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第242章 越想越迷了
以前的日子過得太艱難,陳飛燕腦子裏頭時時刻刻都在想着,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活下去。
等到自己的丈夫終於考上了秀才,自己家裏的環境比以前要好些了,自己吃的比以前要豐富些了,陳飛燕就發現自己好像變得矯情了。
她好像又在思考,自己為什麼要活着了。
人活着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難道人活着就僅僅是為了活着嗎?
富貴的活着?痛苦的活着?下賤的活着?
好像從本質上來說,都是活着。但陳飛燕本能的覺得,活着和活着還是有些不一樣。
為什麼別人一生下來,就躺在富貴窩裏,享受一輩子的富貴,不用吃苦,不用遭罪,不用受盡凌辱,不用被別人踐踏?
為什麼有些人一出生就如同畜生,一輩子都有吃不完的苦,一輩子都有遭不完的罪?
陳飛燕像是哲學家附體一樣,腦子裏頭全部都是這些。
很有可能人一達到溫飽的條件,就開始本能的尋求自己活着的意義。
陳飛燕輕輕的拉開車帘子,向前方遠遠的望過去。
注意到有農民還在田田裏辛苦的勞動,陳飛燕就不由得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要是自家以後不用吃這麼多的苦就好了。
要是自己以後能研究出來耕種的大機器就好了。
生產力太低了,太落後了,生產關係又是如此的扭曲,底層老百姓才活得這麼的苦,這麼的累。
只有不斷的調整生產關係,打破有錢有勢人對資本的壟斷,讓耕者有其田,讓底層人得到真正的公平,老百姓們才有可能過上好日子。
陳飛燕此時已經深深的意識到,像他這樣的從本質上來說,還是奴隸。
她看着遠方高高大大的山,心裏暗自想道:“或許古往今來,都是這樣吧?”
農民們一輩子都被束縛在那一塊兩塊的土地之上。
那些或是貧瘠或是肥沃的土地,都伸着無數根隱形的繩索,將一代又一代的農民牢牢的捆住。
農民們在這片土地上生,在這片土地上長,在這片土地上死亡。
被埋在地里后,他們被土地腐蝕,慢慢化成了灰。
如今,像她這種從異世穿越而來的人,也不過是平凡老百姓中的一員。
她知道自己變不成千金大小姐,她這輩子也沒辦法剝削千千萬萬個的底層人當奴僕,她這輩子應該永遠都享受不到,做個真正意義上的人的權利。
……
陳毅軒是個心思比較細膩的男人。
他就發現,自從自己帶着媳婦兒從她娘家那裏回來之後,媳婦就悶悶不樂的。心裏頭不知道想些什麼。
陳毅軒是個直性子。
他沒跟自己的媳婦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猜猜的遊戲。
他單刀直入的問着陳飛燕道:“媳婦兒,你最近都在想什麼呢?”
“每次看你,我都注意到你在走神。”
“是不是從你娘家回來之後,你又想去他們家了?你想你爹娘了?想你兄弟了?想你侄兒了?”
陳飛燕聽到這話,覺得這事情有點好笑,她就笑出聲來,然後搖了搖頭。
“不想,我都不想。”
“孩子他爹,最近一段時間,我腦子裏頭總出現那麼一個重複性的問題。”
“我就在想啊,咱們這些人為什麼要活着呢?”
陳毅軒聽到這話,他徹底愣了。
這人為什麼活着,他其實很久之前就想過。
但是他根本就不敢往心裏去想。
因為他覺得,自己要是真的往深里去想的話,他會很痛苦的。
人這輩子最怕最怕的就是,自己清醒的活着。
如果人清醒的活着,他就會發現自己生活當中的很多事情,好像都是沒有意義的。
有些人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活着,就是為了娶妻生子,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就是為了光宗耀祖。
但是有些人卻覺得,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光宗耀祖都跟自己沒有關係,自己沒必要背負這些。
陳毅軒在很久以前就聽過,村裡那麼幾個光棍漢說過。
為什麼要娶妻生子?
為什麼要傳宗接代?
肩頭上背負着那些東西,好像自己這一輩子就是為了那些人而活着的……
陳毅軒當時聽到那番話,心裏相當不解。
他覺得他們,都魔怔了。
陳毅軒自認為自己是讀過不少聖賢書的。
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不應該是每個男人的本能嗎?
陳毅軒當時還覺得那些男人,應該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娶不到老婆說男人不應該那樣活。
陳毅軒當時還替那幾個男人感覺到特別的悲哀。
他就本能的覺得,要是他們死了,還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死的,他們死了之後,誰又會記得他們呢?
就像是夏天裏到處飛着的蚊蟲。
他們在他的屋子裏頭飛來飛去,飛來飛去,……飛了一個夏季之後,到了秋天,到了冬天,他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陳毅軒那個時候就開始深思,人為什麼活着的這個問題。
當他想着這個問題越想越多,越想越多時間越來越長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處在一個越來越危險的境地了。
或許,人不能想太多的。
活着就是為了活着唄。哪裏有那麼多為什麼?
想到這,陳毅軒就看着自己的媳婦說道:“我覺得吧,活着就是為了吃飯,就是為了睡覺,就是為了娶老婆,就是為了嫁人,就是為了生孩子,就是為了多掙點錢,讓家裏人過得更好……”
陳飛燕聽到他這樣說,她皺着眉頭問道:“難道人就應該這樣活着啊?”
“我每天去餵雞餵豬餵鴨餵鵝的時候,我就觀察到他們吃了喝,喝了吃,吃了又睡,睡了又吃,要不就是去拉屎……”
“他們天天這樣吃吃喝喝拉屎,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的,一天比一天的強壯。。等到他們身上的肉都長結實了,我這個當主人的就開始琢磨着,怎麼把它們殺了吃了。”
“所以,孩子他爹,像我們這樣的雞鴨鵝豬,有什麼辦法從這個既定的框子裏頭跳出去?”
陳毅軒猛的聽到這話,他徹底愣住了。
“哈?”
“跳出去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