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絕症

“由於您違反了用戶守則中的第1、第2、第3……以及第337條規定，您的賬號已經被封禁，剩餘解封時間：999998小時45分31秒。”

“您因涉嫌‘危害網絡安全’、‘非法入侵烏托邦程序’、‘竊取加密信息’，已被官方列為A級通緝犯，您的坐標定位將被發送給……”

從坐標定位發送到特勤幹員找上門來，葉柯至少還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對於他這個級別的黑客來說，十分鐘，已經足夠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情了。

“封號”這種事，很多黑客都遇到過，葉柯也不例外。

但是眼前這間看似密不透風的“牢房”，其實存在着許許多多的漏洞。葉柯至少有二十種以上的手段可以騙過牢房的“判定程序”，再次進入到那個熟悉的虛擬世界之中。

“呼出虛擬鍵盤。”葉柯喊道——哪怕帳號被封禁，一些用戶的基礎權限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您的虛擬鍵盤已經被禁用。”然而，回應他的卻只有冷冰冰的電子合成音。

“？”

虛擬鍵盤被禁用，這是極其罕見的情況——系統經常會將某些違反了用戶條例的人禁言，剝奪他們說話和進行文字輸入的權限，但虛擬鍵盤卻不包括在內。

打個比方，現實世界中的監獄會限制囚犯的人身自由，但很少會把囚犯的手腳都給砍掉。

對於常年生活在虛擬世界裏的人來說，這甚至比砍掉手腳還要過分。

沒有虛擬鍵盤，就無法輸入任何指令語句，這就意味着葉柯掌握的那些方法有一半直接宣告作廢。

“我要求進行申訴，帳號封禁申訴。”他再一次對着空氣喊道。

“您的申訴通道已被關閉。”

“……”葉柯的喉嚨蠕動了一下，最後還是把那句罵人的話咽了下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在虛擬鍵盤都被禁用的情況系統還給自己保留了語言權限，但要是這最後的一點權限都因為罵髒話而被剝奪的話，那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顯然事態要比葉柯想像之中更加麻煩。

葉柯很清楚自己違反的條例和法規有哪些，他所有的罪名加在一起足夠讓他在監獄之中度過餘生，但依照虛擬世界的“法律”，他依舊保有提出申訴的權利才對。

這就好比現實世界之中那些罪惡滔天的犯罪嫌疑人，哪怕每個人都覺得他應該被立即判處死刑，但他依然擁有請律師來為自己進行辯護的權利。

這種級別的罪犯很少能靠辯護開脫或者是減輕自己的罪責，同樣，葉柯提出的申訴能夠通過的可能性也無限接近於零，但只要能夠進入帳號封禁申訴的流程，他就有辦法修改審核的結果。

可現在的問題是，不僅是門，就連所有的窗戶都也已經被封死，這是一個近乎完美的牢籠，杜絕了一切逃脫的手段。

“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或許你熟知的那個虛擬世界存在着很多漏洞，但這間牢房，它是完美的。”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突兀地在這個空間之中響起，葉柯抬起了頭，望着頭頂的天花板，微微皺起了眉。

“你是誰？”

“這你沒有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在這個‘監獄’程序里，任何互動功能都已經被取消了，這是一個孤島，你沒有辦法逃離這裏的。”

“這不可能，系統剛剛還能回應我的要求，甚至和我進行對話，這難道不是互動功能嗎？”

“那只是一個假象，回應你的程序是完全獨立的，它和那個大世界沒有任何聯繫，你也無法通過追溯這些語句接觸到外面的程序……換而言之，哪怕你的面前有一扇門，門后也只有被封死的牆。”對方說道。

“……”

“‘公司’的特勤幹員已經在路上了，你還有大約三分鐘的時間……不過，我可以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那個聲音說道。

“選擇的機會？”

“為我工作，或者，死在監獄裏面。”

“為你工作？很好，那麼問題又繞回來了，你是誰？伱屬於哪個幫派或者組織？還是說……你代表的是‘公司’？要我為你工作，我總不能連我的老闆是誰都不知道吧？”葉柯說道。

“你只需要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就可以了，知道得太多有時候不一定是好事。”

“然後呢？為你工作，你可以幫我免去牢獄之災？”

難道對方是“公司”的人？

也就只有“公司”的高層管理，才有這個級別的權限。

“當然，只要一個指令，趕往你所在之處的特勤幹員將會立即返回，同時，我可以替你解凍個人賬戶，並且每個月往你的賬戶打入六百六十萬信用點。”

六百六十萬……葉柯的眉毛微微一跳，這個數字對他來說，有着特殊的含義，並不只是對方隨口說說的。

“你患有罕見的絕症‘SVS’，這種病以目前的醫學技術無法根治，只有‘納美生物’研發的靶向藥物‘CU-4’可以穩定病情，延長患者壽命，但是‘CU-4’價格高昂，且製取難度極高，市面上沒有任何仿製葯也沒有任何替代品，更讓人頭疼的是，這種藥物的產量十分之低，從官方渠道購買都需要進行詳實的信息登記，你的資金來路不明，他們是根本不會賣給你的。而在不需要身份登記的黑市裡，一瓶‘CU-4’的價格往往會上升到三倍左右……”

男人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你，每個月都需要一瓶這樣的藥物來維持你的生命。”

一瓶“CU-4”的官方定價是二百二十萬信用點，在黑市上能買到的價格，正好六百六十萬。

“……”

“據我所知，你現在手裏的葯應該差不多吃完了，今天剛剛打入你賬戶的那一千萬，是你準備用來買葯的錢吧？”

“是。”葉柯沒有否認，否認也沒有意義，對方掌握的情報量極為恐怖，他甚至懷疑，自己第一次在黑市裡買葯的時候，恐怕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你需要昂貴的靶向藥物，而我需要你的能力，我們為什麼不做一個交易呢？”

“……”

“雖然出於人道主義，監獄會給患病犯人免費提供一些藥物，但是‘CU-4’可不在他們能夠提供的列表之內……想像一下發病時的那種痛苦，你只能蜷縮在監獄冰冷的地板上面抽搐，沒有人會幫助你，那些看守人員只會在鐵窗外面冷眼旁觀……說不定，他們還會開個賭局，賭你還能夠堅持幾個小時……”

“看來我別無選擇，對嗎？”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