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露鋒芒
花貓首潑辣膽大，擅於搔首弄姿，譎秘樓四大堂主里，她一直是在樓主面前舉止最放得開的那個。
譬如，在護送公子小白進城前，面對陳淵詢問狀況，她就曾反客為主，反過來追問他所處的位置。（第5章）
當時，陳淵並沒放在心上，早就習慣了此人的風騷性情。
但現在看來，她這次如此大膽，甚至可以說是肆無忌憚，並非性格使然，原來背後有楚帝給她撐腰。
她向下屬打聽樓主的動向，此事的性質極為惡劣，儼然是挑戰樓主的威嚴。
陳淵站起身，平靜道：“樓規第二條，樓主的個人信息，包括身份、喜好、行蹤等，均屬於最高機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探。”
貓首蛾眉微蹙，沒想到這青年如此大膽，竟敢搬出樓規反駁自己。
陳淵無視了她的反應，“樓規最後一條，所有樓規按照編號的先後順序，決定其效力和權限範圍。也就是說，第三條的皇命玉牌權限，不得對抗第二條的樓主信息保密範圍。”
貓首拿着皇命玉牌，就想打聽樓主本人的下落，簡直是扯淡！
陳淵背完樓規后，繼續說道：“我不敢拿樓規對抗您，只是，咱們每個人都清楚，打聽樓主信息的後果有多可怕。您敢問，屬下卻不敢答！”
說罷，他躬身一揖。
作為副堂主，明面上他不得不低頭。
但尊為樓主，他內心裏想的是，絕不可能開這個先例，必須給予貓首嚴重的懲罰，捍衛樓主的尊嚴和身份機密。
要是連這種事都放任不管，那還不反了天？！
他不動聲色，打開識海深處的《春秋》古卷，開始進行部署。
貓首先是一怔，旋即輕笑起來，“樓主沒挑錯，果然是條好狗……”
她站起身，扭動着曼妙腰肢，來到陳淵面前，貼近他的耳畔。
“這塊令牌的出現意味着什麼，你真的不懂？”
她吐氣如蘭，一股誘人的芳香幽幽襲來，不知令多少男人意亂情迷。
陳淵心頭暗凜。
對一個下屬說出這種話，毫不隱瞞楚帝對樓主的約束和監視，她可真是找死！
他沉默一會兒后，答道：“我眼裏只有樓規，既沒有樓主，也沒有您。您如果想知道樓主的下落，還是自己問他吧！”
“好一個只有樓規！”
貓首輕哼一聲，眉眼間泛起淡淡的殺意，“你濫用樓主令牌，凌辱貓撲堂的下屬，罪不容誅！我有皇命玉牌在手，今日誅殺你，這總不違背樓規吧？”
她不知陳淵的真實身份，見他年輕稚嫩，不像是意志堅定的硬骨頭，便想隨便扣個罪名，拿性命脅迫他就範。
言外之意，不回答，那就得死！
陳淵聞言，不由後退數步，暗暗捏住袖裏的文運筆。
“這麼說，你非逼我泄密不可？”
實際上，他並不畏懼貓首的淫威，一旦真的大打出手，到了性命攸關的地步，他只需催動獵夢者神通，就能讓她立刻沉睡過去。
殺一個昏睡的人，易如反掌，他甚至都不用進入夢境決鬥，直接在現實中抹她的脖子，她便毫無抵抗之力。
但是，他不想這麼做。
麻煩的地方在於，貓首乃一堂之主，身份特殊，又是楚帝派來監視自己的耳目，只要她被殺死，楚帝勢必會高度警覺，採取更多措施，甚至可能把譎秘樓調回楚國。
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輕易殺死對方。
楚帝的眼線，得繼續留在身邊，至少得讓她死得合情合理才行。
所以，眼前他得想辦法自保。
貓首哪知道這麼多玄機，將他的戒備看在眼裏，不禁嗤笑道：“你有的選嗎？今夜我在這裏殺你，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我是兇手？就算樓主猜到什麼，找不出證據，你也只會是白死！”
她收起皇命玉牌，笑靨如花。
“你太年輕，還沒體會過，被人扼住喉嚨，是多麼絕望的滋味！”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她身影微閃，從原地消失。幾乎就在同時，那隻纖長而白皙的玉手，便破空而出，倏然來到陳淵眼前，掐向他的脖頸。
不愧是頂級殺手，她的動作極其凌厲！
然而，陳淵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盯着她，防備她猝然發難。
在看見她身影消失的剎那，他便毫不猶豫，本能地揮起左手，以文運筆灌滿真氣，橫斬向前方的空間。
夢魘真氣從筆鋒濺射而出，幽黑如墨，寫作一橫，恰好擋住了那隻玉手。
與此同時，他身軀後仰，疾速倒飛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他甚至來不及觀察戰局，接連揮舞毛筆，瞬間轟殺出十餘筆。
嗖、嗖！
筆筆鋒銳，縱橫交織。
一時間，殺伐氣息瘋狂翻滾。
以他目前的內力，無法跟貓首相提並論，不可能對其造成實質性傷害。
但他決然出手，堅信只要一露鋒芒，就必有極大的轉機。
貓首扭動身軀，如妖貓一般靈動閃躲，姿態敏捷而詭異，避開了那些墨色真氣。
背後的整面牆壁，被這些斬擊洞穿，轟然倒塌。
她定住身形，死死盯着他手中那支枯筆，神情駭然，“這是……聖器？！”
剛才她之所以閃轉騰挪，有些狼狽，是因為敏銳地感知到，那支筆透着一股極其恐怖的威勢，桀驁不遜，殺伐之意令人顫慄恐懼。
彷彿它一甩出去，筆鋒所至，連天穹都要捅出個大窟窿！
如此霸道的殺意，只有聖人親手溫養，才能形成。
剛才她若是鬆懈託大，不把陳淵的三境修為放在眼裏，想用手破開那道橫斬的話，那麼毫無疑問，那隻手此刻已經被斬掉了！
陳淵橫筆在前，冷冷看着她，“你既然認得出來，那就應該明白，文運筆一出，那位文聖已察覺到這裏的動靜。想殺我，你殺得了么！”
聖人一念所起，洞察天地，神念力量何其強大。
在文聖的眼皮底下，他親手煉化的法器，發生猛烈的真氣波動，他有所感應，輕易就能察覺到陳淵的險境。
因此，陳淵絕非虛張聲勢，貓首若不知死活，還想出手殺他的話，那將會面臨從天而降的聖人威壓，慘遭碾壓。
想殺我，你殺得了么！
貓首臉色蒼白，微微喘息着，胸脯起伏不定，“你使了什麼手段，竟贏得文聖如此器重，連聖器都捨得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