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第304章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河北宣撫使、肅王趙樞,副使、同簽樞密院事蔡攸,都統制劉延慶、姚古,副都統制辛叔獻、王永祥,統制辛興宗等人,大眼瞪小眼,一臉的詫異。
趙樞盯着劉光世,惡狠狠地說道:“劉大郎,消息準確嗎?謊報軍情,可是要殺頭的。”
劉光世怎麼可能被他嚇到,嘿嘿一笑:“北遼南京城大亂,白溝河跑過來大批漢官漢民,還有渤海人,消息是從他們嘴裏問到的。
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如實稟告就是。”
“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問清楚了沒有!”劉延慶喝問道。
“問得八九不離十。”劉光世答道,“五月中,燕國公率河東軍,猛攻北遼歸化(宣化)、奉聖州(涿鹿)。北遼不甘坐以待斃,調集精兵強將,依仗山勢天險,拚死抵抗。
雙方在那裏血戰了兩三月,死傷無數。據南逃的漢臣說,歸化、奉聖一帶的山谷,填滿了屍體,羊河,桑乾河兩岸,禿鷲鋪天蓋地,幾乎看不到太陽。”
趙樞突然冒出來一句:“劉二郎嗜殺成性,暴虐無道。”
眾人忍不住看向他,心裏嘀咕着,這位五皇子怕不是個大傻子吧。
真的是千里只見白骨,無一活人。”
心思縝密的蔡攸看出些門道,心裏有些後悔。
“與此同時,真武部如約南攻。他們的兵馬自北遼上京出發,直撲中京道,連陷豐州、降聖州、高州、惠州、松山州,兩軍在北遼中京大定城、建州、榆州一帶來回廝殺。
眾將看着他,神情複雜。
縱觀歷史,君王降,朝不保夕,多有橫死的一日。臣子降,富貴依舊,還有重新崛起的一刻。
真武部兇悍無比,遼人是拚死求活。雙方殺得十分慘烈。有位南逃的渤海人說,他們部族一千餘人,在建州殺了兩天一夜,只活下不到一百人。他實在怕了,跟着同伴連夜南逃。
“積屍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老子跑來幹什麼啊!
劉延慶、姚古、辛叔獻等沙場老將聽了,不想想起自己以前血戰時的情況,萬萬沒有想到,燕州北邊和西邊的戰事,還要慘烈百倍。
碼得,我是喝醉酒了,還是被信都的粉頭迷暈頭了,居然自告奮勇來這個破地方。
趙樞不耐煩地擺擺手,“不要說這些沒用的,直奔主題。”
不妙啊,看樣子不妙啊!
狗急了還跳牆,遼人生死存亡之際,能拉不少墊背的。
想到那種情景,他們都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要是自己帶着本部人馬上去,在那樣慘烈的戰事中,能堅持多久?五天,一天,還是一個時辰?
趙樞卻毫無概念,書上的描寫更加慘烈。
天祚帝心高氣傲,死活不答應。只答應讓出中京和西京,必須留住南京和東京,還並稱皇帝,結為兄弟。”
劉光世繼續說道:“遼人把主力分別北調和西調,幾萬幾萬地填進去,但是依然吃敗仗。雖然燕國公被擋在儒州石門關以西,真武部被擋在檀州古北館以北,可是北遼十幾萬精銳打得精光,數得着的將領死傷殆盡。
可是這些字存在他的腦海,實際情況卻從來沒有見過,再如何想像也想像不出來。再說了,對於尊貴的五皇子、肅王而言,死多少人,也只是一個數字,一句話而已。
北遼朝臣想求降,他們知道,只要把真武部哄走,燕國公是獨木難支。於是派人北上,與真武部求和。真武部也不客氣,要遼主自降為臣,讓出中京、燕京,留給他一塊東京之地苟延殘喘。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聽到這裏,大家都知道,買賣談不成,北遼諸多朝臣們起了心思。
趙樞繼續問道:“然後呢?”
“北遼的大臣們起了心思,要囚禁天祚帝,向真武部請降求和。結果走漏了消息,天祚帝四子、晉王耶律敖盧斡起兵殺賊,結果被反殺。
天祚帝倉皇東逃。”
“東逃?去了哪裏?”
“遼東。有人說他與高麗王是姻親,可能過遼東,逃去高麗避禍。”
“那南京城現況如何?”
“城裏亂成一團麻,你殺我,我殺他,殺來殺去,誰也不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無數官民紛紛逃出城,有的避入附近的檀、薊、涿等州縣,有的直接南逃入我大宋國境。”
聽劉光世介紹完情況,室內安靜無比,眾人各有心思。
突然間,外面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
趙樞嚇得跳了起來:“遼人殺了過來嗎?”
劉延慶威嚴地喝問一句:“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
過了一刻鐘,有校尉來稟告:“回諸位大官人的話,是城北聚集的數千南逃遼民,殿前司禁軍跑去敲詐勒索。
遼民先是忍氣吞聲,任由勒索。不想那伙禁軍太猖狂,居然拉出遼民妻女要姦淫。遼民實在按捺不住,發狠打殺起來。
禁軍猝不及防,被殺了十幾人。跑出去的人叫來數百同伴,結果雙方在城北混戰,禁軍被遼民打得節節敗退,死傷了一兩百人。
最後還是西軍和河北兵出動,才把亂局彈壓下去。”
劉延慶、姚古等人對三衙禁軍的情況了如指掌,聽到這話,不以為然。
敢南逃的遼民,哪個不是彪悍之輩?
三衙禁軍那些潑皮無賴,欺負良善百姓可以,真跟這些遼民打起來,絕對占不到上風。
但是趙樞和蔡攸卻不知道。
兩人氣得臉色發白。
三衙禁軍啊,大宋王朝精銳中的精銳,官家和朝廷的顏面,居然被一群南逃的遼民打得屁滾尿流!
還有王法嗎?!
蔡攸憤然道:“這哪裏是什麼南逃的遼民,分明就是潛入我境的遼兵,意圖作亂,諸位將軍,還不速速把他們拿下!”
趙樞也在一旁說道:“不錯!百姓都是溫良恭順,那像這般,遇到點事就敢反抗官兵!定然是遼兵姦細,剿了,速速剿了!”
諸將只得領命。
繼續討論北遼南京的事,毫無頭緒,趙樞和蔡攸只好吩咐多派細作探馬,探明情況,然後一鬨而散,各自去飲酒作樂。
劉延慶和劉光世回到自己院子裏,剛一坐下,劉延慶迫不及待地問道:“北遼南京大亂,北面真武部和西邊燕國公,可有什麼動靜?”
“好像沒有。”
“那就怪事了!”劉延慶摸着鬍鬚道。
“爹爹,怎麼了?”
“國公的本事我們是知道的,他是狼,能在戰場上聞到一絲絲的變化。遼人內亂,天祚帝出逃,這麼大的事,他會不知道?儒州離燕州,不遠。”
“爹爹,你這麼一說,還真是。”劉光世想了想,遲疑地說道:“爹爹,你說會不會是國公知道幽州這顆桃子熟了,他不想來搶?”
劉延慶想了想,“有可能。但我總覺得沒有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