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漁村少年

第一章 漁村少年

冬日,拂曉,天光微白。

魚嘴山腳,焦湖旁,漁浦村的一座茅草屋裏。

火塘里的柴火慢慢燃盡,只餘下點點火星散發出最後一點熱量,溫暖着破棉被下尚在熟睡的孩子們。

已經發黃的棉被下躺着三個娃娃,可能是火塘里的柴火已經燃盡,又或者是薄薄的棉被不足以抵抗冬日的寒冷,最外面的二娃,已經醒了過來。

旁邊被窩裏的爹娘已經不見了身影,估計是已經趁着清晨下湖捕魚收網去了。

二娃默默穿好已經打了補丁的舊棉襖,起身來到了火塘邊,火塘上架着一個小瓦罐,裏面熬着些糙米粥,微微發黃的米粥里夾雜着些小魚小蝦。

二娃往火塘里添了把乾柴,趁熱吃了碗粥。看了看還在睡夢中的弟弟妹妹,他把為數不多的乾柴都添進了火塘里,屋子裏頓時暖和了起來。

做完這些,二娃拿起家裏的麻繩出了門,打算上山去撿些乾柴回來,順便碰碰運氣看看之前自己布下來的繩套能不能套中點什麼。

二娃名叫馮寧,今年十歲,一家六口人,除了爹娘還有已經進城裏酒樓做后廚學徒的哥哥以及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

小漁村靠山鄰水而居,一家人主要的收入就是每日的魚獲,其實湖中的產出並不貧瘠。只是日常捕魚賣魚換回的銀錢除了了購買日常的米油和鹽外,每年還要花二兩銀子去城裏衙門處買一份魚引。

沒有魚引的話,就無法進城賣魚。所以家裏的日子並不寬裕,這還是大哥進城做酒樓后廚學徒包吃包住每月有一百文銅錢拿的前提下。

因為自幼就跟着父母去湖上打漁,去山裏撿柴的緣故,整個人被曬的黑頭黑腦的。爹娘希望他一輩子能夠平平安安,所以花了兩條大鯉魚找到了村裡唯一讀過書的老趙叔給他取了馮寧這個名字。

雖然馮寧看起來黑頭黑腦,但是卻異常聰慧懂事。

同齡的孩童還在玩耍的時候,馮寧已經跟着爹娘學會了用漁網捕魚,學會了用繩套抓回了兔子,還跟老趙叔學會了寫自己的名字。老趙叔誇他聰明,是個讀書苗子。

老趙叔平時對他比較親近,常常跟他說起他以前在州城裏有錢人家見過的各種事物,這讓馮寧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興趣。

加上他哥哥也在城裏的酒樓做學徒,所以馮寧常常想着有一天能也走出漁村,去老趙叔經常說的城裏,賺很多很多的錢,過年的時候吃上白米飯和紅燒肉,能穿上一身新棉襖就更好了。

畢竟上一次吃上紅燒肉還是在城裏做后廚學徒的大哥打包帶回來的。

花了半個時辰,馮寧就來到了魚嘴山上他佈置繩套陷阱的地方。之所以叫魚嘴山是因為形似一個豎起來的魚嘴,村裡人就叫它魚嘴山。

魚嘴山雖然並不高,但山勢陡峭,只有在兩個山峰之間的山谷里有一小片平緩的土地,長滿了青草。馮寧的繩套就佈置在這裏。

初冬清晨的太陽光線並不強烈,表面已經枯黃的草地中夾雜着點點翠綠,翻開厚厚草叢表層就會發現下面藏着的滿滿生機。

馮寧查看了第一處繩套,繩套還在原地,用來佈設陷阱的樹枝和繩子沒有任何變化,看來是並沒有兔子經過這裏。但他並不氣餒,又去往第二個陷阱,不出意外,這裏的陷阱也沒有被觸發。

