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師徒計較
第394章師徒計較
寶光殿。
天牢中發生的一幕,實時傳遞進敖丙心裏。
他神情一動,略微思索,繼而露出詭異的笑容。
昊天上帝見狀,詫異地停下硃批,“賢婿為何發笑?”
敖丙拱手一禮,眉梢流露喜色,道:
“我笑那燃燈無謀,清虛短智;父皇,孩兒有件事請您答應。”
“哦?你可少有主動開口的時候,且說說看。”
昊天上帝來了興趣,放下筆坐直身子。
敖丙回道:“孩兒想請父皇准吾一份恩典,放過王惡與袁洪。”
“放過他們?為何?”
放兩名死刑犯對他而言無所謂,真正讓他奇怪的是女婿的想法。
那王惡可是闡教一系,敖丙又與闡教有大恨,此時竟然為闡教弟子求情,真是奇怪。
對於昊天的疑惑,敖丙只是神秘的笑了笑,“這件事請容孩兒賣個關子,到時您自然知道。”
昊天想了想,出於對女婿一貫靠譜的信任,點點頭。
“既然如此,汝且去吧,那王惡與袁洪均可交你發落。”
敖丙拱手拜謝,倒退着走出大殿。
出了鬥牛宮,前往毗沙宮,一到地頭他便召來玄元,耳提面命:
“那馬靈耀有截教力保,大天尊已然不想再殺他,現在造反之罪全落在王惡與袁洪身上,因而他們已經是必死。”
玄元點點頭,表情凝重:“不知師父的意思是……”
敖丙笑了笑:“你往後尚有一樁重擔要辦,手下不可無人。
為師倒是能調些班底給你,但終究不是你自己的。
現下若能收服王惡、袁洪,往後諸事必將順遂,一帆風順。”
“可王惡與袁洪皆是闡教門徒,又怎肯投奔咱們?”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敖丙怪笑一聲,表情露出一抹不屑:
“你是不知燃燈的為人,此輩枉活萬載,空修道術。
逢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
當年為破十絕陣,甚至不惜用教中弟子性命祭陣。”
提起燃燈,敖丙是真的有些不屑,當年對方就一直找他的麻煩。
後來跟陸壓道人合謀,差點讓他被斬仙飛刀殺死。
敖丙對他是一點好感都欠奉,因而語氣便十分不滿。
“我已得知清虛道德真君為了幫闡教撇清關係,暗中下手,意圖毒殺袁洪。
其必是受了燃燈指示,方如此大膽。
既然袁洪被毒,沒道理對王惡就不用手段。
而且憑他們過往的手法,必是毒辣到寒人心魄。”
“您是讓我這時護住王惡,把他收歸麾下?”
玄元眼睛一亮,暗道師父果然深謀遠慮,總能在千頭萬緒中找到對自己有利的一面。
“去辦吧,我已經向昊天上帝請了恩典,饒他們不死。”
敖丙拍手催促:“至於能不能收服他們,就要看你的人格魅力了。”
玄元拱拱手,師父能做的都已經替他做了,若是再不濟事,只能怪他自己無能。
當下退出軍政殿,前往天牢……
他前腳剛走,後腳孔宣就從後堂走了出來。
看着玄元遠去的背影,他的表情難免複雜:
“這小子莫非是伱在外面養的私生子?竟然對他這麼好。”
敖丙白了他一眼,雙手枕在腦後,慵懶地躺到座椅上,兩隻腳高高翹上桌頭。
“他可比我的私生子還親,修成真仙只用了差不多三年,或許比你我還要更早證道混元。”
孔宣聞言,不敢苟同,笑了一下,道:
“我若是下界重修,一年內可修成太乙金仙,可那又有什麼用?
真以為混元是路邊的大白菜?”
“那我跟你打一個賭!”敖丙突然坐起身,興緻勃勃。
真武證道那是後世經過驗證的。
況且其還是昊天上帝的一道化身。
孔宣能自信一年內修成太乙金仙,是因為他現在本身就是太乙金仙。
人家昊天上帝是混元,重修成混元肯定就像孔宣修成太乙金仙一樣容易。
他出乎意料的自信,讓孔宣挑了挑眉,略微有些拿不準主意。
別人他不了解,敖丙他可是太清楚了。
對方的每一步看似膽大包天,其實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后的選擇。
如此信心十足,必然是有他不知道的小道消息。
“能否證道太過遙遠,我不跟你賭,要賭就賭近的,看他能否收服王惡!”
