的，這些衣服也是他們換下的。”
幽靈接過看了看，和小鳳穿的一樣。他把衣服塞回去，問，“他們走時穿的什麼衣服？”
“男的是灰色長衫，女的是淺藍色棉旗袍。”
“他們什麼時候到的，又是什麼時候離開？”
“小販說，我們去一分鐘前，他們就上了一輛無軌電車走了，幾乎就沒有停留。他們一定看到了我們，可惜晚了一步。”
幽靈突然僵住，一動不動盯着屬下，墨鏡後面的目光驟然凝聚起一股駭人的殺氣。
屬下感受到來自墨鏡後面的目光，嚇壞了，說話結結巴巴，“老闆，你別，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意思。”
幽靈沒有說話，僅思考半分鐘，一個新的主意冒出。他回頭看了眼車站，低聲向兩個屬下佈置任務。
屬下們立刻分頭行動。
不到半分鐘，幽靈帶着一個年輕屬下進來車站大廳。
“把所有人都轟出去。”幽靈下令。
他來到小鳳面前，直截了當問，“楊傑、歐陽雲月在哪？你們住在什麼地方？”
小鳳白了幽靈一眼，頭扭向一邊。
“‘佩刀’在哪？你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小鳳索性雙手抱胸，來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混蛋。”幽靈從牙縫裏迸出倆字。
這話激怒小鳳，她昂頭回罵，“你才是混蛋。”又覺得不解氣，補了一句，“大混蛋。”
幽靈看到大廳內所有人都被驅離，便招呼屬下過來。
“你在這裏看着她，我去解大手。”他向大廳一側的廁所走去。
幽靈的身影剛消失在廁所，小鳳馬上向身旁看她的人問道，“兄弟，你們抓住地下黨了嗎？”
便衣非常詫異，盯着小鳳，沒好氣回道，“就抓了你一個，其他的太狡猾，估計早跑了。”
他不想和小鳳說話，轉過身看着門外。
小鳳氣得滿臉通紅，合算她是一個笨蛋才被抓住。
她環顧四周，大廳內居然沒有一個人。
站前廣場也沒人，但是，卻有一輛出租車停在那裏。
她心一動。朝廁所方向又看了看，心一橫，悄悄靠近年輕人，橫掌切在對方后脖頸上。年輕人哼都沒哼一聲，就地倒下。
小鳳拎着袋子快速跑出大廳，朝出租車跑去。
四下無人，小鳳毫無阻攔來到出租車跟前，拉開後排車門，氣喘吁吁道，“先生，快，我要去外灘十四鋪碼頭。”關上車門，她緊張地看着車站方向。
司機看了小鳳一眼，二話不說，打着火，踩上離合器踏板，掛上一擋，車前進幾步，他又掛上二擋。
小鳳前腳跑出，幽靈後腳從廁所出來。
他快步來到下屬身旁一把拉起，便衣揉着脖子，嘟囔着，“這個婆娘下手真狠。”
幽靈讓他留下，迅速跑出車站，有人迎上，“老闆，女人坐上老薛的車朝外灘方向開去。”
“她發現什麼沒有？”
“沒有。弟兄們隱蔽得非常好，老薛按照你的命令把車停在站前廣場，女人應該沒有懷疑。阿勁、劉西林、劉厚青三人駕車跟在出租車後面。”
幽靈難得露出笑容。這是他最新計劃，故意放小鳳逃跑。
他堅信，楊傑和歐陽雲月棄小鳳而去，必定是以最快渠道通知其組織立刻從駐地轉移，這是地下工作者最起碼的常識。
因為被俘人員很可能變節，或熬不住酷刑招供。往往這個節骨眼，誰搶先一步，誰就能夠逃脫成功，或者抓捕成功。
與小鳳不同，楊傑和歐陽雲月一個是新京地下黨特科的科長，一個是軍統諜報人員，倆人都具備地下工作的經驗和素質，他們扔掉服裝換上新衣潛逃，足以證明，他們的反應速度相當快。
按水果攤老闆說法，從到達至離開，僅用一分鐘。
但是，從理論上講，他抓住小鳳到佈置站前搜索，大約用了五分鐘時間，楊傑和歐陽雲月從發現危險到逃走也在這五分鐘內，刨去他們路上交通所消耗時間和自己佈置耗費的時間，實際上雙方也只有不到八分鐘的差距。
假如現在馬上放走小鳳，這個女子自然要趕回報警，與其讓她坐公交車，還不如給她一輛車，讓她以最快速度趕回老巢。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搶在楊傑他們之前趕到。
運氣若再好，說不定還能抄到大魚，“佩刀”。
火車站附近有很多出租車，幽靈屬下輕易地“徵用”了一輛，並按照命令把車停在廣場前。
果不其然，小鳳按照幽靈的設計上了出租車，“成功”逃走。
幽靈有着極強的邏輯推理能力和應變能力，不用說，自然是橋野龍一教他的。
楊傑和歐陽雲月坐在無軌電車後車廂，竊竊私語。
“我嫂子怎麼辦？”
“不用擔心，她告訴過我，華家在日本人眼裏很有名望，他們不會拿她怎麼樣。”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難道就不管她了？”歐陽雲月不無擔憂。
“我想好了，一會兒我給華家打電話，讓華家趕緊聯繫華神醫，他現在正好被日本人請去新京，能說的上話，他老人家若開口，小鳳姐必然無虞。”
歐陽雲月沒有其他辦法，嘆口氣。心裏暗暗抱怨嫂子不該這時候擅自做主，結果身陷囹圄。
她與哥哥一樣，在家、國的重要性上，國永遠排在第一，家只能屈居第二。她甚至比哥哥少了兒女情長，多了民族大義。在井上昭弘的問題上，當哥哥被戴笠關進監獄，她還痛斥哥哥的糊塗行為。
“小月，我們應該下車。”楊傑忽然說道。
“為什麼？”
“我擔心我們會被跟蹤，現在最緊要的事情是通知老蕭，立刻把聯絡點轉移。”
其實歐陽雲月也深諳此道，只是一時被嫂子的事迷亂了思路。楊傑一提出，她立刻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