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那個夜晚好漫長
晚風拂面，我時常會羨慕你身邊的風，你看，它們可以親吻你，你輕輕走過，那風裏便有了你的味道。
我們在橋頭駐足良久，便直奔古鎮入口處，出來半天也該回去了。
老張在微信群里都開始喊着，讓回去，晚上開聯歡會。
“十一，別把人給我拐跑了。”
“十一，你倆不會要私奔吧！”
我看着老張的信息，一陣無語，越說越離譜。
天色已晚，也不願再去坐公交，我便叫了車，直達客棧。
一路上相顧無言，我今天有點失態。
到了客棧門口。
“十一，走吧一塊，大家都在等我們。”
她問我。
“我就不進去了，你快回去吧，我想回客棧睡會，還有啊，今天謝謝你了，陪我出來這麼久。”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婉拒了她的邀請。
這幾日都在麗江，見面的隨時都可以。
“嗯那也行，那明天微信聯繫，還有不要太難過了，往前看。”
她就那麼怔怔的看着我。
“嗯，我知道，沒事的。”
關於“鈴鐺”的事情，她大概猜到了一二。
“老大，鈴鐺到底是個什麼梗？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時笙問我，想從我這裏探究一二。
“唉，你這丫頭，還是不夠關心我。”
我開玩笑似的跟時笙說。
“哪有，我還不關心你，那以後半夜再去醫院不要喊我了。”
時笙翻了翻白眼，小模樣可逗了。
“時笙，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一個人嗎？”
我記得我以前跟時笙提過。
“一個人？哪個？”
她顯然記不得了。
“我胸口的疤。”
我提示她。
“哦對，想起來了，你不是說你跟人打架，被人給救了嘛，那疤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時笙想了起來，我之前跟她說我年少不懂事的時候，打架鬥毆，闖的禍。
其實，真實的情況只有我自己知道，還有那個戴着一串鈴鐺的女孩知道。
“嗯，差不多是這樣，於我有救命之恩的那個女孩，她手上就戴着一串鈴鐺。”
那聲音宛如，那麼清脆，讓我從恍惚中挺了過來。
我整理了下思緒，緩緩對時笙說道。
“當年我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闖下大禍，差點死在那個那個城市。”
時笙此刻在我對面，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老大，不是吧，沒聽你說過啊。”
“我不願意跟誰提起，一個人總是有些往事的，時笙還記得五年前嗎？”
她點點頭，顯然沒有忘記。
“那年我身邊的人，我深愛的姑娘因為意外，連一句道別都沒有來得及跟我講。”
“我送她最後一程，在處理完那些事情以後，我去了一個酒吧，壓抑的情緒終於在最後一杯酒下肚，全部爆發。”
“我只記得，那天晚上路上很黑，下着瓢潑大雨，我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在哪裏，一個人開着車就那麼走着。最後只留下一片狼藉，在我意識消失的時候，我只跟身旁人說了一句話：“打給小鈴鐺。””
我被人送進了醫院的搶救室，她從隔壁市裡連夜急匆匆趕來醫院，在我報了十八次危重的時候，陪着我的除了我的影子，還有她。
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我的眼前只有明晃晃的燈光，跟難聞的藥水的味道。
我不確定，我在哪裏，我只知道我還活着。
醫院的ICU的探視，每天都有時間的限制，在我的意識模糊的時候，我大概能看清楚是她，她手上戴着一串鈴鐺。
我試圖睜開眼睛，讓自己保持清醒。
“你來了。”我用微弱的氣息想跟她打招呼，可是戴着面罩，我的身體被摁住，跟病床的欄杆綁在一起。
“十一，十一，你得醒醒，不能再睡了，你睡了太久了。”
她一邊胡喊我，一邊低聲哭泣。
她長發飄飄，身着長裙，在那一刻宛若一個天仙降臨，把我從死神的手裏搶了回來。
從醫院ICU轉到病房的時候，我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醫生跟她說：“他最壞的結果，可能會是植物人。”
在醫院整整兩個月，都是她陪着我，天天給我講我的過去，我的事情，還有我告訴她的我的理想。
說到此處，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時笙寄給我紙巾，她的眼裏也有淚花。
“老大，對不起，我再也不問了，我再也不好奇了，對不起…”
我看着這丫頭，於心不忍。
“時笙，這跟你沒關係，這不怪你，這都是我的命。”
一如那時在麗江的那個酒吧，在我酒後胡言亂語時，不小心吐露心聲，那個女孩也心疼了好久。
“那後來呢？她呢？”
時笙小聲的問道。
我吐了一個煙圈，看着它在空中飄散。
“後來啊，後來就是你遇見我，我做了公司，你看起碼我還活着。”
我微微笑着看着時笙。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那三個月如地獄般，晚上總被噩夢驚醒。
“我的摯愛，我的友人，還有後來的那個特殊的群體，她們，她們本該有美好的未來。”
想到此處，我泣不成聲。
那天與兔子分別後，我獨自回了客棧，把我買的小鈴鐺仔細的裝了起來。
我想，未來有機會的話，我會帶給她。
在客棧的天台，我看着遠方的燈光闌珊，我又忍不住翻了翻公司合伙人的朋友圈。
好在，公司一切都好。
麗江，一個神奇的有魔法的城市，這裏沒有車水馬龍，沒有那麼多紛爭。
我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手機里放着劉若英的歌曲《後來》。
我把不敢說的，不能說的，悄悄的打在了電腦里，它們躺在那等待着在未來的某一天，會被主人想起。
幾年後的現在，我想。是時候，該讓它們來見見太陽了。
那天夜裏，我睡的格外踏實。
在夢裏有很多人對我講。
老洛說：“我可憐的孩子，你這十年受苦了！”
洛璃說：“弟弟，辛苦了，這十年，你沒享過一天的福。”
媽媽說：“我可憐的孩子，媽媽只希望你未來平安健康。”
兔子說：“十一，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比任何人都強大。”
老張說：“十一，來不要養魚，咱哥倆再喝它個三杯。”
沐沐說：“十一，對不起啊，不能再看着你成長了，結婚了，記得告訴姐姐。”
元元說：“十一，對不起啊，你的快遞，我無法給你送達了。”
她說：“十一，下輩子，下輩子，我們再見。”
夜很長
“老大，讓我抱抱你吧。”
時笙張開她的懷抱，在我對面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