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焦潔珍是個非常精於算計的中年女人，她知道凡是跟她合作的律師都是沒什麼案源，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主兒，這樣的律師正是她的獵物，條件隨她開，律師為了不餓肚子，只能接受。
不用費力的辦案子，還能從中撈取一半的補貼費用，這是她，一個二道販子，自認為能達到的最佳狀態。當然這些費用不會全進她的腰包，可即便如此她也能撈到不少。
當年她也曾像溫良一樣飢不擇食，體會過沒案源的苦與難，所以才會在手握一點點資源和權力后，盤剝同行。
由此可見，過去的苦難不一定會讓人變得良善，也可能會讓人變得更加的不擇手段，變本加厲。
從必勝律師事務所出來后，溫良一直很糾結，他嚮往自由的提成律師生活，但面對現實，他又不得不接受被盤剝，從而換取一份口糧。
站在路邊猶豫許久后，他掏出了手機給好友齊茂才發了一條微信，借款二千元。
齊茂才是他的高中同學，比他早執業幾年，現在給一家大型律所的團隊老大做律師助理，收入穩定，比溫良的條件要好一些。
可能是五行相剋的緣故，齊茂才的女朋友格外不待見溫良……，所以溫良輕易不會向他借錢，以免他與女朋友吵架。
不一會兒，微信提示音響起，齊茂才直接給他轉來了三千元，什麼都沒問。溫良心中一暖。
其實溫良還有一個朋友，蘇正信，只要他開口，蘇正信也會像齊茂才一樣，甚至會給他更多的錢，但他不想用蘇正信的錢。
收錢后，溫良撥通了房東徐姐的電話。
“徐姐，真不好意思。我前幾天出差去外省辦案子了，剛回來。聽鄰居說您找我，是不是為房租的事？
您看我這腦子，一忙起來就把付房租的日子給忘了。我馬上用微信轉給您。”溫良不待對方張嘴，如機關槍一般說道。
徐姐本來想大罵一頓，發泄下心中的不滿，但溫良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最主要的是馬上付房租，她立刻改變了態度。
“哦！去外地了？我還以為你在家呢，沒事。早幾天晚幾天不打緊。你直接微信轉給我吧。
對了，這個季度都快過了，要不你把下個季度的租金一起付了吧！省的我來回催你。”徐姐是個生意人，腦瓜子轉的快，既然溫良這麼識趣，她也不好撕破臉，大家和氣生財。
我去！這個季度第一個月還沒過完，怎麼就快過了？！溫良一陣無語。
“徐姐，我正想跟您商量這事呢。之前我接了一個大案子，法院出判決書後我才能拿到律師費，再有三個多月審限就到了，法院肯定出判決書，說不定會提前。
現在我手頭有點緊，您看……下個季度的租金能不能下季度最後一個月再給您？您容我幾天。等收了案子的代理費我一定給你轉過去。不用您催。”
溫良可不想把借來的錢都付出去，雖然現在跟焦律師合作，有案子做，但是法律援助的案子結案后才能拿到錢，手裏不留點錢可不行。
“要不這樣吧，在下個季度最後一天之前，你付給我兩個季度的租金。怎麼樣？”徐姐也不想總換房客，太麻煩。
溫良猶豫了下，答應了徐姐的要求，先過了眼前這關再說吧。
溫良付過本季度的房租后，剛想轉身回律所，手機響了，是姐姐溫蘭打來的。
“小良，劉姨又給你介紹了一個女朋友，我看照片了，長得挺漂亮的，你今天晚上有空沒？去見下！”溫蘭的語氣中帶着興奮。
“呃……姐，我剛接了一個案子，這兩天要準備開庭，實在騰不出時間，能不能往後推推，再約時間？”溫良露出一臉的苦澀。
相親見面總不能兩人干聊吧，好歹的也得請人家吃頓飯，喝點飲料啥的，這都是錢啊！溫良現在最缺的就是錢，拿着借來的錢去請客相親，他真沒有那份心情。可這事偏偏還不能跟姐姐說。
“明天晚上也行！晚上你下班請人家姑娘吃頓飯，用不了多長時間。”溫蘭不死心，接著說道。
“姐，我這個案子是跟同事合辦的，這幾天正是要緊的時候，他們都在所里加班，我一個人跑出去約會，怎麼張這嘴啊！”溫良耐着性子回道。
“這……是有點不太好。行，你先忙吧，我跟劉姨說下。”溫蘭說完掛斷了電話。
溫良嘆了口氣，做法律援助的案子只是權宜之計，還得想辦法開拓案源，騎着驢找馬。
他眼神突然一亮，想起了律所老大張主任，據說張主任很有門路，案子多，但是他跟張主任沒有交情，這年頭錢難賺，屎難吃，誰會平白無故的分案子給別人做。
再想想兩個季度的租金和剛借的外債，他皺起了眉頭，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該怎麼辦？
次日一早，溫良提着電腦包去了電子城。
“老闆，幫我估個價！”溫良來到一個小攤位前，將電腦包放在了櫃枱上，往前一推，看向對面長着一對老鼠眼，三十多歲，身體單薄的攤位老闆。
攤位老闆拿出筆記本，邊擺弄邊問道：“這電腦外觀還可以，九成新，有發票嗎？”
“一年多以前，我從你這兒買的，沒票。”溫良淡淡的說道。
這台筆記本電腦是當年他做實習律師時，為了工作方便，經朋友介紹，從眼前的攤位老闆手裏買的二手貨，因為沒有發票，所以很便宜。當然這電腦是怎麼來的，雙方都心知肚明。
攤位老闆一怔，隨即抬頭機警的向左右看了看，然後上下打量溫良說道：“兄弟，我這兒的電腦都是正版行貨，不要亂說話。”
溫良從兜里翻出一張收據，放在了櫃枱上：“老闆，我不是來找事的，直說了吧，我想變現。”
“早說啊！搞的緊張兮兮的，我還以為那啥呢。你這聯想電腦沒有票，九成新，系統運行正常……”攤位老闆看了一眼發票，邊擺弄電腦邊嘀咕。
“你直接說多少錢吧！”溫良抽出一根紅梅，扔給了他。
“八百元！”攤位老闆伸開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八”。
“多少？！我當初從你這買的時候可是花了三千多。這聯想筆記本原價可五千多呢！這才多長時間？！”溫良沒想到攤位老闆這麼黑。
“兄弟，你別嚷嚷，聽我說。這電腦你已經用了一年多，快兩年了。當年你買的時候就是二手貨，電子產品降價很快的。不信你在市場裏問問。總得讓我有點賺頭吧！”攤位老闆一副很誠懇的樣子。
“你再加點！”溫良猶豫了下說道。
他不想賣電腦，但是想抱張主任的大腿拿案子，怎麼也得挑個好點的地方，出點血，總不能在路邊雞毛小店請客吧。手裏的錢不多，之前借的錢還沒還，他沒法再向齊茂才張嘴，想來想去只能忍痛割愛。
“得！我再加五十！八百五十元，成就成，不成就算了！”攤位老闆一臉為難的嘬着牙花子說道。
溫良揣着八百五十元，走出了電子城，加上之前付房租剩下的錢，他估摸着請客應該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