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不去 回不來(0057)
“渡不了你,是因為你紅塵未破,六根全須,剃渡不了。不敢渡你,是怕有些人色迷心智,為色揮拳揍我啊。”山椿一臉的嚴肅。
“你什麼意思?”鄭君沒明白。
“沒意思,真沒意思。站長,你說呢。”山椿轉向樊韻。
“別扯那些,叫人陪下村就要有誠肯的態度。”樊韻輕描淡寫的說著卻給山椿使着眼色。
“哦,有難言之隱哇,下來細審。”山椿看懂了,心裏卻嘀咕。
“就是要去看一個人,請你陪一下。”山椿正色地說。
“看人?看誰?男人女人?為什麼要我陪?”鄭君又來連四問。
“哪來那麼多問?直接說,去不去?”山椿盯着鄭君。
“去,還怕了你不成。好久?”鄭君氣勢很足,語氣也很沖。
“明天上午吧,九點我在政府門口等你。”山椿想了想說。
“那不行,你到上面醫院來喊我。”不知鄭君是什麼意思。
“算了喲,我怕我那老老鄉誤會我。”山椿想起鄭君的老漢,那個自稱老老鄉的老頭,為自己這女兒,對誰都提防着,都沒好臉色。
“我爸誤會你,誤會你什麼?”鄭君不明白。
“我怕他誤會我勾引他寶貝女兒。”山椿說完轉身跑了。
“這個狗東西。”鄭君趁起來攆山椿,出門沒見着山椿,就順勢回了醫院。
化佛寺那兒寬哦,你到底要去哪兒,幹嗎?”路上鄭君問山椿。
“我們去化佛寺下面那家開酒坊的,生產化佛酒那家人。”山椿遠遠的看着化佛山上的化佛寺,在陽光下,在那橋木不多的山頂上,很是突兀,也更顯雄偉。
“化佛酒?有這酒嗎?”鄭君想了想問。
“聽說你是畫梁村的人,你不知道?”以前卻只曉得化佛寺坡下那家酒坊的酒好喝,沒人去探究叫什麼酒。化佛酒是山椿臨時起意給叫的。
“我老家是畫梁村的,也在這裏長大,可真沒聽說過化佛酒,只曉得化佛寺。”鄭君被山椿哄住了。
“哦,那也有可能,前些年,割資本主義尾巴,搞得有點凶,私人作坊誰還敢生產酒呢,也是這幾年才又開起來了。”山椿想想應該是這樣。
“私人烤酒那家我知道,但確實不知道化佛酒啊。”鄭君想了好久還是沒想起。
“就是那家烤的酒。解放前,他家的酒是遠近聞名,大家都叫那酒為化佛酒哈。”山椿說。
“為什麼叫化佛酒呢?”鄭君問。
“這個啊,具體我也不清楚,只是聽有人給我說,那酒廠原本是寺里的產業,技術也是寺廟裏的和尚傳下來的,水也是化佛寺里那口整石頭上的井裏的水,生產的酒也是奇香無比,老百姓都叫化佛酒了。只是後來不知何故,寺里不再烤酒,這酒坊的烤酒技術就落入了山下那家人手裏,開了私人作坊,但還是叫化佛酒。只是到了解放以後,不準私人開辦酒廠,才停了產,只有逢年過節偷偷的烤幾灶。這幾年,政策鬆動了又開始生產了,只是沒人認真經營和打理,沒多大產量。”山椿從那次和黎相元來化佛寺看望敬老院的老人,知道了這酒坊,又因為鄉酒廠的緣故,就上心的打聽和探索了一下這酒坊的歷史。然後就把這些零碎的傳說隨口編排出來,說與鄭君聽。
“哦,你怎麼這麼清楚?”鄭君很疑慮地看着山椿,這娃東西多,幹事兒像個人,難怪紅娃子那人精蛾子蟲老是打聽,說不準還能成哦。
“哦,這個就不告訴你了。”山椿說。
“章二娃,不告訴我是吧,我不去了。”鄭君一聽,直接威脅山椿。
“呵呵,你不去也行,路我是找得到的。”山椿也不怕。
“那你叫我來帶路是什麼意思?”鄭君盯着山椿。
“一是美女同行,心情舒暢。二是美女在場,好說話。”山椿故意逗着鄭君。
“舒暢過屁,看你君姐不批整到你。”鄭君惡很很地說。
“別那麼凶,我也不會叫你君姐,我有君姐。”山椿心裏覺得自己的山君姐才是心中尊重的君姐,其他的都不是。
“你有君姐,誰呀,馬清君?”鄭君不知山椿內心的那一絲尊重。
“她是馬姐。”山椿淡淡地說。
“哦,你姐多。怎麼說美女在場好說話,你要和誰說話,還要拉着我?”鄭君看了看山椿。
“當然是和美女說話了,到了你不就知道了哈。哦,不過,你到不了了。”山椿說。
“為什麼我到不了了?”鄭君莫名其妙。
“你不是說你不去了嗎?不去了,你還到得了?”山椿捉弄鄭君。
