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搜刮
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地精商人，一個戲法師，馬甘雖然不懂任何古代巫語，但不妨礙他能通過電流中迴響的神秘語言，判斷出眼前這刺目的雷電是一個古語巫術。
“熾光在上，這可是真正的大人物！”馬甘內心越發驚恐了，古語巫師已經是能進入王國首席巫師團的大人物，每一個在王國局勢中都舉足輕重，尤其是涉及戰爭的局勢。
酒館裏並非每個人都有馬甘的閱歷，但不影響他們的恐懼在心裏滋生，這些人不少都見過巫術，甚至還被巫術攻擊過，而這種能瞬間把人化為焦灰的巫術，他們從未親眼目睹。
莫文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酒館裏的生物看着就沒有一個是善類，在這個邊陲之地，估計不論是教法還是王國法律都不會太在乎他們，恰好他們的金幣應該還不少。
他走向被電成焦炭的巴納屍骸，隨意翻找了幾下，就清理出一些已經表面呈熔融狀態的金幣和銀幣。至於銅幣，他才懶得撿，因為他現在沒有空間儲蓄類型的物品，帶不了太多東西。
空間儲蓄類型的物品是系統的魔法理論知識體系下才能製造出來的，至高位面和高等位面依靠魔法工業成批量製造，次級位面依靠魔法師們手工製造。
而這些原始位面里的人用那種不成系統的巫術幾乎不可能製造出此類物品，除非是從星界流落到這裏或者天然形成的，發生的概率非常小。
“應該不影響使用。”莫文掂了掂手中的貨幣后，指着巴納的殘骸，面對酒館裏面的人笑道：“你們誰還和他一樣殘忍殺害過無辜者？”
看着酒館眾人在死寂中面面相覷，莫文不耐煩的咳了一聲，他令人發怵的聲音讓酒館眾人齊刷刷打了個冷顫，連吧枱在燈燭下陰影都顫抖了起來。
隨後，從吧枱的陰影中浮現出一個披着灰色斗篷的瘦小人影，他從腰間掏出一個布袋，小心翼翼地躬身走向莫文，單膝跪地雙手舉起布袋道：“尊貴的先生，我叫卡奇，是一個卑微的盜賊。我沒有殺害過無辜者，但是我願意為您奉獻全部的財產來買贖我的罪行，只因您比熾光教會的神官們更加尊貴。”
“嘿。”莫文心裏戲謔一聲，這傢伙倒是識趣。他也不客氣，直接拿過布袋翻了翻，把金幣和銀幣收了起來，剩下的銅幣連着布袋扔回給盜賊。
有了這個示範，酒館裏的眾人如夢初醒。
雖然他們想像不到一個強大的巫師為什麼會親自幹這種事，但形勢不容他們多嘴，於是紛紛掏出自己的積蓄，放在莫文腳下，再假惺惺的贖罪了幾句，然後察言觀色得退到角落裏。
“很好，還有你，地精。”莫文搜颳了一遍，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轉頭看向馬甘，然後指着那個可憐女奴的無頭屍體道：“我想你應該犯過不少罪，比如說，販奴？”
“合法生意....尊貴的先生，這是合法生意...”馬甘對於金錢的貪婪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他鼓起勇氣爭辯道：“至少熾光教會覺得不算犯罪.....啊啊啊！！！！！”
還沒等地精說完，莫文手一揮施放了巫術人偶上固化的操縱術，指尖再次迴響起低沉的古老密語，在古沙赫拉巫語蕩漾出的波紋中，正在辯解的地精突然抬起手把他自己的門牙拔了下來。
如果不是因為不知道酒館的金幣藏在哪，直接把地精電成焦炭更方便。
馬甘看見那個可怕的年輕人又施放了一個古語巫術，心中再無僥倖，哆哆嗦嗦得把鑰匙拿出來，連滾帶爬得往後門走去，莫文緊隨其後。
看着這個強大又危險的巫師從後門走出去，酒館眾人如蒙大赦，爭先恐後又躡手躡腳的跑向酒館大門，準備作鳥獸散。
突然盜賊卡奇猛地站起來攔住門口，他雙眼閃爍掙扎了一會，好像下定決心一樣，弓身遁入陰影中，從腰間抽出一對浸毒的匕首，把最靠近酒館大門的一個雇傭兵的腦袋削掉了一半。
從門后的陰影中傳來卡奇飄忽不定的聲音：“都在原地獃著，別動。在那位尊貴的先生回來之前，誰動我就殺掉誰！”
沼澤玫瑰酒館的後門是一條坑坑窪窪的石板路，路邊還有一些新翻出來的泥土，莫文甚至能看見一些人類殘肢隱約埋在泥地裏面。他審視着前面領路的地精馬甘，這傢伙看着可不是什麼善類。
很快地精就把莫文帶到一個泛着霧氣的地窖口。
馬甘手忙腳亂打開地窖門，一些寒冷的霧氣如水一般溢了出來，被霧氣觸及的地精不由打了個寒噤，他牙關打顫道：“尊貴的先生，裏面有很多金幣，我的金幣大部分都在裏面.....您可以去裏面隨便拿.....”