馮寧繼續去往下一個陷阱,到了這裏有了發現,佈置陷阱的樹枝已經被觸發,繩套也已經收死,可惜的繩套里並沒有獵物。

重新將陷阱佈置好,並作了細微調整。

儘管心裏已經不抱有任何期望,馮寧還是去往了最後一個陷阱,出他意料的是,這裏有了收穫,繩套死死套住了一隻麻灰色的野兔,因為掙扎的太厲害,野兔已經被勒的奄奄一息。

馮寧心中大喜,距離他上一次抓到野兔已經是幾個月前了,這隻野兔又肥又大,足夠他一家人好好地吃一頓了。

扯了根藤條將野兔綁好系在腰間,重新將繩套陷阱佈置好后,馮寧去往旁邊的山林里開始撿拾枯柴。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時分,頂着冬日的暖陽,馮寧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他的身後背着的是人高的木柴,身前腰間綁着的是那隻麻灰色的大肥兔,開始匆匆往家趕。

可能是因為今天收穫滿滿的緣故,往日崎嶇不平的下山路今日在馮寧的腳下彷彿也變成了坦途。

不一會就來到了山腳,湖邊的茅草屋已經近在眼前,門口旁馮母正在補着漁網,弟弟妹妹在一旁玩耍。

“二娃回來啦!還沒吃飯吧,鍋里溫的米飯,快去吃吧。”

“好嘞!娘。”

馮寧將乾柴放到屋內,將腰間的野兔解下來,放到一旁。來到了火塘邊,火塘上方吊著一隻鐵鍋。掀開鍋蓋,微微發黃的糙米上溫着一盤薤炒小魚小蝦,一盤腌漬的洋荷姜。

大概是餓很了,馮寧三兩下就將鍋里的米飯和菜吃了個精光,又從水缸里舀了瓢水咕咕咕的喝完。打了飽嗝,五臟廟終於得到了滿足。

將碗筷洗洗乾淨,馮寧提着大肥兔來到母親面前邀起功來。“娘,看這是什麼。”馮母的臉上泛起笑容:“我家的二娃長大了,抓到這麼大一隻兔子,真能幹!等你爹回來了,我們晚上吃兔肉。”

說著放下手中的漁網,從馮寧手中接過野兔開始剝皮洗凈,一旁玩耍的弟弟妹妹聽到晚上有兔肉吃了,開心的圍着娘親和哥哥打轉轉。

轉眼到了傍晚時分,馮父背着一袋糙米從城裏賣完魚回來了。看見房檐下晾着的野兔皮,聽着馮母捎帶驕傲的誇讚,笑着說到“:我們家的寧娃就是能幹!”

然後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包荷葉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飴糖。給了馮寧和弟弟妹妹一人一塊,最後又給了馮母一塊。

弟弟妹妹拿起飴糖開心的出去玩了,回到屋裏,馮母有點嗔怪的對馮父問到:“怎麼買了這麼貴的飴糖?”馮父笑了笑了,沒有說話,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小包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鹽巴。

轉眼已經到了晚飯時分,一家人圍坐在火塘邊,吊著的鐵鍋里的兔肉燒蘿蔔發出誘人的香氣。馮寧大口大口的吃着飯,碗裏堆滿了爹娘給他夾的兔肉,弟弟妹妹也開心的啃着兔肉,一臉滿足。

飯後,爹娘拿起家裏的一副漁網帶着竹筒油燈出了門。馮寧將碗筷洗了,火塘邊的弟弟妹妹已經昏昏欲睡。將弟弟妹妹洗漱完弄上床,又往火塘里添了把柴,自己也上床睡覺了。

夜晚的漁村顯得格外寧靜,茅草屋裏也安靜了下來,只有火塘里偶爾傳出來的柴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不一會,馮寧也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開門聲,出門下漁網的爹娘回來了。隱約聽到父親的嘆氣聲和說話聲。大概是今天進城賣魚的父親被告知明年的魚引從二兩銀子漲到了四兩。

要是湊齊這四兩銀子,家裏的積蓄就要被掏空大半,過年給孩子們準備的新衣,給大哥攢的娶媳婦錢也沒了着落。不久父母的話語聲漸歇,屋內也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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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道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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