“你管得我去不去。”鄭君說著前面走了。
山椿跟在後面,暗暗發笑,這個鄭君就得激。來到化佛山下半山腰,前次和黎書記去化佛寺時看見的那個院子。
“你們找誰啊。”狗的吠叫聲驚動了院裏的人。
“我們找……”鄭君走在前面,轉過身來看着山椿。
“哦,大姐,你好。我認得你,那次我和黎書記去化佛寺在坡上的地里見過你。”山椿看了看那婦人。
“哦,有這回事。你是?”那次黎書記沒介紹山椿。
“哦,我是鄉上的團委書記章山椿,這是鄉醫院的鄭君鄭醫生。”山椿連忙說。
“哦,有事嗎?”那婦人看着鄭君問,一個醫生跑到村裡來要進院子,讓婦人很不解。
“哦,這樣的,我想來看看你們家的酒坊,鄭醫生是你們本村人,我叫她陪着我來。”山椿笑着說,鄭君在一傍看着插不上話,心裏卻說這個章山椿還會哄人,居然還贊起章山椿親和力強了。
“哦,酒坊一個多月沒烤了,沒看頭。”那婦人還是沒有打算讓山椿和鄭君進院子裏。
“哦,不關事,我們就參觀一下是怎麼烤酒的。”山椿誠懇的說道。
“哦,那進來吧。”那婦人終於讓他們進了院裏。
院子是個三合院,正面是一道矮牆,開着朝門。院壩不是很大,到也清潔明亮。雖然很久沒烤酒了,倒是有一股酒糟味。
“這就是烤酒的灶。”婦人把山椿和鄭君領到院子的左邊一排房子裏,指了指裏面的各種烤酒設施。
山椿看了看,各種土法烤酒的設備齊全,灶是土石壘砌,甑子和蒸溜用具全是木頭製成,沒有一點現代材料。灶房隔壁是一個兩間房連通的發酵池和晾糟坪。四壁窗戶大而多,通透性極好。
“好香。”山椿到池裏抓了一把發酵池裏的糧食聞了聞。
“大姐,怎麼稱呼?”山椿在酒坊里認真的看着,對這些生產設施有着濃厚的興趣。
“我叫曾建英。”婦人回答到。
“你會烤酒不?”山椿前次聽黎書記說過,這家人是這女人能幹,女人做主。
“會呀。我家的烤酒是祖傳手藝,傳媳不傳兒。我婆婆媽年紀大了,就傳給我了。”曾建英有些自豪。
“哦,是這樣啊。你這烤酒還有獨門絕技?”山椿覺得傳兒不傳女的規矩到是聽了不少,傳媳不傳兒的規矩到是少見。
“當然了。”曾建英臉上自然流露出得意之色。
“那酒好不好?”山椿明知故問着。
“好呀,可香了。”曾建英挺了挺胸,一臉的笑。
“不會吧,要是好,怎麼會不烤了?”山椿沒明白這酒坊烤烤停停是什麼原因。
“沒有不烤啊,烤一甑歇一陣。”曾建英話語有些低沉。
“好酒,香酒就肯定好賣,好賣,你還會停歇?”山椿似有不信。
“我們這手工作坊全是人七操作,費時費力,成本高,價錢高,一般的老百姓都去買街上那些價錢低的酒了,我們這裏的酒是賣那幾個有錢的老主顧。”曾劍英無奈地說。
“哦,看來是不好銷,不好銷的原因是成本問題。”山椿說。
“就是,看來你也是個懂行的。”曾劍英聽山椿說話一下子就說中了問題的關鍵,覺得這人是個行家。
“他是……”鄭君急忙開口。
“我是隨便問問。”鄭君正待說出山椿是鄉酒廠的,山椿立馬打斷了她。
“哦,我舀點酒,你們品嘗一下,看如何。”曾劍英來了興趣。
“哇,好香好香。”曾建英拿了一個竹子做子的小提子,打開一罈子,酒香一下子飄了出來,引得鄭君大叫起來。
“是香,我們下次聚會就來打這酒,比那天喝那八塊錢一瓶的郞酒香多了。”山椿也覺得曾建英這壇酒的香氣真純,比那天那朗酒還香。
“酒呢,不能只聞它的香味,還得辨這香味是怎麼形成的,香味是否純正綿長。還要入口品嘗,用舌頭的尖、兩邊,中間、尾根各部位嘗它不同的味,……”曾建英似乎很懂酒。
“哦,長見識了。”鄭君露出崇拜的眼神。
“有了這些還不夠,還要……”曾建英說著話卻又急忙剎住了車,不說了。
“還要什麼?”山椿不解。
“不說了,不外傳。”曾建英感到剛才差點就泄露了秘秘。
“哦,你放心,我不是偷師,也不是學藝。”山椿樂呵呵地說。
“呵呵,你敢偷師,她那麼大個師,你敢偷。”鄭君不改說話直爽幽默不拘的壞毛病。話一出口把曾建英鬧了個大紅臉。
“別聽他瞎說。你這作坊如果天天生產,一月能出多少酒?”山椿問。
“六千斤。”董建英略一計算。
