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濟州告急
驕兵必敗!《漢書》有言,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
話說官軍兵分三路,同時攻打曹州、濟州、蘭陵等地,當地叛軍好似強弩之末,不堪一擊,棄城而逃。
黃宗見兵鋒正盛,所向披靡,沒做休整,三路兵馬一個集結,攻打東平郡。
東平郡的守軍不像其他各郡的叛軍,無路可退,頑強抵抗。
官軍兵鋒受挫,無所適從,厭戰的情緒慢慢地在軍中滋長。黃宗等領兵將領不察,沒能及時調整好將士們的心態,三路大軍的將領又各安私心,軍心渙散。
安守忠深得‘驕兵必敗’的真傳,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出城迎戰官軍,只為挫其銳氣,敗其鬥志。
幾番交戰,叛軍越戰越勇,官軍越戰越顯疲累。
黃宗見官軍士氣低落,更不想一敗塗地,只好率領大軍,退守兗州。十一萬大軍,浩浩蕩蕩去攻打東平郡,不僅沒拿下東平郡,反而沿路丟失數縣,損兵折將四萬,真有點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黃宗覺得愧對朝廷的信任,將兵馬一個分開,派許叔驥固守曲阜,賀蘭敬固守兗州,張高固守濟州,自己快速南下,趕往汴州,彙報戰況,請求朝廷責罰。
崔乾佑聽說安守忠勇猛,憑一己之力吊打十萬官軍,不僅守住了東平郡,還沿路攻克數縣。急忙統帥五萬精銳,快速渡過黃河,就想來個趁熱打鐵,徹底挫敗官軍,收回丟失的濟州、兗州、曹州等地。
崔乾佑率領大軍進入東平,在博縣跟安守忠的兵馬一個會合,了解戰況后,立馬率兵南下,朝曲阜殺來。
許叔驥見叛軍勢大,一邊固城而守,一邊派出信使向兗州的賀蘭敬求援。
賀蘭敬及部下將領聽聞叛軍勢大,兵鋒正盛,輕易不敢出兵馳援曲阜,懼怕陷入叛軍‘圍點打援’的陷阱中,難以脫身,失去為將的資本。
許叔驥堅守幾日,由於叛軍準備充足,人馬眾多,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猛烈攻打城池,守城官軍人困馬乏,死傷嚴重,減員迅速。
兗州守將賀蘭敬好似貪生怕死,為了免去朝廷說他見死不救,加以責罰,時不時派遣一支千人的兵馬到叛軍的後方襲擾一下了事,至於曲阜能不能守得住,那是許叔驥自己的事情。
許叔驥及其部下沒見到援軍的影子,心慌意亂,堅守曲阜的決心開始動搖,棄城投降的氛圍慢慢籠罩在城池的上空,像極了烏雲壓頂,伴隨着叛軍攻城的喊殺聲,一天濃過一天。
叛軍見城中守軍的軍心開始動搖,輪番上陣,日夜不停地圍攻,一次比一次猛烈,幾近癲狂。
外無援軍,城內又軍心渙散,將士怯戰怕死,城池眼見就要被攻破,岌岌可危。許叔驥見堅守無望,為了保命,在叛軍多番誘導下,一個慌不擇路,只好辜負朝廷,開城投降叛軍。
尚武得知消息,率領手下三千兵馬沖向許叔驥的大營,就想為朝廷鋤奸,卻被荊楚擋了下來。
尚武很是氣惱,大喝道:“你攔着我幹什麼?”
