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父母之命
溫良玉扶住張老,走到通往後院的樓梯口,回過頭來,對着走在後面的承福道:“你扶扶胡老。”
“是,公子。”承福扶着胡醫師,跟在後邊,慢吞吞地下得樓去。
四人走過院子,慢慢地上了樓梯,走到最左邊的那一個房門口,門是開着的。
張老走了進去,走到窗子邊,往外一瞧,一片美麗的住宅區從大窗戶口沖了進來,映入眼帘,樓閣林立,花園遍地,幾條小水帶纏繞其間,閃閃發光。
“好,好,算你小子懂事。”張老很是高興,打量起房間來。
左邊一個不小的書架,架上擺滿書籍,書架旁邊的左牆上掛着一幅海棠圖,差不多覆蓋了半個牆面,圖下方擺着兩把大紅木椅子,中間放着一個銀白色的茶几。
右邊是一張大實木床,一尺來高的床沿分佈兩頭,床頭放着一張錦繡被喝兩個大綉枕頭。
靠左邊的窗戶下,擺着一張長方形的梨木桌子,桌子上擺放着一張棋盤,棋盤上放着兩個白玉罐子;桌子兩頭各放着一張梨木矮椅,裏邊放着一張長條的矮茶几。
房子中間就是一張不大的圓桌,四把椅子。
“張老,胡老,要不你們先休息一下,再開戰?”溫良玉扶着張老在大紅木椅子坐了下來,微笑道。
“你問問我師弟,他好像醉了。”張老看着走過來的胡醫師,向著溫良玉說道。
“你才醉了!”胡老坐了下去,向著張老使了個怪臉,然後對着溫良玉道,“你那武夷山的大紅袍還有沒有?泡壺來。”
“有,有,王猛特意留了‘一泡’,就等着你老來。”溫良玉快速回應道,說完微笑着向張老問道,“張老,你是來‘廬山雲霧’,還是‘信陽毛尖’?”
“今兒就喝他的吧,那‘雲霧兒’晚上再喝,‘毛尖兒’明天喝。”張老向胡老也做了個怪臉,說完話后就閉上了眼睛。
“師兄,喝壺茶也要佔我便宜,你羞不羞。”胡老說完,也閉上了眼睛。
溫良玉看到承福也喝得差不多了,讓他桌子邊休息,照看二老的任務也一併交了給他,安排茶水跟其他的事情去了。
三個醉鬼飄飄然的睡了過去,有人送進來了茶水都沒發覺。
睡了將近大半個時辰,胡醫師醒了,睜了睜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慢慢緩過神來。
站起身,走到圓桌邊,從茶壺中倒了一杯茶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氣鑽進鼻腔,直入心脾,好生不爽。
胡連海端起茶杯,一邊喝着一邊念道:“好茶!好茶!”
當老者倒好第三杯時,承福再也忍受不了那淡淡的香味,慌慌張張從夢境中醒轉過來,幾滴口水從嘴角邊掉落到木板上,就像珍珠掉落玉盤,清脆動聽。
張老也醒過來了,走到桌子邊,一手拿過一個杯子,一手拿起大茶壺,走了開去,往棋盤桌邊一坐,倒上一杯,品了起來,口中隨之念道:“好茶!好茶!”
胡老這才反應過來,追了過去,心中憤憤不平道:“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就這麼‘一泡’,你還想獨吞不成?”
張老見胡老走了過去,將茶壺抱到懷裏,一副撒嬌的表情能嚇死半個蠢人。
胡老見狀,忙伸手去搶,又生怕茶水從壺中濺出,趕忙把手縮了回來,端起表情,厲聲道:“你是不是不想下棋了?”
張老被他這麼一說,心中的硬氣便少了幾分,幾分狡猾之氣掛上嘴角,故作威嚴道:“要喝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幫我把那小子的腿治好,不能落下半點兒病根。”
胡老一聽,立馬樂呵起來,嘴角往上一翹,笑出聲來道:“我還以為多大點事,不就是左腿脫了點臼,積了點瘀血。骨頭早已接好,膏藥也早已糊上,活絡化瘀丸也給他吃了兩顆,一到明早就能活蹦亂跳了。”
張老看到胡老那一幅若無其事的表情,便將茶壺放在棋盤邊的小茶几上,要跟他對起弈來。
胡老看出了他的心事,故裝不知,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慢慢品起來。
“你這什麼意思,是你說下棋我才給你茶喝的,現在就不想認賬了?”張老好像要生氣了,伸手去拿茶壺。
“師兄,這麼急幹嘛?還沒說好你輸了以後該怎麼辦呢?”胡老再品了一口茶,慢吞吞道。
“我會輸?”張老拿起茶壺倒了一杯,喝上一口,反問道。
胡老向張老微微一笑,又喝了一口茶,對着張老就是一句:“師兄,今天你要是輸了,明晚就到我那裏住上一晚,幫我品一下那壇快三十年的‘狀元紅’,如何?”
張老拿起一顆白棋子,往棋盤中間一落,隨聲說道:“你要是輸了呢?”
