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那就毀滅好了
第244章那就毀滅好了
荒州。
這是九州大陸中，環境最為惡劣的州域，比之北莽王廷所在的蠻州更加的貧瘠蕭條。
而就在這片荒蕪之地的極北處，則是一望無垠的冰川，風雪彌天，終年不散，四時無蹤，日月難見。
這裏，便是九州的人間絕地，莫說是尋常人，就算是宗師境界的高手，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否則也有被凍成冰雕的風險。
而此刻，在這漫天的風雪之中。
一道青色的身影正慢慢的接近，慢慢變大。
周圍雖然不斷有鵝毛大雪落下，但每當有雪花靠近這身影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的消失不見，彷彿是被高溫蒸騰為純粹的水汽，隨後再度沒入空中。
很快，隨着時間的推移，那道青色身影的形象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個面容俊逸，氣質洒脫的青年男子。
其身形挺拔，體格健壯，穿着一身略有破損的青色長袍，背着雙手正一步一步的在雪地上走着，像是閑庭信步，觀賞着眼前雪景。
恍惚間，周遭空間內的一切事物竟然都在消失。
青年見狀卻只是發出一聲冷笑，遞出的手掌微微按落，本就恐怖的掌勢再次發生變化。
時光彷彿倒流，滄海桑田逆行倒退。
他的眼眸中彷彿有金光閃動，像是千山萬水在其眼中倒流，最後停在了一個地方。
這黑暗的身影站立在青年的對面，紋絲不動，宛如一座太古神山般，亘古不變，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勢。
“……封印的裂隙正在擴大，越來越多的我們，會再次降臨到這個世界。”
那身影籠罩在極致的黑暗之中，渾身上下披掛着猙獰怪戾的甲胄，就連臉上也覆著一張黑色面甲，只有兩點血光閃爍，宛如風雪之中兩朵搖曳的燭火。
忽然間。
青年不以為意道：“如此孱弱的世界，留着何用，與其整天被伱們這些域外天魔惦記着，老夫寧願親手將它毀掉！”
嗖的一聲，漆黑面甲掉落在不遠處的冰川之上，但奇怪的是，其眼睛位置的血光並沒有消失，同時還有聲音傳了出來。
亦在同時，那黑甲怪人的眼中的紫色光暈猛然爆漲，竟是直接噴吐出火焰，向眼角兩側飄蕩。
咚————！！！
“加入你們？”
青年眯眼看向倒飛出去，在半空中四分五裂的漆黑甲胄，語氣不屑的說道：“什麼檔次，還想拉老夫入伙，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們配嗎？”
“看來這次逃出來的，是一個很不簡單的傢伙，竟然讓你不惜耗費自身的本源，也要為它爭取復蘇的時間。”
青年喃喃自語了一句，再次抬起腳步，便欲朝着視線中的地方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再次停滯住了前進的步伐，卻是因為前方的暴風雪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尊神魔似的身影。
“哦？竟然還能動！”
青年神情看似未變，可一雙眼睛卻慢慢眯起。
隱約間，虛空之中浮現出無數仰天咆哮的魔影，每一個都是面目猙獰，混亂扭曲，最後隨着黑色長刀的揮落噴涌而出，怒吼着沖向前方不斷放大的掌印，彷彿要將其撕碎吞噬。
片刻之後，充滿着瘋狂與殺意的血光瀰漫擴散，眨眼間就將剛才被打碎的甲胄全部牽引過來，重新組合成了一個整體。
他的左手也高高舉起，繼而黑光一閃，手中已多出一柄黑氣繚繞的長刀。
“放棄無謂的抵抗，加入我們，將這個世界獻……”
嗡嗡嗡——
頭盔內沉默了，或者說是被對方的這番話給整不會了，只有眼睛位置的紅光不斷閃爍，彷彿是在思考的模樣。
“這回我已經殺了你七次，按照以往的慣例，你應該已經再度沉睡了才對！”
“呵！”