“你先下去。”莫文嗤笑道，他有着來自閃沙合眾國的先進魔法知識，一眼就看出這些溢出的霧氣來自怨靈編織的攝魂領域。
“我不能下去！不能！”馬甘突然像是中邪一樣喊叫道，隨後他的嘴巴開始前凸，很快變成了一個鳥嘴，雙手扇動着長出羽毛，好像變戲法一樣就要展翅飛起來。
但這個戲法巫術在莫文看來簡直和笑話一樣，他一把抓住馬甘的鳥嘴，直接把他扔進地窖里。
“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啊啊！嗬嗬嗬！”帶着令人牙酸的刺耳迴音，高低起伏的空靈尖笑聲在地窖內回蕩着，伴隨着地精馬甘絕望的喘息，簡直聞者心悸。
但莫文顯然沒有心，連邪能都對他無效，更別說這些怨靈發出的精神攻擊。
他饒有興趣得俯身，用手指輕輕捻着那些冰寒如水一般流動的霧氣，開始分析這個攝魂領域內遊盪的靈體數量，以及力量。
隨後一幕幕破碎的景象在他眼前閃現，從星界墜落的蒼白水晶，白骨林立的墓地，血腥的獻祭儀式，還有充滿蠻荒氣息的吟唱，經過歲月沉澱在一根鑲嵌着那塊蒼白水晶的木質手杖上。
緊接着眼前的畫面陷入破碎到無法辨別信息的殘影，不知過了多久，有個地精從收購的貨物里拿起了一根被灰塵掩蓋的手杖，隨手放在了大堆的金幣上，他是馬甘。
這根手杖接觸金幣后開始表現出異樣，最終奴役了地精，控制着馬甘不停為其獻祭靈魂和血肉。
莫文倏然站起身來，飛快回到了酒館後門的石板路，他踢開路邊的泥土，發現裏面的人類殘肢好像被逐漸消化一樣，分解成一根根血線在泥土裏往地窖方向流動。
“晦氣。”莫文皺眉道。
他當然談不上害怕，在星界已知的疆域中，最高級的亡靈就是摩羅死靈帝國的那些巫妖，作為主導着諸界法師聯合會的五個虛空列強之一，摩羅的巫妖們已經擺脫了幽暗的形象，早就成為了掌握頂尖魔法工業的至高智慧文明。
莫文的知識庫里對摩羅的巫妖們有一些基本的了解，甚至摩羅的大魔導師還作為訪問學者，在閃沙合眾國國立軍事大學裏給拉瑪上過課。
有了這個知識背景，這些怨靈在他看來不啻於是沒進化的猴子，但他沒有放鬆警惕，畢竟有些猴子也是能把人抓傷的。
“閃現的幻象里，那塊從星界墜落的蒼白水晶有點熟悉。”莫文摸着下巴想道，從剛才分析的結果來看，地窖周邊的攝魂領域對於所謂的古語巫師來說還是比較棘手的，怪不得地精敢騙他來這裏。
至少他作為載體的這個巫術人偶解決不了這些怨靈，不過那塊蒼白水晶他必須去看看，如果他猜測是真的，這個原始位面的生物根本不可能知道那塊水晶是啥，怪不得會淪落在一個地精商人手上。
莫文謹慎地回到地窖口，看着裏面溢出的濃稠霧氣，四下觀望了一會，他此刻的謹慎更多是針對周邊環境，確認了四周沒有監視后，他踩着霧氣走進了地窖向下的階梯。
瞬間他的腳底開始結霜，簡樸的黑色風衣在寒霧中飛快僵化，甚至連巫術人偶的關節都在嚴寒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脆響。
“哈...哈...哈...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嗚嗚嗚.....嗚嗚....”伴隨尖笑夾雜着的凄厲嚎哭，一股冷酷的冰風從地窖裏面迅速席捲而來。
而莫文卻轉身用最快動作關上地窖門，他怕的可不是這些怨靈，而是怕接下來的事情被人看到。
隨着啪一聲清脆的反鎖，地窖門被關的嚴嚴實實。
緊接着莫文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顯得他此刻分外的詭異。
一種扭曲混亂令人窒息的邪惡氣息從他周身蔓延開來，他猛地抬腳往前一踏！腳底驟然爆發出一道往地窖底部席捲的幽綠邪火，在火焰中隱隱濺射出一些讓人驚悚發怵類似神紋的複雜銘文。
那些凄厲嚎哭帶着尖笑如同刮骨的怨靈嘯聲，霎時間像是火化后的骨灰又被立刻衝進馬桶一樣，在幽綠邪火的席捲下瞬間消散，只留下一些咕嚕咕嚕好似無力喘息的氣泡音在地窖里回蕩。
“簡直是降維打擊。”莫文咋了下舌！
之前拉瑪駕駛一艘由報廢零件組裝的小型穿梭機就敢去抓捕邪神，那可是邪能的本源。而在那艘可以稱為工業垃圾的小舢板面前，甚至有個弱小的邪神一度都失去了抵抗能力，這讓莫文下意識里覺得邪能很弱。
現在看來，這個‘弱’只是相對於虛空列強們成體系的工業力量來說。
這是莫文首次直觀體會到工業文明和舊世界位面的差距，對於沒有進入魔法工業時代的位面來說，邪能應該就是最難纏可怕的一類超凡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