“我要是輸了,就收了郭凱這個義子,把我那寶貝女兒嫁給他,你看如何?”胡老跟着落下一個黑子,對着張老微笑道。
張老看了看棋盤,不再說話,落下一個白子。
胡老看了師兄一眼,拿起茶杯往張老的茶杯上一碰,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大聲道:“我就當你默認了。”跟着落下一顆黑子。
張老看着棋盤,喝了一口茶水,將捏了好久的棋子落下棋盤。
胡老落下一子,微笑道:“師兄,這局你還是輸了的好。”
張老跟着落下一子,粗理粗氣道:“你休想!”
溫良玉提着一壺熱水了進來,承福話別良玉,走出房門。
溫良玉提着壺熱水走了進來,走到圓桌邊,將水壺放在桌上,然後笑意濃濃的向兩位老者走了過去,問道:“茶喝完了沒有?我跟你們加點水。”
說完就拿起茶壺,往兩個茶杯里加滿茶,往圓桌走去。
“師兄,郭凱那小子今年二十有八了,我閨女年底才二十四,我是不是有點吃虧啊?”胡老左手落下一子,右手捏了捏下巴上的鬍鬚,說道。
“你吃什麼虧了,等孩子們成了好事,郭凱不就是你家的了。”張老看着棋盤,落下一子,輕聲說道。
溫良玉剛往茶壺中加滿水,就聽到二老來了這麼幾句,心裏頓時疑惑起來。
“算了,吃點虧就吃點虧吧。啊,不對,輸贏還不一定呢。”胡老落下一子,喝了口茶,對着張老道。
“男女之事,還談什麼輸贏啊!你看多好的一對!一個正氣凜然,一個秀外慧中。”張老看着棋盤,落下一子,緩緩說道。
“誒!你要是早願意到我那裏喝那壇‘狀元紅’,這事何須等到現在。”胡老落下一子,又喝了口茶,語重心長道。
“誰知道你還有這心思!不過現在剛剛好,王猛有錢,叫他多給你點。”張老將手中的一個白子放了回去,抬起頭,向胡老道。
“不過也是,他要不是已從‘青龍寨’抽身出來,想娶我女兒,門都沒有。”胡老看了看棋盤,沒往上面落子,而是抬頭向張老笑了笑,快語道。
“溫良玉,你過來。”張老轉過臉,向著溫良玉道。
溫良玉見張老叫他,趕忙起身,拿好茶壺向二老走了過去。
張老一等他走近跟前,問道:“他女兒顏卿你是見過的,依你看,郭凱跟她相配嗎?”
溫良玉一聽,將茶壺放到茶几上,從圓桌旁搬來一把椅子,坐了過來,抿了抿嘴,極度誠懇的說道:“顏卿妹子,美貌、善良、聰慧,遇事沉穩,待人熱誠,這麼好的女子,我也真沒遇到過幾個。可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該讓顏卿妹子跟郭大哥見上一見,彼此心裏也好有個照應。”
張老聽過,對着溫良玉冷冷地說道:“那看樣子是白問你了。”
溫良玉不知道張老為何生氣,但也心裏清楚,自己雖是一個外人,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必須負得起責任。
“張老,事關顏卿妹子和郭凱兄長的終身幸福,他倆的心思要是不能走到一塊,我等強行撮合,要是讓王猛知道了,我這小身板以後就沒地方放了。”溫良玉向張老看了看,給胡老添了點茶,輕聲說道。
“我是問你,又沒問他,關他什麼事。”張老回話道。
溫良玉坦言道:“張老,胡老,我明白你們倆的心思。但你們也想想,別人要你們幫忙,還得看你們的心情好不好。這事對顏卿妹子來說,可比什麼事都要大,一生就這麼一次。我們三個都不知道她同不同意,就幫她選了,置她於何地啊!”
“那你說該怎麼辦?我剛才答應了我師哥,我這裏是不能反悔的了。”胡老望着溫良玉,心生愧疚之意,很是勉強的說道。
溫良玉看了看二老,溫言道:“你們看這樣行不行,等會兒叫承福駕車去將顏卿接過來,晚上一起吃個飯,好讓他倆有個照面的機會,說上幾句話,心裏給彼此留個印象,後面的事情就留給王猛吧。”
胡老聽過,微笑道:“我看就這麼辦。”
張老也沒什麼好的想法,於是隨了他倆的意,莫不做聲地喝起茶來。
溫良玉看了看二老,站起身來,對着兩位老者微微一笑,說道:“那小生去了。”
言語落下,轉過身,朝着房門慢慢走去。
“不對啊!師兄,我嫁個女兒,怎麼還得問王猛同不同意。”胡老難過道。
“郭凱現在一無所有,王猛不管誰管。”張老看着窗外,回應道。
胡老認認真真看了師兄幾眼,突然間發現他比去年老了許多,心裏不免難受起來,不自覺地用手扯了扯張老的衣袖,小聲道:“師兄,這一局還沒下完呢!”
張老回過頭來,看了看棋盤,拿起一子落了下去。
廝殺開始了,恩怨是非,終將在這方寸間得以來個了斷,又何須理個明白,論個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