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潰敗的宋軍
第308章潰敗的宋軍
燕京城裏，大火衝天！
劉延慶、劉光世父子帶着本部兩千騎兵，姚古、姚平仲帶着本部一千騎兵，倉皇向南逃出竄。
身後，一支騎兵死死地咬住不放。
劉光世看着在前面的父親，身影隨着坐騎的奔跑顛簸，起伏晃動。
爹爹真是老謀深算，他猜出燕京城裏有詐。
四萬三衙禁軍率先衝進城，兩萬多西軍跟着衝進去，大喊着發財。當時自己心裏還很惋惜，覺得錯失了一個發財的大好機會。
萬萬沒有想到，不到半天，勢態驟然大變。
爹爹和姚叔剛把報捷的奏章發出去，躺下來休息沒一會，就有人來報，三衙禁軍散於各城各坊，挨家挨戶穿堂入室，抄掠財物和婦人，不論契丹、奚、還是漢和渤海。
在那些人眼裏都是羔羊。
可惜這些羔羊並不束手待宰。
他們兵分多路，兩路自東西兩個方向殺向城外的宋軍。
四萬河北兵驚慌失措，跑得漫山遍野，正好擋住了後面追擊的遼軍騎兵。
幸好爹爹警覺，要不然大家全部得折在這裏。
說實話，他們跟街坊鄰居的契丹、奚人更親近。原本想着宋軍殺進來，他們屬於“回歸子民”，可能會被優待，一開始躲在一邊，袖手旁觀。
接到警報，爹爹馬上通知了姚古叔侄，然後拋棄步兵，帶着騎兵奪路南逃。
“繼續往南跑！”
“劉叔，我們現在往哪裏跑？”姚家叔侄已經把劉延慶當成領頭人，姚平仲開口問道。
背後是衝天的大火，震天的喊殺聲。燕京在火光中中搖晃着，吶喊着，彷彿荒野沉睡數百年，猛然蘇醒過來的遠古蠻獸。
等到衝過營地時，劉延慶派出親兵，“好心”地衝進去去通知河北兵。
等到遼軍驅散這些河北兵，重新再追上來，自己一行人已經逃入宋境，
一交手猛然發現，對面氣勢洶洶的宋軍，居然如此地菜！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一條街一座坊的契丹、奚人，成群結隊，殺得三衙禁軍節節敗退。到後來，燕京城裏的漢、渤海百姓也加入其中。
那就動手唄！
契丹、奚人那真是彪悍，老婦、孩童，都能張弓射箭，一箭一個準。在他們的率領下，城裏十幾萬百姓，把四萬三衙禁軍殺得節節敗退。
這時，埋伏的遼軍殺了出來。
西軍見勢不妙，加入進去，勉強幫三衙禁軍壓住陣腳。
過了白溝河，大家停下，暫時歇口氣。
遼軍殺到，快逃啊。
劉光世敬佩不已，爹爹真是老謀深算！
一行人路過高粱河北兵駐營。
結果宋軍卻是一視同仁，不管你是契丹、奚人，還是渤海、漢民，統統要抄掠一番。
另外一路從皇城，一路從城北，合擊城內的宋軍。
很快，各坊各街發生了激烈地衝突。契丹、奚人家家戶戶里都有刀槍弓箭，拿出來就跟三衙禁軍幹上來。
“跑去河間府，與河北宣撫使司會合嗎？”
“報個信就好，與他們會合什麼？”劉延慶不屑地說道，“他們就是一群累贅！到時候我們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要是被他們拖累，遲一步可能就是個死。”
“是啊。”姚古贊同道，“劉兄，那我們直奔哪裏？”
“冀州信都城！”劉延慶斬釘截鐵地說道。
姚古喜道：“對，我們趕緊去給官家報信，再護着他們南逃。到時候，罪過全免了，還是大功一件。”
劉延慶沒有做聲，轉過身來，劉光世看到了他的神情和眼神，嚇了一跳。完全是一隻荒野上要吃人的惡狼。
高粱河畔，完顏吳乞買恭維着耶律大石，“林牙神機妙算，用燕京城做誘餌，誘宋軍入城，再關門打狗。此役，宋軍主力盡沒，元氣大傷。”