一切都彷彿返回先天之初，倒退回開天闢地之前，那無狀無質，無光無暗，寂靜無形之態。
清氣下沉，濁氣上升，傳說中被盤古大神開闢出來的天地，竟是有着重新癒合的趨勢。
但見到了這些驚人的異象，青年卻只是歪了歪腦袋，似乎有些好奇的問道：“所以呢？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片刻后，一道金鐵般的聲音響起，像是有種可怕的魔力，響徹於周圍的天地，竟是令冰川上的雪峰坍塌，冰層碎裂，常年灰暗的天空更是因其一語而風雲變幻。
霎時間，風雪停歇，時空靜止，天地乾坤彷彿都因為這一掌而發生扭曲變化，裹挾着滔天威勢砸向黑甲怪人。
青年的腳步微頓，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側過臉龐望向了某個方向。
沒等身着猙獰黑甲的怪人把話說完，青年便毫無預兆的抬起手掌向前拍出。
像是在笑，但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殺意，卻比周圍的風雪更加凍徹心扉。
轟！轟！轟！
與此同時，一道道地動天搖聲從遠方傳來，伴隨聲響，這片極北之地彷彿都在同步顫動。
“你很強大，三百年來我沒有一次贏過你，但只要不惜本源的消耗，我也能拖住你足夠多的時間，讓它恢復力量，屆時這個世界依舊會毀滅……”
而面對這般景象，那些混亂扭曲的魔影，沒有絲毫的抵抗，盡數被天地返回先天的偉力湮滅一空，最終化作一方混沌大印，狠狠砸在那手舉長刀的黑甲怪人。
“那就毀滅好了！”
“……”
“又逃出來一個嗎？”
“哦？你竟然還有援軍，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感應四面八方突然出現的氣息，以及耐人尋味的可怕數量，青年的眉梢微微輕挑，然後又把目光投向最開始所望去的方向。
“小子，希望你別這麼容易死掉了，老夫可沒興趣再等上三百年。”
……
轟隆隆——
夜幕之下，雷鳴般的聲響自地平線的一頭不斷傳來，讓原本已經陷入寂靜的夜晚瞬間變得喧囂起來。
與此同時。
輪班守夜的士兵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連忙點燃狼煙發出了警告，預示着有一場大戰即將來臨。
襄陽城，總兵府。
“嗯？”
此時此刻，正圍着一張巨大沙盤，推演着戰局的幾名將領臉上驀然嚴肅，齊齊把目光同時落向了屋外。
那陣陣越發清晰的雷鳴轟響，對於他們這種久經沙場的人來說，實在太過熟悉，赫然是軍隊快速逼近時所爆發出來的馬蹄之聲。
而這般堪稱巨大的動靜，對方騎兵人數，少說也要有五萬以上。
“蠻族人的軍隊到了……”
穿着一身盔甲，看起來很是老實敦厚的壯年男子眼眸微眯，神色十分凝重：“來的好快！”
“是啊，明明大帥不久前剛解決了一批先鋒部隊，這才剛過去十來天而已，他們便將大軍壓境，看樣子是打算一鼓作氣開始攻城了。”
“無妨，再殺便是，我等來此不正是為了將這些蠻子們驅逐乾淨嗎！”
幾名將領各自發言，語氣中戰意滿滿，似乎對自己和大虞的軍隊充滿信心。
但他們並沒有第一時間動身，而是看向了首座上的那道身影，似乎在等待着對方下達命令。
“終於來了！”
沈隨心淡淡說道，隨即拿起放在桌案上的斗笠戴在了頭上，然後便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各位將軍還愣着幹嘛，隨本帥一起，登城樓……迎客！”
……
襄陽乃是大城，三面環水，一面靠山，出了名的易守難攻。
正常的騎兵軍隊，連過護城河都要費一番周折，需要臨時搭建過河的橋樑才能通過。
所以即便有大軍壓境，但一時半會兒還無法真正發動戰事。
當然，即便如此，襄陽城中的士兵和將領也不敢有半點鬆懈的意思。
畢竟這是一個武道昌盛的世界，對於四品以上的高手老說，區區一條護城河而已，有腿就能邁過，北莽王廷完全可以組建幾支特種小隊進行斬首行動，偷襲斬殺襄陽城裏的將領。
