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誰扔的！
那女孩兒本來一直低着頭，聽到“黃芩”兩個字，似乎有些意外，將腦袋抬了起來。
而這時，陳予璋才看清了她的模樣。
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POLO衫，衣領是深藍色，腰間和袖子也各有兩道深藍色條紋，兩條白皙纖瘦的胳膊露在袖子外，胸口上綉着漢楚市實驗高中的校徽，下面則是一條毫無修身可言的深藍色白條運動褲——最典型的校服款式。
因為衣服寬鬆肥大，反而讓籠在裏面的身子顯得過於纖細瘦小，甚至讓人生出一種感覺——對她而言，背後那個大大的藏青色書包，似乎太沉了一些。
馬尾辮梳得整整齊齊，只有幾縷稀疏的劉海，霧一般地籠罩在潔白的前額上。
五官倒沒多出奇，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唇。
唯一讓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睛。
那雙眼睛很大，瞳孔很黑。尤其是睫毛，長得有些過分了，籠罩在那雙大眼睛上，為那雙烏黑的瞳眸添上了幾分如夢如幻般的朦朧，讓它們像是一對兒小精靈，既動人，又羞怯，一見到陌生人就悄悄躲起來，再小心翼翼地從陰影中窺視着你。
此刻，那對小精靈就正注視着陳予璋，帶着一絲不知所措的驚訝。
“嗯……我、我們認識嗎？”
咚！
陳予璋的心臟猛震了一下，整個人都呆在那裏！
她真的叫黃芩！
難道說……這兩次在他眼前突然出現的畫面並非幻覺，而是曾發生過的事實？
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還是說，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他已經重生到了某個不需要科學理論支撐的平行世界？
等等，“重生到平行世界”這種可能，和“看見別人曾發生過的事”相比起來，荒謬程度似乎也不遑多讓……
……
……
……
見眼前的陌生男孩對她的問話似是充耳未聞，只直直地站在那裏，臉色變幻不定，黃芩不由得輕咬着薄薄的唇，那對朦朧得可愛的大眼睛裏露出了一絲慌亂。
這人，真怪……
為什麼他能叫出她的名字，卻在她發問后，並不回答，反倒表情古怪，彷彿發生了什麼讓他難以置信、震驚萬分的事情一般……
該不會是……精神狀況有什麼不對勁吧？
黃芩眸底的慌亂更甚，見少年的注意力似乎並不在她的身上，屏住呼吸，步伐細碎地悄悄後退……
等陳予璋的思想回到現實，眼前已經空無一人。
怔了一秒后，他看了眼手機。
“靠，快七點一刻了！”
……
……
出了夢想新寓，向左前行數百米，來到一處十字路口，過了路口再次轉而向右，進入了一條不算太寬卻頗為熱鬧的馬路，路的兩邊布着不少專做學生生意的小店鋪，什麼文具店、書店、小吃店……又走了幾分鐘，一堵長長的圍牆出現在了陳予璋的前方，牆上的公告欄里張貼着今年的高考喜報，紅彤彤的，十分顯眼。
大門口處，“漢楚市實驗高中”幾個看上去有些歷史的大字被雕刻在磚色的大牆上，牆頂有一排爬山虎，長短不一的翠綠藤蔓從牆頂纏繞着垂下來，生氣勃勃。
八月底的天氣還頗熱，這一路走來，陳予璋的身上便多了層薄汗，殘留的一點低燒也退了。
向保安問明了政教處的位置，他進了校門。
操場不大，四周分佈着幾棟層數約五六層的建築物。
今天是高二的報道日，此時，校園裏，操場上，到處都散佈着一張張明亮而充滿青春朝氣的面龐，還有白色藍邊的校服，反倒是陳予璋身上的T恤和休閑褲顯得有幾分格格不入。
兩分鐘后，行政樓三樓，政教處辦公室。
陳予璋站在虛掩着的門外，抬手敲了敲。
頃刻后，裏面傳出一聲“進來。”
陳予璋推開門，走了進去。
辦公桌后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個頭高而身體結實，一張黝黑的臉緊板着，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屬於和藹可親那一型。
陳予璋：“請問是徐主任嗎？”
“對，你是……”
陳予璋報出自己的名字，並說了來意。
“哦，你就是汪醫生的外甥，那個新轉來的學生……”
上下打量了陳予璋幾眼，徐汪洋放下手裏的筆，從旁邊抽出一張紙，掃了一遍后，站了起來，“你被分在了高二（十五）班。正好，我有點事要過去一趟，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兩人出了行政樓，穿過操場，來到斜對面的高二教學樓。
徐汪洋的身子四周像是有個無形的氣場，一路上，四周的學生不自覺地躲開，形成了一個以他為圓心，半徑近三米的真空區域——除了他身後的陳予璋外。
上樓時，徐汪洋目不斜視地開口：“我看了你的資料，你高一是在七中讀的？”
“是的。”
“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五門總分多少？”
“……566。”
“嗯，對七中來說，這個成績還算可以。”
徐汪洋不置可否地說了句，抬腳踏上二樓。
陳予璋沒接話。
“不過，我們實驗高中和七中不一樣，轉來我們這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是省重點示範學校，你分到的十五班雖然是普通班，但上學期期末考試的平均分也有560，和七中的尖子班也差不了多少。”
說到這裏，徐汪洋始終不苟言笑的臉上，也不自覺地流露出了一絲自豪之色。
到了三樓，他邁開大步，走向左邊的一間教室。
教室的門上掛着個牌子——高二（十五）班。
“還有一點，我們的校訓是團結、緊張、嚴肅、活潑。你要記住，緊張、嚴肅，是被放在活潑前面的！我們學校非常注重校風校紀，對學生紀律有着相當嚴格的要求！比如在學校里不能隨意喧嘩吵鬧，亂跑打鬧等等……”徐汪洋一邊說，一邊伸手推動眼前的教室門，“這種嚴格標準，是任何學校，包括七中在內都遠比不上的，作為政教處的主任，我更是——”
“三分球！”
就在門被推開的瞬間，伴隨着一個清脆的叫聲，半空中一團白影，直奔徐汪洋的面門而來！
啪！
徐汪洋猝不及防，被那白影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鼻子上，沒說完的話也被直接砸進了肚子裏。
下一秒，白影滾落到了地上。
徐汪洋瞥了眼，竟然是一團揉過的紙巾。從散開的縫隙中，還可以隱約看到裏面包著片被嚼過的口香糖。
本來就黝黑的臉，這時候變得更黑，臉上肌肉開始發出恐怖的抖動。
下一秒，帶着滔天怒火的聲音，席捲了整個教室。
“——誰——是誰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