耶律大石搖了搖頭，“不，宋軍主力還在，在西邊。”
“宋國的燕國公劉二郎？何足掛齒！他還不是宋人。又沒有長三頭六臂。我們要防範的還是北邊的真武部。”完顏吳乞買說道。
“北邊要防，西邊也要防。現在我派了精兵增援居庸關以及古北館，務必將河東軍和真武部堵在外面，爭取時間。”
說到這裏，耶律大石看着完顏吳乞買，意味深長地說道：“完顏節度使，現在我們兵分兩路，我直攻河間城，徹底擊敗宋軍河北之軍。信都，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我麾下有完顏部六千，東北女真六千，遼東渤海漢軍四千，全是騎兵，善於長途奔襲。現在南邊的宋人一團糟，我軍猶如入無人之境，定會抓住宋國官家。
到時候逼得他們停戰講和。”
“好！完顏節度使力挽狂瀾，我定會上奏天錫帝，重重犒賞！”
“謝過林牙！”
“時間不早了，我們分頭行動。”
完顏吳乞買帶着部下疾馳遠去，幕僚問耶律大石道：“大石林牙，我們這是不是放虎歸山？完顏吳乞買，狼子野心，這幾年依附我們，暗中壯大實力，圖謀不軌。”
“我知道，他就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宋國境內是龍潭虎穴，就由他去吧。放虎歸山也好，野狼入原也罷，只要他把宋國攪得稀巴爛，對我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我們背後還有兩隻老虎，虎視眈眈，那才是我們的大患。”
幕僚嘆了一口氣，不再問。
完顏吳乞買叫完顏斡論、完顏粘罕、完顏闍母、完顏銀兀朮去整頓兵馬，馬上出發。其子完顏蒲魯虎湊過來問道。
“爹爹，我們南下宋國，會不會太過兇險？”
“這裏是死地，我們又是喪家之犬，隨時會被遼人拋棄，不如去宋國謀個機會。兇險？哪裏都兇險。不捨命一搏，哪來的生路？”
完顏蒲魯虎轉頭看了看北邊，心有餘悸地說道：“真武部的真武鎮惡，真武誅邪，還有答蘭曳、毋海勒、勃律合勒、薛安良，主力齊出，這裏確實不安全。爹爹，孩兒有一事不明。”
“你說。”
“真武部我們交過手，實力如何心裏最有數。現在他們與宋人結盟，不缺精巧兵甲，不缺糧草，加上宋軍在西邊配合，早該攻下燕京。可是事到如今，他們還在古北嶺一帶徘徊。
真武持銳和赤臣等人，也在通州一帶遲遲不進，甚至調頭去了長白山，攻打乘虛而入的高麗軍。
兒子想不明白。”
完顏吳乞買意味深長地說道：“或許真武煥，跟我們一樣，都在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天下大變，趁勢而起的機會。”
河間城已經亂成一鍋粥，無數人奪門而出，在街道上狂呼亂叫，向著南門涌去。
馬車、驢車、牛車，誰都想越過人流衝到前面去，可是誰也不會讓着你。
一隊士兵護着兩輛馬車，橫衝直撞，車上坐着趙樞和蔡攸。
撞翻了幾輛馬車，踩傷幾十人，終於激起了群怒。
現在連命都快沒了，還管你什麼皇子樞密院使，有人伸手把騎兵拉下馬，一頓拳打腳踢，不一會就沒了生息。
馬車被逼到街角，動彈不得。
此時，不知從哪裏開始，城裏開始燃起大火來，呼啦啦地向這邊蔓延開。
街上的軍民更加驚慌，全然不顧前面和周圍的人，只想着逃出去。攀着別人的頭，踩着別人的背，哭聲喊聲，慘叫聲，還有大火噼里啪啦聲，宛如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