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進化

“進化？”葉柯微微一怔。

“受限於細胞端粒的長度，人類的正常細胞只能分裂五十次左右，這也就意味着一個正常人類，哪怕他的身體再健康，基因再完美，他的壽命也很難超過一百二十五歲，這是人類理論上的極限壽命。”櫻井葵接著說道。

“但癌細胞卻可以近乎無限地分裂、增殖……你知道‘海拉細胞’么？”

“聽說過。”葉柯答道。

“那你應該不難理解我所說的話……假設，我是說假設，我們能夠控制癌細胞分裂和增殖的速度，並且通過一些誘導手段使其變成能發揮正常功能的體細胞，那麼從某種角度來，人類就可以永生。”

“所以你們救我，是為了研究永生？”

“不，人類距離永生，還差得遠。”櫻井葵搖了搖頭，“比起肉體永生，我反而覺得賽博永生的那一天會更早到來。”

“那是為了什麼？”

“SVS雖然會讓病變細胞失去正常的功能，但有一種細胞例外，那就是神經細胞。”櫻井葵緩緩說道，“脊髓內發生病變的神經細胞活性會被極大程度地提高，讓SVS患者擁有遠超常人的神經反應能力……這種能力在現實中或許不太容易體現出來，但在虛擬世界裏，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可以在一瞬之間，將思維意識的運轉速度提升數百甚至數千倍。”

葉柯心裏咯噔一下，他好像有些明白，前段時間偶爾會出現的“網絡卡頓”是怎麼一回事了……不是周圍的一切變慢了，而是他的意識速度，快到了一種“連世界都跟不上他”的程度。

就如同影視特效里常用的“子彈時間”那樣。

但葉柯依舊是不動聲色地對櫻井葵說道：“數千倍的思維速度？別開玩笑了……我的累積在線時長恐怕都接近十萬小時了，我要是有這種能力，為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是因為你使用的連接設備等級太低，它像是一幅枷鎖一樣桎梏了你的能力……或者說，目前市面上出售的所有連接設備，沒有一種能跟得上這種速度，哪怕是那種售價過億的頂級沉浸艙，也不行。”

櫻井葵頓了頓，繼續說道：“虛擬世界裏的你就如同是一個附身在電流之中的幽靈，電流有多快，你就能有多快。”

“你的意思是，我需要一台能做到零延遲接入虛擬世界的設備？”葉柯咧了咧嘴，“可是，你應該清楚，只要信息存在傳輸這一過程，就絕對不可能做到零延遲。”

“外接設備當然不行，但是，如果直接把你的意識連入虛擬世界的伺服器矩陣呢？”櫻井葵突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你是打算把我做成伺服器矩陣的‘濕件’么？”葉柯心中大呼不妙……如果對方真有這種打算的話，那他眼下最好的選擇恐怕就是找個機會自殺了……如果真的成了矩陣伺服器的“濕件”，那就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別緊張，只是和你開個玩笑罷了。”櫻井葵擺了擺手，“其實看中伱能力的並不是‘公司’，而是軍方。”

“軍方？”葉柯的呼吸頓時一滯，“這件事……背後的操縱者，居然是軍方？”

“沒錯，軍方。”

如果說“公司”只是掌控“新夏州市”一座城市的地方財閥的話，那麼櫻井葵口中的“軍方”便是整個東陸的控制者……只不過軍方很少插手各個城市的事務管理，所以在普通人對他們的實力認知並不清晰，但就葉柯所知，以軍方手中掌握的科技和軍事力量，想要夷平新夏州市，簡直易如反掌。

“我要怎麼才能相信你的話？”葉柯思索了片刻，問道。

“你無需相信……因為只要你想繼續活下去，那就必須和我們合作。”櫻井葵說道，“你的病灶已經擴散，全身的細胞都在走向衰竭，繼續靠CU-4來維持癥狀，撐不了多久。唯一的活路，就是義體化改造。”

“可是你也說了，想要保留我的能力，就必須保留病灶，對吧。”葉柯內心有些疑惑，“但為了保住我的命，又需要通過手術來摘除病灶，這不是相互矛盾么？”

“並不是全部摘除。”櫻井葵又搖了搖頭，“我們可以保留你的大腦和脊柱，並且在脊柱和大腦之間設置一層能夠阻止異變擴散的‘屏障’，這樣一來，在保留你的能力的同時，你也無需擔心大腦受到病變細胞的影響。”

“我能拒絕嗎？”

“當然可以，如果你不願意和我們合作的話，我們也可以放你走，但是除了我們，誰都無法控制住你的病情……就算你去別的地方進行義體化手術，也會有超過九成的幾率死於感染或是各種各樣的併發症……畢竟，進入擴散期的SVS，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治之症。”櫻井葵說道。

“你們是故意的吧……”

“只是為了達成目的使用的正常手段而已……而且那些事情和我無關，我的任務只是把你從鬼門關拽回來，僅此而已。”櫻井葵聳了聳肩。

“……軍方想要我做什麼？”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都說了，分配給我的任務，就是把你救回來，然後再把剛剛我說的那些東西告訴你……至於後面的事情，那不是我需要了解的。”櫻井葵說道。

“……如果我不接受義體改造手術的話，我還有多少時間能活？”

“繼續躺在這裏的話，大概還能堅持五天。”櫻井葵拿起PDA翻看了幾頁，“如果你現在要離開的話，保守估計，五個小時之後你會死於全身多臟器衰竭。”

“……”葉柯沒有接話，他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頂燈，陷入了沉默。

“話說，你不想試試嗎？”幾分鐘后，櫻井葵率先打破了這種沉默。

“試什麼？”

“那種如同超人一般、無所不能的感覺。”

“在這裏？怎麼試？”葉柯眯起了眼睛，“難道你要把我抬到新夏州市的矩陣機房去嗎？”

“研究所里有一台‘試製型加速艙’，可以讓你在離線狀態下體驗那種感覺。”櫻井葵說道，“當然，這也是為了安全起見……在你沒有和我們簽署協議之前，我們可不敢就這麼直接讓你的意識接入伺服器矩陣。”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