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宋卓坐在凳子上，品着顧同剛端上來的熱茶，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嘖嘖，到底是搞藝術的，就是好忽·····咳咳，就是比較容易溝通。

不過顧同這般一心鑽研雕刻之道心中潔凈的老者，宋卓心中還是忍不住有幾分敬佩的！

畢竟在這個修鍊盛行強者為尊的時代，所謂的雕刻之道便是眾人口中的旁門左道，這一生將精力奉獻其中，也不知遭受過多少的白眼，能堅持到垂暮之年，屬實不易！

宋卓剛喝下兩口茶，就看到顧老頭隨手拿着兩根釣竿從後堂走了出來。

他頓時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直接落在了顧同手上的那兩根釣竿上！

一根上好的釣竿，對於釣魚佬而言，就如同那些名牌包包之於時尚女子，如同孤品球鞋之於收藏者，從沒有嫌多嫌貴的道理。

前世宋卓自己也購買過不少的釣竿，當然，礙於家庭弟位的緣故，都是用私房錢偷偷買的，半櫃的釣竿，幾乎花掉了他所有的私房錢。

而此刻，顧同手上的兩根釣竿，一根呈翠綠色，約莫兩根拇指粗細，而另一根則是淡青色，只有宋卓食指粗細。

“前段時間我二弟送過來了一批木頭，有幾種不適雕刻，我便隨手製成了幾根魚竿，這兩根還算勉強能拿得出手，宋公子可以看看！”

宋卓搓搓手，小心的先拿起了那根較粗的翠綠色釣竿。

好沉！

剛接過這根釣竿，宋卓手便一滑，心中不由得一驚！

這根釣竿入手之後，竟然比他之前用的那根玲瓏木釣竿沉上兩倍不止！

翠綠色的竿木摸起來冰冰涼涼，宋卓微微用力，卻沒有半點變形，他眉頭一跳，暗暗加大了力氣，卻只見竿木只是微微弓起一點弧度。

看到這竿木能夠彎曲，宋卓不由得暗鬆一口氣，畢竟竿木講究的是一個柔韌與堅固並存，若是一味追究堅固，過剛易折，反而不佳。

順着竿木摸到前端，宋卓看到一個皮質暗扣，將暗扣推開，果然又一截竿木可從中拉出，如此反覆，一共有五截竿木，最前端的那截竿木還鑽出了專門的魚線孔。

宋卓估量了一下，將這根釣竿放到最長，大概有兩丈多長，若是再搭配上魚線，那麼再寬的河面，都足夠使用了！

“這根釣竿是碧幽竹製成的，這種竹子太過堅硬柔韌，不太適合雕刻所用，我嫌它礙事，就乾脆製成了這根釣竿，這種竹子防水耐燒，若是做釣竿所用，倒也還算湊合！”

顧老頭在一旁為他介紹道。

“湊合湊合，簡直是太湊合了！”

宋卓忍不住的連連點頭，心道如此上好的竿木，居然還嫌它礙事，簡直是暴殄天物。

這根碧幽竹的釣竿，對他而言，除了稍微沉重一些，其他的完全符合他的要求！

心中激動之下，宋卓順手將這根釣竿摟到懷裏，伸手將另外一根淡青色的釣竿也拿了過來。

這根釣竿入手則要分量輕上不少，宋卓稍稍用力，竿木彎曲弧度明顯要比剛才的那根碧幽竹竿大上許多，不過他剛一鬆手，竿木立刻恢復了當初的狀態，看不到絲毫的彎曲痕迹。

“這竿是什麼製成的？柔韌度居然如此之高？”

宋卓大吃一驚道。

哪怕在前世，那些諸如玻璃纖維之類的釣竿，也很難有如此的柔韌度。

“這是青纖樹的樹枝所制，這種樹較為罕見，多生存於千米高山之頂，樹枝極為柔韌，另外哪怕從樹上折斷取下，依舊帶有獨有的淡木香，你可以聞聞······”

顧老頭解釋道。

宋卓聞言將鼻子湊上去，果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獨特木香，沁人心脾。

這種細竿雖然釣那些大貨不太方便，但若是平日裏垂釣個小魚，簡直不要太舒服！

宋卓摸摸那根粗重的碧幽竹釣竿，又不時聞聞那根細緻的青纖木釣竿，這兩根釣竿都有些愛不釋手。

片刻后，宋卓深吸一口氣，臉色忽然凝重了幾分，望着站在一旁的顧老頭，認真的道：“顧前輩，實不相瞞，這兩根釣竿，晚輩都十分喜愛，只是不知道前輩能否割愛？將這兩根釣竿售賣於我，至於價錢的話，您老只管開口，我定會湊齊給您送來！”

說完之後，宋卓心中不由得有幾分忐忑。

畢竟他渾身上下也沒幾兩銀子，而這兩根釣竿，無論是那碧幽竹，還是那青纖木，宋卓都聞所未聞，但是絕不是尋常之木，價格恐怕非同尋常·····

顧同見宋卓如此凝重的說道，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宋公子你說笑了，若是老你相求老夫精心雕刻的那些珍品，老夫或許還會考慮一二，但這兩根隨手制出的小玩意兒，你若是看得上的話，老夫分文不要，你只管拿走便可！”

宋卓一怔。

分文不要，直接拿走？

宋卓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顧老頭，一身麻衣，渾身還有幾個破洞，比自己的這身衣服還要寒酸，花白的頭髮油膩污垢，也不知多少日沒有洗過了。

哎，也是了，這種一心鑽研雕刻之人，多半是將所有的積蓄都花在了購買原材料上，自己前世不也是不捨得吃喝，但是買根數千的釣竿那是眼都不眨的。

多半是剛才自己的那一番交談，讓顧前輩對自己產生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因此哪怕自己貧困潦倒呢，也要將這兩根釣竿相贈。

想到此處，宋卓越是心中感動，這兩根釣竿，說什麼也不能白嫖！

“顧前輩，你別說了！晚輩都懂·····多謝前輩的厚愛，不過這兩根釣竿屆價值不菲，晚輩絕不能白白拿走！”

說話間，宋卓將身上的幾兩碎銀子全部拿出來，誠懇道：“這幾兩銀子且先當做晚輩的定金，等過段時日，晚輩湊夠了一百兩銀子，再過來取這兩根釣竿！”

顧老頭掃了一眼手上拿着幾兩碎銀滿臉誠懇的宋卓，不由得無奈道：“宋老弟你這是做什麼？我要你這些俗物有何用呢？”

“我那個不成器的二弟前段時日剛給我送來了十箱珍稀之木供我雕刻，這些個碧幽竹還有青纖木都是其中的邊角料罷了······”

“還有這銀子，那半箱的百兩銀錠我都嫌佔地兒，下次說什麼也讓顧老二給我拿走，你再給我塞這些碎銀作甚？”

宋卓臉上的誠懇表情漸漸凝固！

啥？

十箱珍稀之木？

邊角料？

半箱百兩銀錠？

這銀子，還能論箱放的嗎？

宋卓再次望了一眼面前無比認真的顧老頭，心中不由得湧上一個念頭。

弄了半天，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