“哦,一天能產兩百斤。那需要多少糧食,好買嗎?”山椿又問。
“這年月糧食好買呀,不成問題。”曾劍英肯定是說。
“高糧好買嗎?”山椿繼續問。
“高糧價格要高些。銅永那邊比較好進一點。我們這裏也可以發動周邊的群眾種啊。”曾建英對這些到是門清。
“有人種?”山椿知道的是高糧的種植積極性是不高的。
“有啊,農民就是種地掙錢,只要你價格合適,當然有人種,高糧價格高。”曾建英說了一個簡單的事實和道理,價格合適,人家有利可圖就會去種。
“哦,那你想過擴大生產沒有?”山椿心裏早有盤算,就一步步的把問題引向自己思考的問題。
“你問這個幹嗎?”曾建英心中疑惑。
“我沒事,就問問。”山椿輕描淡寫地說。
“擴大生產,那有那閑錢兒?再說多了也不好賣啊。”曾建英說。
“哦,本錢和銷路問題。”山椿自言自語。
“要是與人合作呢?”山椿等了一下,又說。
“合作?什麼意思?”曾建英聽不明白。
“就是有人出錢,和你一起做,擴大生產,你干不幹?”山椿問。然後喝完了碗中那一口酒。
“曾姐,誰來了?”朝門外走進一個女人,山椿一聽是王廷梅的聲音。
“是我,山椿。”山椿走出酒坊。
“哦,山椿?你怎麼來了?”王廷梅看見山椿,卻不知道他為什麼跑到自己表嫂家來了。
“哦,我來看看這酒坊。”山椿說了來這裏的一個目的。
“哦,這是我外婆家,這是我表嫂曾姐。哦,鄭老師你好啊。”王廷梅介紹着又和鄭君打着招呼。
“嗨,我說山椿咋過轉三轉四的要來看這酒坊。看來看酒坊是假,看人是真哈。”鄭君還是改不了她捉弄人的性格。
“哦,是你。廷梅說她喜歡上了一個人,是幹部,是你吧。”曾建英一幅如夢初醒的味道。
“不是,他是我同學。”王廷梅梅鬧了個大紅臉。
“同學不更好嗎?”曾建英心裏肯定王廷梅喜歡的是這山椿。
“真不是。”王廷梅依然否認。
“人家都找到這裏來了,你還不承認?”曾建英不信王廷梅的話。
“呵呵,表嫂,你錯了,真的不是我。”山椿說。
“不是你,你來幹嗎?”曾建英還是不信。
“我來是看酒坊啊。”山椿很誠實的樣子。
“表嫂,你煮飯吧,我陪鄭老師耍會。”王廷梅忙轉移話題。
“呵呵,好的。煮點香腸臘肉,舀瓢陳了十年的化佛酒。包你們滿意。”也不知曾建英說的包什麼滿意。
“廷梅,怎麼不回家啊,我都去你家找了幾次了。”山椿問。
“人家急了哦,攆家去幾次了,我說妹妹,你就從了吧。”鄭君插話。
“鄭姐姐,要從也是你從,山椿這個小弟弟,可看不上他大姐姐哈。”王廷梅還是第一次和山椿開起了玩笑。
“呵呵,你是大姐姐,我可是他老姐姐啊,我從了他,他也不從我哈。”鄭君不饒人。
“呵,別扯這些,你鄭大美女,名花有主,豈是小弟敢伸手擷枝的?算了吧。廷梅,還是我倆去說悄悄話吧。讓她跟表嫂打下手去。”山椿給鄭君使了個眼色。
“好,你倆個去做下私下溝通,我不礙眼。”鄭君起身去了廚房。
“廷梅,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山椿問。
“我沒怎麼想,也不敢想。”王廷梅說。
“什麼意思?”山椿沒明白有什麼是不敢想的,不是說思想無拘嗎。
“這年月,誰都想跳農門,可農門沒那麼好跳。我們除了讀大學中專還有什麼出路可以走出這農村,跳出這農門?男生還有一途就是參軍,考軍校,可那也是少之又少啊。我們女生比你們男生好,還有嫁人一途。這年月嫁個城裏人也是祖上燒了高香才得行的事。”王廷梅淡然地說。
“你就那麼想跳出農門啊?”山椿顯然是被王廷梅的態度震驚了。
這個在學校一直不愛說話的小女生,心裏卻揣着跳出農門的理想,而且是那麼明白和堅定。
“可明明那晚吃飯的時候,我看你和張竹相談甚歡啊。”山椿不解。
“是的,我一見鍾情,他也很喜歡我。可是他不是農門外的人,更可惜的是他晚了那麼一點點。”王廷梅沉沉的說。
“晚了那麼一點點是什麼意思?”山椿心裏一沉,王廷梅和普慈那男人上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