“好,就賭這個,你的賭注是什麼?”
敖丙對玄元的自信心,比對自己的自信心還要強,想也不想便答應下來。
孔宣眼光閃了閃,“他要是真能收服王惡,我便把‘五色神光’傳給他!”
“好小子,你也夠精的!!”
敖丙拍桌大笑,指着孔宣一臉的意味深長。
這小子顯然是被自己所感染。
或許孔宣不相信玄元能證混元,但對方絕對相信敖丙本人的判斷。
於是借這次機會,傳授“五色神光”,等於成了玄元半個師父。
往後對方一旦證道,不可能不提攜他。
一來二去,孔宣證道的希望可謂大大增加。
就算玄元證道失敗,觀此刻的發展趨勢,未來也是不可限量。
不過知道歸知道,敖丙也不想敗他的興緻,成全的答應下來。
二人翹首以盼,等待玄元的好消息。
卻說玄元抵達天牢,因其降服花果山群妖,聲名大噪。
眾神皆知其乃是寶相天王的弟子,貫鎖星君丘引不敢阻攔,親自引着他來到王惡所在的監室。
看到來者乃是老對手,王惡面無表情,以為他是來提審的,哼道:
“莫非現在就已到了問斬之時?勞動太子親來執行。”
玄元笑了笑,“我倒是沒想到竟還有人巴不得死。”說著命令左右:“把枷鎖打開。”
“啊?”丘引一愣,“太子,這位可是要犯,若是打開恐怕……”
“無妨,這位乃是赤誠之人,斷不會逃跑的。”
王惡抿了抿唇角,他先前敗給玄元,又耍賴聯合兄弟三打一,沒想到對方竟然仍肯信任他。
心中不由五味雜陳。
丘引沒辦法,只能叫獄卒為之解開枷鎖。
鬆脫了手腳,王惡渾身頓時舒服了不少。
這幾天他被枷住,手腳血脈幾乎僵硬,現下總算活的像個人了。
就是琵琶骨上的鉤子讓他仍使不上力氣。
“把琵琶骨上的也解了。”
嗯?
王惡瞪大眼睛,表情詫異,你是真不怕我跑了嗎?
丘引顫顫巍巍,不敢隨便下令。
別看人是玄元抓的,但既然關到了天牢裏,他就得擔幾分責任。
鬆了枷鎖還好說,琵琶骨若是再鬆了,王惡就真成出籠猛虎,去留隨意了。
明白他的顧慮,玄元並未解釋,而是對王惡笑道:
“我以誠待君,君當以誠待我,汝可會逃跑么?”
黑暗裏,玄元的笑容和煦如春風,讓王惡愣了愣,眼光閃爍,生出警惕。
他可是知道玄元乃敖丙一系,自己則是根正苗紅的道門闡教弟子,對方是萬萬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他的。
“莫非其已在外面埋伏好刀斧手,只待我稍作異動,便就地斬殺?”
心中念頭升起,其不由暗暗冷笑:“既如此,我便陪你玩玩。”
於是豪邁大笑:“我王惡堂堂男兒,一言九鼎,豈會做那般小人?”
卻是打定主意。一旦解脫,立馬逃離牢獄。
“那就是了,解開吧。”
玄元含笑抬手,毫無警惕的樣子。
貫鎖星君亦無可奈何,只能解了對方琵琶骨上的鉤子。
那鉤子剛解開,王惡瞬間抓到機會,一頭撞向牢房旁的火盆。
“嗆啷啷”,火盆墜落,在地上跳了兩下,木炭混着火焰滾在地上。
王惡高大的身形隨即炸開,化作一道火光,四散濺射。
這變故發生的太快,眾人哪裏反應的過來。
等回過神,王惡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丘引大急,竟然這樣就跑了,這王八蛋簡直不講武德。
對着周圍天兵天將大喊道:
“還不快追!”
“不必追,他自會回來的!!”玄元出聲制止,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天牢外。
火雲飛騰,火光匯聚,顯化出王惡狼狽的模樣。
他倉皇的四處打量,本以為周圍早被天兵天將包圍。
然而目光所及,除了些白雲飛鶴,哪裏有半分刀斧手的身影。
“竟然沒有埋伏?”