荊楚冷笑道:“你就是殺了許叔驥,其他守軍也不會聽你的,城池照樣丟失。與其讓這些忠勇之士為殺一個必死之人而無辜枉死,還不如帶領他們殺出重圍,退守兗州。”
尚武覺得自己說不過荊楚,只好同着荊楚,率領兩部六千來兵馬,衝出西門,殺出重圍,朝着兗州奔騰而去。
尚武、荊楚帶着六千兵馬出圍,跟圍追堵截的叛軍一路交戰下來,等奔到兗州城下,身後的兵馬不過兩千。
賀蘭敬將尚武、荊楚的兩千精兵迎入兗州城中,得知許叔驥棄城投敵,曲阜失陷,後悔莫及,痛恨自己為什麼不去馳援曲阜,致使曲阜這麼快就陷落,兗州也將無險可守。
崔乾佑攻陷曲阜,稍作休整,迅速調轉馬頭,率領大軍朝兗州城殺來。
賀蘭敬的兵馬本就在博縣交戰不利,折損大半,兗州城池又有些過大,難以做到固城而守。一經部下的再三勸慰,還未等叛軍到來,果斷放棄兗州,逃往濟州。
曲阜、兗州相繼失陷,木已成舟,張高被逼無奈,將賀蘭敬的兵馬迎進城來,再將濟州城分為兩半,自己帶領部下守東北邊,賀蘭敬率領所部守西南邊,當即立下誓言,要是哪一方堅守的城門被先攻破,自戕以謝天下。
賀蘭敬深知大夏國有起死回生的底蘊,欣然接受張高立下的盟約,發下誓言,誓與濟州城共存亡。
士兵們見主帥心意已定,便也打消再度南撤的念頭,將‘貪生怕死’藏起來,重新振作,誓與將軍共存亡。
崔乾佑未損失一兵一卒就攻陷了兗州城,很是高興,一個‘難以滿足’湧上心頭,讓手下將士在兗州城中吃過一頓晚飯,睡上一覺,第二天一大早,就從兗州出發,西進濟州。
叛軍來到濟州城下,什麼都沒說,將濟州城一個團團圍住,全力攻打,頓時大地顫抖,血光滔天,濃煙滾滾,哀嚎聲幾乎要震垮城牆。
張高、賀蘭敬深知,若是丟了濟州城,這次北上就算前功盡棄,就算朝廷對他們不加以懲處,自己也再無臉面立於朝堂之上。要想保住仕途不受侵犯,唯有固城堅守,靜待援軍。
崔乾佑對濟州城幾番攻打,漸漸發現濟州城在張高、與賀蘭敬的堅守下,固若金湯,實難攻破。為了不重蹈‘尹子琪攻打睢陽’的覆轍,絞盡腦汁,想盡一切辦法引誘賀蘭敬投降。
誰知賀蘭敬不識抬舉,對叛軍的威逼利誘不為所動,除了‘拚死抵抗’就是‘負隅頑抗’,似有一副跟濟州城共存亡的架勢,對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鑒。
叛軍見誘降無望,全力攻打濟州城,幾番交戰,死傷慘重,不得不為官軍那捨生忘死的精神喝一聲彩。
話說黃宗回到汴州,剛見到皇帝,彙報了東平的戰況,濟州城前來求援的信使也趕到了汴州。
皇帝聽信使彙報完濟州戰況,得知許叔驥投敵,曲阜、兗州相繼失陷,濟州城又危在旦夕。怒火中燒,暴怒如雷,大喝道:“來人,傳信京師,將許叔驥全家問斬,以振軍紀。”
王猛站了出來,伏拜在地,叩首道:“陛下,許叔驥辜負朝廷,愧對陛下的信任,就是九死也難贖其罪。但他的親人有可能還不知道許叔驥投敵叛國,就這樣殺了他們,未免有些無辜,他們定會覺得冤枉。陛下您生性寬仁,一心為國為民,僅為了懲治一個不忠不孝之徒,違背本心,背上一個濫殺的污名,被世人誤會,得不償失。”
皇帝一聽,將王猛扶起,道:“三弟,對許叔驥要是不加以嚴懲,恐怕難以服眾。”
王猛俯首道:“陛下,許叔驥的那些親人手無寸鐵,消滅他們,形如割草,輕而易舉。可真這樣做了,雖對軍中那些意志不堅定的將領能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但也有可能會堵死叛軍的投誠之路,得不償失。”
皇帝聽過,靜了靜,道:“三弟,有話明說。”
王猛俯首道:“陛下,叛軍的隊伍里,有不少將領是懾於安思景的淫威,不得已而反叛了朝廷。要是念及許叔驥往日的功績,寬大處理,放過他的家人,那些搖擺不定的叛軍將領自會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一旦朝廷佔據了整個戰場的主動權,只要朝廷一份勸降書下達,那些不是實心實意跟着安思景作亂的將領,就會心念動搖,望風而降,接受朝廷的招安。到那時,既能減少刀兵,又能縮短平叛的時限,對大夏國有百利而無一害。”
廉正見皇帝心意微動,立馬帶着鄭經、黃宗等人伏拜在地,齊聲道:“陛下明鑒!”
皇帝坐了回去,溫言道:“眾愛卿平身。朕差點就因一時不察,有愧於大夏國,有愧於天下萬民。”
王猛、廉正、陳亮、黃宗、鄭經等人再次拜倒,齊聲道:“陛下仁德,更古未有,臣等就算肝腦塗地,也要追隨陛下左右,剿滅叛亂,還天下以太平。”
皇帝臉色歡愉,站起身來,將王猛等人一一扶起,歡言道:“眾愛卿之心,可昭日月,實乃大夏國的福氣,快快請起!”
王猛起得身來,對着皇帝微微一拜,道:“陛下,臣等願意提兵東進,剿滅叛軍,光復兗州、曲阜、東平,活捉許叔驥,交與陛下發落。”
皇帝歡言道:“好!”
立馬任命王猛為濟寧路招討使,軍師陳亮為中郎將,郭凱為先鋒,即日出發,征討叛軍,收復東平。
王猛、陳亮、郭凱聽令,話別皇帝,調兵遣將,發兵東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