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0搶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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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葉夫根尼和兩名傭兵決定留了下來,加入到薩拉爾的反抗軍之中。葉柯則是和馬丁·洛蒙以及其他傭兵原路返回……而除了他們之外,車隊裏還多了一個人——全身義體殘破不堪,完全失去行動能力的孫盈。
她最終還是成功里穿過了風城的黑區,混進了陸港,靠着希德幫忙偽造的身份和賬戶買到了一張前往新夏州市的城際列車車票。
雖然迪瓦茲和康普尼之間的關係不太好,但因為兩城之間的資源和產業存在着互利互補的關係,因為兩城之間的貿易往來十分密切,這條城際軌道也是為了這高頻率的城際貿易而修建的。
按照原本的計劃,孫盈能混入城際列車,整個計劃就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葉柯需要操心的事也就只有到新夏州市的陸港車站去接人而已,可誰知道,就在這最不容易發生意外的列車上,意外他媽的就發生了。
兩個喝得有些微醺的男人被孫盈的姿色所吸引,想要向她搭訕,但或許是因為孫盈情緒太過緊張,又或許是那兩個男人色慾熏心,企圖對孫盈用強……總之,搭訕最後演變成了激烈的衝突,而且,還鬧出了人命。
那兩個男人一個被餐叉洞穿了眼睛,另一個則是被碎掉的車窗玻璃劃開了喉嚨,孫盈本人也被列車上乘警所逮捕,關進了車上的臨時關押室。
乘警們很快發現這個殺了人的年輕女孩的身份是偽造的,就在他們打算重新核實孫盈的身份時,孫盈用關押室里的折凳砸碎了車窗玻璃,從高速行駛的列車上跳了下去。
葉柯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孫盈已經完成了殺人、被抓、跳車的一系列“壯舉”,無奈之下,葉柯也只能拜託薩拉爾發動手底下的力量,去孫盈跳車的地方搜尋她的蹤跡。
用薩拉爾的原話來說,“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半隻腳踩進鬼門關了……摔成那樣都還能活着,簡直就是一個奇迹。”
反抗軍連忙對孫盈進行了搶救,總算是將這個有些魯莽的姑娘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但荒野上的醫療條件極其有限,他們只是暫時吊住了她的命,如果沒有後續治療的話,她的傷勢幾乎不存在自愈的可能性。
更何況,反抗軍也沒有多餘的義體零部件可以替她更換。
“她的狀態很不好,遠比看上去更糟。”希德對葉柯說道,“反抗軍的醫生只是幫她做了簡單的縫合和止血……但她最重的創傷,在腦機。”
希德將一段模糊的影像播放了出來,這是孫盈跳車時,她的腦機所記錄下來的畫面——她採取了雙腳着地的姿勢,儘管這個姿勢讓她的雙腿完全折斷,但相比身體的其他部位,腿的確算是可以優先被捨棄掉的部位。但要命的就是在落地之後,她沒能止住那股慣性,導致身體一側翻滾出去了十幾米,在翻滾的過程之中,腦袋多次磕碰在了堅硬的地面之上。
“……這還能救嗎?”
“重度腦震蕩加人工腦嚴重受損宕機,她的意識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希德說道,“除了給她更換一具全新的義體之外,還必須進行腦部手術……一般的黑診所吃不下這活。”
“……”葉柯猶豫了片刻,然後撥打了一個本應該已經被註銷的號碼。
兩分鐘后,電話的另一頭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啊?我都已經跑路了,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
“你沒有離開新夏州市,對吧?”葉柯低聲道,“唐醫生?”
“我離開了怎麼樣,沒離開又怎麼樣?”唐醫生在電話那頭沒好氣地說道,“你想要的情報我都已經告訴你了,薩拉爾也已經在新夏州市大鬧過一場了……你我之間的交集應該就僅限於此了,再糾纏下去就有點不禮貌了。”
“你能做顱腦手術嗎?”葉柯問道。
“什麼樣的手術?”一聊到自己的專業領域,唐醫生的語氣一下子就變了。
“腦部受到重物多次撞擊,目前暫時判斷為人工腦嚴重受損,生物腦重度腦震蕩,傷者本人已經陷入深度昏迷,但生命體征暫時還能維持得住,腦幹部分應該沒有受傷。”葉柯將孫盈的傷勢交代了一遍。
“很麻煩……但具體能不能救回來,我得親眼看過再說。”唐醫生說道,“價格不會便宜,你最好能付得起手術費。”
“只要你能把人救回來,多少錢都可以。”葉柯說道。
“那行,地址我發給你了。立馬把人送過來,越快越好……這種傷勢,拖不得。”
葉柯看了一眼對方發過來的地址……就在鳳起路,距離霞西路的舊址,僅僅只隔了一個街區。
葉柯要走了車隊裏速度最快的那輛裝甲越野車,在解除了引擎安全限制的情況下,由希德來操縱車輛的駕駛系統,僅僅只花了六個小時,便已經一路疾馳回到了新夏州市。緊接着又換乘浮空車,一路上連吃了十幾張罰單,一口氣衝進了鳳起路。
新的唐氏診所就在鳳起路的十字路口,相比原來的“陰間”環境,此時的唐氏診所看上去要正常了許多……只不過此時診所大門緊閉,門把上還掛着“今日休息,拒不接診”的牌子。
葉柯抱着孫盈剛靠近門口,希德就已經駭入了電子門鎖,只聽到“咔嚓”一聲,鎖舌縮回,玻璃門自動朝着兩側滑了開去。
“你這算是非法入室,我有權對你開槍哦。”唐醫生的聲音從裏面的手術室里傳了出來。
“不是伱讓我越快越好的嗎?”葉柯沒有止步,迅速闖進了手術室里,只見一張空的手術床已經準備完畢,一堆消毒好的手術器材被盛放在不鏽鋼托盤裏,就放在手術床一旁的滑動支架上面。
“把人放上來。”唐醫生看了葉柯一眼,說道,“這傢伙……是你從哪兒的戰場上撿回來的嗎?”
“不是。”
“那怎麼傷成這樣的?”
“跳車,從城際列車上跳下來的。”
“……我這裏只治肉體上的傷,心理問題恕不接診。”
“不是自殺。”葉柯說道。
“但這種行為在我眼裏就是自殺。”唐醫生從一旁的設備下抽出兩根線纜,然後揭開了蓋在孫盈腦袋上的紗布,用手術刀和鉗子熟練地翻開頭皮,將線纜的插頭插在了顱骨上預留的腦機接口裏面。
他轉過身,在鍵盤上一陣敲擊,盯着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信息看了一會,才對葉柯說道。
“你和她的運氣都不錯……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