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10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璇璣殿內正布着頂好的曇羨香,中間的青檀椅上雕着精緻繁雜的紋路,施施然坐着一個氣質極好的婦人,雍容華貴,鳳眼微閉,即使已年逾四十,依稀可見當年的佳人姿容。

蘇以念端端正正地作了個揖:“娘娘,冰糖燕窩已送到越公主處。”

蓮音姑姑正在婦人的身旁,拿起旁邊的袍子給她披上,道:“太後娘娘別著涼了。”又將香爐里的香添了些,又給炭火加了些炭,感受了一下室內的溫度,悄悄退了下去。

太后扶了扶額頭,微微一笑,滿臉的慈愛,伸手示意蘇以念過去。

她明了的上前,坐在了鳳椅的階梯旁,乖巧順從。

“念兒,你可以喚我一聲祖母娘娘。”

蘇以念慢慢垂下頭,低眉笑道:“祖母娘娘,您素來飲食清淡,以念已經擬了四時食素給司膳房新掌膳,忌口與喜食皆列清了。”

太后嘆了口氣,拍了拍蘇以念的手,“委屈你了。”眼神望向遠方,彷彿回憶着很久以前的事,“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離開家鄉去往遙遠陌生的遠方,本宮是明白的。”

蘇以念聞言,會意道:“二殿下儀錶堂堂,是以念的福氣才對。”

太后臉上露出笑容:“公主那邊,可還安好?”

蘇以念攏着衣袖道:“一切安好。”

太后撫了撫蘇以念的手,溫潤笑道:“安好便好,這丫頭素來任性,沒有為難你吧?”

蘇以念笑道:“並未。”

太後點了點頭,輕聲慢言道:“芸水苑本宮已經讓蓮音收拾好了,你任何時候都可以過去,本宮不知曉你平日裏哪些小廝用得慣,你且自行去司侍坊備些,本宮也讓蓮音告知了掌司,你可自行調動,司膳房的掌膳之事你且慢慢教着,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蘇以念笑笑:“謝過祖母娘娘。”

太后拍了拍蘇以念,攏着暖盤,微微眯着眼,笑道:“你且回去歇息着些,過些時日有得繁忙了。”

“喏。”

蘇以念出了殿門,心底有些複雜,今日過後,或許再也無法單純的過活了。

她站在院裏瞅了瞅,尋着一根細長又順眼的樹枝,又看看了四下,確定了確實無人,果斷的藏進了長衫里,假模假樣的朝殿外走去。

再次路過兩殿嫌隙之間時,她思索了一下,掏出里襟內的手帕,將臉遮了個嚴實。

彼時,若是眼神極好的宮人往細了看,可以看見一個女子以極其古怪的姿態歪歪扭扭的在兩殿之間搗着些什麼,顫巍巍的挑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該女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那個黑乎乎的東西往裙襦里一塞,覺得不大順手,又往上挪了挪,抱着肚子跑得飛快,煞是詭異。

回到司坊的寢房,蘇以念喘着大氣,掏出貂袍來,原本乾淨華麗的袍子上現在沾滿了碎泥與樹葉,髒兮兮的,她隨手往床底下塞了進去,還往裏面多踹了兩腳,開始消化今日碰到的事兒。

太后故意引她去明月軒是為的什麼,讓她撞見宇文庸與趙玥的私情於她來講有何好處。

宇文庸聽聞她可以治理水患之時,那眼底的銳意又如此真實。

趙毅能將他考慮在和親之列,必然對其勢力有所了解與安心。

其隱藏之深,如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興許這些時日裏碰着的麻煩事兒真的多了些,她考慮的事情倒是越發多了些,拍了拍自個兒的臉,覺得這腦袋拴在褲腰帶兒上的日子是越來越長了,還能咋滴,估摸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后重重的往床上一倒,便沉沉的睡去了。

