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洞房花燭夜
和風裏透着陣陣暖意,倒確實是這些日子裏最好的一天了。
蘇以念坐在喜堂里,着了一身五彩的苗疆衣裳,頂了繁雜的銀色頭飾,妝面如畫。
她吃累地扶了扶頭上的冠子,與身旁的妝娘們輕聲說道:“這冠子需得帶多久的模樣?”
妝娘笑道:“須得戴到夜間回房呢,新娘子耐着些性子,這一生也就這一次,苦累些也是舔着的呢。”
蘇以念只覺得腦袋堪憂,這般二十幾斤的頭飾若是戴到夜裏,自己本就不是十分出眾的身材,或許還得被壓得扁一些。
但現下里,似乎也沒有別的出路了。
她終於明白昨日宇文護說的她忘了的事情是什麼了。
成親......
而此時在外應酬苗疆寨人的宇文護正着了一身玄色的苗服,十分得心應手地招呼着每一個人,招呼到了稽桑的時候,稽未晞跟在了後面,懨懨地垂着頭。
宇文護淺淺笑了笑,伸手撫了撫稽未晞的腦袋。
稽未晞似乎十分地吃驚,臉上盪起了一絲紅暈。
宇文護輕聲道:“阿妹,今日兄長大婚,你也要開心。”
稽未晞心中一咯噔,不明所以。
宇文護身旁的稽桑十分合時宜地拍了拍宇文護,驕傲地看着自家女兒,道:“阿爸知道你十分的喜歡阿護,昨日裏我們喝酒暢談,非常投機,阿爸已經認了阿護為乾兒子,今後,他就是你兄長了,開心么。”
稽未晞拳頭一握,眼底一下子就蒙了一層水氣,看了看自家缺根筋的阿爸,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恭喜兄長。”
說罷,飛也似的往裏去了。
宇文護轉過頭,看着蘇以念頂了那碩大的頭飾晃晃悠悠地從裏屋出來了。
他笑了笑,也往裏走去。
蘇以念被頭飾壓得有些呆愣,腳底微微一磕絆,又扶了扶身邊的妝娘。
一雙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她呆了一下,費力地抬起頭來,看着盈盈帶笑的宇文護,又看了看他只戴了頭巾的腦袋,默默無言地將手遞給了他,沮喪道:“為什麼你的行頭如此輕快。”
宇文護彎起嘴角看着她,輕聲道:“你今日,很好看。”
蘇以念厚着臉皮駁道:“我一向好看。”后一句又放低了聲音,“趕緊的,這頭飾太重了。”
宇文護牽過她的手,蘇以念也亦步亦趨地跟着,強顏歡笑地走到了眾人面前。
宇文護轉向蘇以念,宣道:“沈某得先知與上天旨意,與阿念結為夫妻,是此生之幸,當愛她,護她一生一世,只此一人。”
話是情意綿綿對着蘇以念講得,眼底卻是笑意很濃。
蘇以念眼底含了些淚,算是回應了這滿滿當當的情意。
這種戲,蘇以念也是第一次演,不是很熟,但跟着流程走總也是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好不容易結束了,蘇以念心底大嘆一下:
平日裏就喜歡湊別人的熱鬧,這平生第一次被別人湊熱鬧竟然就是假婚,果然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啊。她此時只覺得一個頭三個大,希望能早早的回了房將身上的這身銀質品給卸了下來。
剛嘆了嘆的空隙,喜娘們將她將將地引進了新房,又關上了喜門。
此時蘇以念看了看四下,哪裏還是她初來時的模樣。
紅羅帳,龍鳳燭,喜糕喜點,鴛鴦被。
她十分吃力地取下了頭上的銀冠子,身上的銀鏈子,手上的銀鐲子,只覺得周身都輕鬆了。
燭火輕搖,她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兩下。
她望了望,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幾盤喜餅與乾果,她在喜餅盤子裏拿了一塊,咬了一口,皺眉,齁甜。但在飢餓感之下,倒也不是那麼講究,又咬了兩大口。
門“嘎吱”一聲響了,一陣冷風吹了進來,因為卸了身上厚實的配飾與外衣,這風吹得她周身一抖。
宇文護輕輕關了門,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
蘇以念嘴裏的糕點噎了噎,狂灌了兩口水,看了宇文護兩眼:“你也結束了?”
宇文護嘴角微微上揚:“我自然着急結束了,畢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蘇以念聽到這句話只覺得一抖,一個喜餅砸了過去,被宇文護穩穩地接住了。
宇文護給她使了個眼色,指了指隔壁,做了個“噓”的手勢。
蘇以念正扯了頭上僅剩的一隻苗疆步搖下來,瞧着他的意思,微微愣了愣,也比劃道:隔壁有人?
宇文護點點頭。
蘇以念啞然,憤憤默然比劃道:“這也...太無恥了些吧!”
宇文護抬起蘇以念的手,寫了一句:別慌,我幫你。
蘇以念本能的護住自己,打着手勢道:“你想幹嘛!”
宇文護陡然出聲,笑道:“娘子別害羞。”
蘇以念尚未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宇文護忽地拉過她的手,將她牽入懷中,又一轉身,將兩人拉入了紅帳,落了帘子。
蘇以念看着近在咫尺又俊秀無比的面容,滿臉通紅,正想掙扎,耳邊響起了低語:“演戲要全套啊,不然就前功竟棄了哦。”
蘇以念心底定了定,停止了掙扎,或許是氣息沉重了一些,連金覓蟲都不安穩了,在血肉里緩緩的移動,疼得她流下了冷汗。
宇文護輕聲道:“蠱蟲的反噬?”
蘇以念搖了搖頭,回道:“沒事,安全到了宮中就行。”
宇文護看着她疼得直冒汗的額頭,輕輕嘆了口氣,用手遮住了蘇以念的眼睛,語氣溫柔道:“別怕。”
蘇以念眼前一片黑暗,但是竟然心安了下來。
她想着趙祁還在受罪的模樣,心底一橫,顫巍巍地向宇文護伸出了手。
宇文護原本雖然離她極近,但氣息極穩,此時卻發出了一陣低吟。
她忽然覺得胸口不再疼痛了,心底微微一涼。
金覓蟲!
她趕緊挪開了宇文護的手,眼前的一幕讓她有些獃滯。
宇文護隨身攜帶的紙扇扇骨處劃出一柄袖刀長短的刀來,此時正扎在宇文護的心口處,他引了一根紅線到她的胸口處,鮮血沿着紅線滑下,她胸口處的金覓蟲方才已經從她胸口裏冒出了頭,此時正沿着紅線往他胸口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