他不敢置信,瞪大眼睛,“那小子莫非是傻的不成?”
一時間有些可笑,甚至升起絲絲荒謬。
“不可能沒有埋伏的,說不定藏在更遠處。”
心中想着,他駕起遁光,向外飛馳。
一路穿宮過境,除了有數的地方把守嚴苛,其他地方居然一個伏兵都沒有。
王惡越想越不對,不知不覺,停下腳步。
“我明明與他份屬敵對,他到底為何如此?
放跑了我,昊天震怒之下,他豈有活路?
莫非……”
猶疑當中,其不自覺想起玄元來時流露的笑臉:
“我以誠待君,君當以誠待我,汝可會逃跑么?”
“草!!”
王惡怒罵,突然有種“武功、人品”被全方位碾壓的挫敗感。
前番輸了一陣,他還存有一絲僥倖,覺得可能是一時失手。
現在天牢相識,對方以誠相待,自己竟又不顧一切的逃跑。
無形中再次輸掉人品。
想他也是傲氣之輩,思考之間,胸中愈發堵的難受。
聚眾造反,本就是必死,連闡教都已放棄他了。
現在逃跑之後,又能去哪裏?
再次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師門中嗎?
望着遼闊無垠,美輪美奐的天界,他忍不住輕聲苦嘆。
若是闡教沒有那樣對他,他此刻鐵定歡喜慶祝,慶賀自己逃出生天。
然而在闡教那樣做過之後,三界之大,竟讓王惡生出無處可待的感覺。
“罷了,本就是無家可歸,吾又非怕死之輩,何苦輸的這般狼狽!!
玄元啊,你贏了,你贏了!!”
說著,他重新掉頭,飛回天牢……
就在他離開不久,遠方白雲涌簇,雲飛霧卷,露出兩道等待的身影。
敖丙負手而立,眉心清光迸射三尺,看着王惡主動步入牢房。
孔宣則立在旁側,搖頭失笑:
“看看,人家自己又回去了,你卻火急火燎,生怕別人跑了。”
敖丙翻了個白眼,“我與王惡只有一面之緣,相互間又不熟悉,憑什麼相信他的人品?”
原來他一直默默關注着玄元,見他主動放了王惡,便馬不停蹄的堵在了路上。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行至半道,竟然又折返了回去。
見他嘴硬,孔宣愈發好笑:
“我算是知道你為何篤定玄元能證道了,至少他看人的眼光強你數倍。”
對於這點,敖丙倒是沒有反駁。
他從後世而來,知道人心經不起考驗,人性更是險惡。
因而除了符印控制,或者利益捆綁,別的很難讓他相信。
但你有時候又不得不承認,這世界並不是全黑全白,或者非黑即白。
不過有一點他特別奇怪,敖丙很確信玄元與王惡是第一次認識。
憑什麼他就篤定對方一定會回去呢?
莫非自家徒弟有什麼特別的識人手段?
毗沙宮中。
對於師父的疑惑,功成后的玄元回答很無辜:
“我不篤定啊!
徒兒與王惡萍水相逢,如何敢信他的人品?
但我不信王惡,卻相信師父。”
大殿之上,當著孔宣的面,玄元侃侃而談:
“以師父謹慎多疑……”
敖丙:()嗯?
“不是,是以師父謹慎全面的性格,必然會在途中阻截王惡。”
見差點說漏嘴,玄元忙改口,自信的道:
“既然他怎樣都逃不了,弟子又何妨一試?
成了便可收服王惡,不成我再想別的辦法!”
這個回答很樸實,樸實到讓人挑不出丁點毛病。
畢竟該想到的地方人家全都想到了。
可敖丙聽着就哪哪都覺得奇怪。
“合著你一天八百個心眼子,全部用到了為師的身上?
今日你敢這樣算計,明天會做什麼我都不敢想!”
他一拍桌子,佯裝憤怒,對着一旁憋笑的孔宣道:
“這逆徒我懶得管了,從現在就交給你,好好操練他!”
知道他是為了成全自己,孔宣拱了拱手,配合的道:
“天王放心,就是塊廢鐵,我也把他煉成好鋼。”
二人心照不宣,互相唱着雙簧。
轉眼到了第二天,大朝會終於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