翌日

“姑姑!姑姑!”瑩兒敲着蘇以念的房門焦急地喊着。

蘇以念抱着枕頭,迷糊的起身開了門,還不是特別清醒,含糊的念叨:“瑩兒,我再和你強調一遍,大早晨擾人清夢是會折福蔭的,嚴重些連將來嫁娶的好人家都會被折掉的。”

瑩兒直接略過了蘇以念的日常埋怨,說道:“哎呀!您昨兒拿去明月軒的吃食不是國太后做的么,今兒不知道是颳了什麼風,越公主大清早就派了侍監過來,說想念您的手藝了,也是奇怪的很,你做的還能比國太后的小廚大師傅做得更好?”

蘇以念一下子就清醒了,將枕頭往床上一拋,問道:“幾時了?”

“卯時了。”

“去膳房,讓他們準備三錢銀耳,一錢冰糖,一錢枸杞,小燉一個時辰,和侍監說,我換身衣裳,做好便過去。”

瑩兒平日裏就覺得自家姑姑做事兒不大靠譜,雖然前幾日不知道行了什麼狗屎運,得了個便宜郡主的頭銜,還要嫁給鄰國皇子,但如今是正牌公主指名道姓的點着去做東西,竟然擺起了派頭來,是不是有點飄飄然了。

“可…...可公主殿下讓您半個時辰就到......”

蘇以念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的說:“那我就先過去,等冰糖燕窩好了你給送過去。”

“啊?”

“聽過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沒聽過。”

“......瑩兒,你得空還是去書圖那裏多看些書吧。”

蘇以念匆匆把瑩兒推了出去。

瑩兒擔憂地頓了頓,又補了句:“姑姑,你須得端正自己呀,便宜郡主不是好當的。”

“......”

蘇以念搖了搖頭收拾了一下自己,想起那個在床底不堪入目的袍子,俯身將它掏了出來,看了幾眼,似乎是沒有挽救的餘地了,猶豫了一下,將袍子往床底最里的角兒送了送,又跑去柴房尋了些稻草,填的嚴嚴實實,拍了拍手,方才心安的往明月軒去。

蘇以念看了一下時辰,想起昨日聽聞小廝們說還有一條近些的路到明月軒,穿過一個小荒院,可節省半個時辰的樣子,腳程也不算複雜,便琢磨着尋了去。

皇宮內的卯時尚且清冷,這荒院似是許久未有人來了,有些陰森冷清,她懊惱自己穿的似乎少了些,自顧自裹了裹衣裳,快步走着,路過荷塘假山。

正欲穿過,卻聞一男一女的細語聲。

深宮後院,人心寂寞,這些事都是常事,她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悄悄繞過草叢離去,卻被一人捂嘴從背後拉進了草叢,心底一緊。

“蘇韻,你覺得你能擺脫干係?”

蘇以念聽聞這一聲名諱竟然驚得險些摔了下去,被身後的手穩穩地扶住了。

來人輕笑,低聲道:“這就怕了?”

蘇韻是韻妃娘娘的名諱,前相蘇崢的嫡女,聽聞當年初進宮廷時驚艷後宮,名響一時,封為貴妃,後來得聖人特准,韻字名諱,只得韻妃專用,寵愛程度,可見一斑。而時至今日,除了中宮空缺多年,國太后掌權後宮,韻妃仍得後宮中一人之下的位置,此時竟然在這深宮後院的隱晦地方與陌生男子幽會,還正巧被她撞着了,這真真是踩着掃把星的氣運。

這男子聲音也好些熟悉,她一時卻想不起是何人。

在蘇以念皺眉思索的時候,又響起了韻妃略帶顫抖的聲音。

“他還小,又那麼可愛,我不想傷害他。”

男子兇狠的聲音裏帶着幾分譏諷,“當初落河之事不是你一手為之么,現在心軟了?”

“……但是祁兒他......”

蘇以念此時不管是驚嚇還是八卦,一點情緒都表現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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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以念,南方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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