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苗疆寨(二)
大叔聽話地垂下了頭,看了看蘇以念和宇文護:“兩位客人,實在抱歉啦。”
蘇以念趕緊擺了擺手,回道:“沒有,沒有。”
稽桑十分熱情道:“二位客人裏屋去坐,屋裏有酒有肉。”
宇文護笑着點了點頭,跟在了後頭。
蘇以念也這般跟了上去。
稽未晞無奈的搖了搖頭。
殊不知進了屋子,稽桑就開始搖頭晃腦地說起自己寨子裏的趣事來,眉飛色舞,繪聲繪色,蘇以念扶了扶頭,看了看身邊有些愧疚的稽未晞,又看了看搖着扇子聽得津津有味的宇文護。
好一會兒,她腆着臉打斷道:“稽寨主......”
稽桑說得興起,拍了拍桌子,道:“哎!喊什麼寨主,喊我伯父就行!”
“.......稽伯父。”
“這才對,好侄女!”
蘇以念只覺得腦袋微微發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面對稽桑的熱情招待。
宇文護笑了笑,道:“稽伯父,聽說苗疆寨素來善蠱,我們有些好奇,那什麼蠱最為厲害呢?”
稽桑忽地停了下來,臉色變了變,作思考狀。
蘇以念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着稽桑。
稽桑又抬起頭來想了想,低下頭來思了思,最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回道:“我們雖然在很久之前是以蠱聞名的,但是現在都不弄這些毒物啦,這些事情,須得問先知才能知曉。”
蘇以念問道:“那請問寨主,不,稽伯父,先知何處可尋?”
稽桑為難地看了看她,回道:“關於這件事,或許要讓姑娘失望了,我族先知每日只見一人解惑,因先知德高望重,如今要見她的已經排到明年了,若是姑娘想見她,得在我們寨子待上整一年才可能有見上一面的機會。”
蘇以念愣了一下,問道:“就沒有其他辦法。”
“沒有辦法,這是老祖宗留下的規定。而且,就算你們見着了先知,她也不一定會給你們解惑,這還要看先知對你們的考驗能否通過。”
蘇以念聽到這裏,只覺得心底一沉,此刻,她只覺得這冬日似乎更加冷了一些,那祁兒怎麼辦。
宇文護垂了眼看着她,與稽桑緩緩道:“即使如此,便打擾稽伯父了,下次我們再來暢聊苗疆趣事。”
稽桑揮了揮手:“那侄兒一定要來啊。”
蘇以念被宇文護拉出了房屋,只聽屋後傳來稽桑興奮又讚許的聲音:“女兒,這個公子不錯,我覺得可以做我女婿。”
稽未晞忽地把門就關上了。
其時,屋子外頭正落着飄雪,枝丫上停着幾隻冬鳥,咿咿呀呀地叫着,蘇以念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來時的方向走着,微微垂着頭,不言不語,從背影看,很是頹廢。
宇文護跟在她的身後,目不轉睛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這是放棄了?”
蘇以念忽地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神色里一掃片刻前的頹然:“這才多大的困難。”
宇文護微微一愣,又笑了,用扇骨敲了敲她的腦袋:“這才對嘛,剛才那隻喪喪的小貓咪都不像你了。”
“那這女婿你還做不做?你要是做了,族長女兒的婚宴上,先知應該會來吧?”
“哦?苗疆寨的雪下得倒是挺美,很適合埋人。”
“別......你這人怎麼開不起玩笑呢。”
蘇以念在屋檐下又與宇文護生活了幾日。
她悄悄問了好幾個人,都表示並不知曉金覓蟲,一番折騰下來還是需要找到苗族先知才可以。
要如何開口才能見到先知並且讓她告訴他們金覓蟲在哪裏成了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但她沒想到,讓她守得雲開的竟然還是稽未晞。
這一日,她正抱着被子苦惱金覓蟲的事,稽未晞敲響了她與宇文護的房門,開門的是宇文護。
稽未晞眼睛亮晶晶地說道:“沈公子,今日夜裏是苗族寨一年一度的篝火節,寨子裏的先知也會給我們祈福,我阿爸讓我問你們要不要一起去慶祝。”
宇文護眯了眯眼睛,特地加重了語氣地問道:“哦?聽聞先—知—是苗疆寨里最為厲害的人,今日也可見到么?”
蘇以念聽到“先知”兩個字,“噌”地從自己的炕上蹦了起來,心底澎湃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但是面子上又表現得坦然而鎮定,還拍了拍宇文護的肩膀,道:“阿護,我素來知曉你不喜熱鬧,不若,我自己去見見。”
宇文護看着她,笑道:“既然世妹想去,那表哥不管多是不喜,都是要去一趟的。”
稽未晞眼色暗了暗,又轉了明媚,笑道:“那我去和阿爸說一下。”後轉身離去了。
蘇以念看着離開的婀娜的背影,微微一嘆:“這小丫頭似乎真的有些喜歡你。”
宇文護打開摺扇輕輕搖了搖:“說什麼大實話。”
是夜,圓月掛在浩瀚的夜空,漫山的雪色,苗疆寨的中央檯子前擺了一個大大的篝火,熱烈的燃燒着,一群苗疆人圍繞着篝火載歌載舞,十分的喧嘩熱鬧。
是時,宇文護着了一身墨黑色的苗族衣裳,在衣服黑色圓領斜襟窄繡衣的領邊,綉着各種顏色的花紋,紋路有很多都是花狀和江水狀,肩上還披着織有圖案的羊毛氈,竟然顯了幾分剛毅之色。
蘇以念看着他,微微眯着眼:“沒想到,你還挺適合苗服的呢。”又調侃道,“有沒有考慮過留下來當女婿?”
宇文護執扇的手輕輕敲了兩下,看了看她:“你若是不想走,我倒是可以陪你留下來。”
蘇以念搖搖手:“還是算了。”
宇文護也不惱,自顧自吃着瓜果。
蘇以念看了看宇文護百無聊賴的樣子,突然問道:“你怎麼不去跳舞。”
宇文護笑眯眯回道:“因為我不會啊。”
此時,稽未晞蹦蹦跳跳地朝宇文護走過來,一身紅色的傳統苗衣,緊束着腰帶,輕盈而絢麗,彷彿是一團跳動的火焰,灼熱而明媚。
蘇以念轉過身默默地往身邊的人群挪去,衣裳的後頸處又被扯住了。
宇文護輕輕一笑:“你這是要我獨自一人出賣色相給你套取情報啊。”
蘇以念扯了扯嘴角:“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不是覺得自己過於礙眼么。”
“哦?也是,那你便去吧,我和她好生談談關於大秦德柔公主的趣事也是不錯的。”
蘇以念忽地轉過身來,義正言辭道:“我覺得做人不能這般沒有良心,將協同作戰的人一個人丟到敵營里,這種人真是太可恥了。”
宇文護點點頭:“確是可恥,還厚臉皮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