屆時數萬大軍群龍無首，哪怕大虞軍隊再怎麼兵強馬壯，也不過是紙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這也是武俠世界的劇情里，總是會出現高手越過千軍萬馬，砍下上將首級之後，便會結束戰爭的原因。
先前北莽王廷派出的先鋒部隊，便有着類似的想法，可惜還沒靠近襄陽城的範圍，便被沈隨心率領的不良人在半路上坑殺堵截，死的乾乾淨淨。
不過也因為如此，北莽王廷那邊同樣生出了警惕，不再盲目派出先鋒部隊來送，而是直接出動大軍壓境，顯然是準備以堂堂正正之勢，強破這座易守難攻的古老城池。
“咚咚咚————”
“嗚————！！！！”
城牆之上，士兵集結，弓箭手與燒開的滾油各自就位，而伴隨着響亮的擂鼓與號角之聲，沈隨心與來自大虞朝廷的幾名將領也全都走了上來。
與此同時，十幾天前，那些因為沈隨心導演出來的大戲，而被坑得欲仙欲死的各大門派的高手，也同樣登上了城牆，神情肅穆的望向遠處。
目光所及之處，已經有數不清多少的蠻族士兵，開始源源不斷的匯聚在那護城河的對面，他們並沒有選擇進攻，而是就地聚集，看那樣子似乎想要直接圍城。
不僅如此，一個個類似於投石車的攻城器械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讓他們的心頭不禁感到有些凝重，似乎已經看到了不久之後，百石齊發的恢宏畫面。
然而便在這時，蠻族軍隊中，突然有一匹神駿無比的黑馬突然率眾而出。
下一秒，這匹黑馬先是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輕鬆跳過了寬達十丈的護城河，然後在一陣嘶鳴聲中，快速朝着襄陽城的方向奔去，頓時引得眾人好奇的矚目。
雖然現在還是晚上，但以武者強大的目力卻可以輕易的看出，這匹黑馬在奔馳間竟流出血色的汗液，赫然是傳說中令漢武帝這樣的偉大雄主，都魂牽夢繞的汗血寶馬。
而在黑馬上的男子同樣不凡，其身形偉岸至極，氣質更是如神似魔，一時間竟教人忽視了他的裝束和容貌，只顧着看他策馬奔騰的身姿，彷彿存在着天地自然的玄奧道理。
“師法自然，煉神化虛……這、這竟然是一名大宗師？”
城牆上的武者們面色驟變，尤其是一些化神宗師，更加能體會到這男子的恐怖之處。
“這人是誰，北莽王廷竟然有如此強橫的武者……”
眾多武者面面相覷，顯然是對於這個突然出現的大宗師武者極為陌生，紛紛猜測起他的身份。
九州江湖雖然存在着天地人三榜，為一些天才妖孽和宗師級以上的武者評定強弱名次，但這裏面卻從未將蠻族人和東瀛島國的高手囊括其中。
也因為如此，雖然知曉蠻族之中同樣有許多強橫的武者，但對於他們具體的姓名與來歷卻少有人知，不由讓眾人感到好奇。
即便是呂素真、龍樹聖僧、唐老太爺，這些來自頂尖勢力的掌舵者，同樣也是一頭霧水，快速搜索着腦海中的記憶，卻沒有一個能與這名男子對號入座。
“原來是他……”
沈隨心俯視那正策馬而來的雄偉身影，面具下的眼眸不禁眯了起來，而後抬起手掌，示意正在擂鼓的士兵停下敲鼓的動作。
一時間，周圍的氣勢瞬間凝重了起來。
他的身旁，之前那名面容憨厚的中年將領，剛才聽到了沈隨心的那句喃喃自語，不由好奇問道：“大帥，你認識這人？”
“勉強算是認識吧。”
沈隨心看着系統面板掃描的來的信息，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此人名為龐斑，的確是一位大宗師境界的強者，但可能是因為性格低調的緣故，所以你們不太熟悉。”
“不過他的師父，你們應該都聽說過，正是五十年前的蠻族第一高手，號稱【魔宗】的蒙赤行。”
“蒙赤行！這人是他的弟子？！”
在聽到蒙赤行這三個字后，包括呂素真、唐老爺子在內，但凡是稍微上點年紀的武者，皆是臉色劇變，再次看向龐斑的時候，眼神中頓時又多了幾分警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