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梅林

梅林，亞瑟王的宮廷魔法師，尤瑟王時期就深受信任的重臣，至今仍在亞瑟王朝擁有舉足輕重地位。

雖然並非圓桌騎士，但是卻可以參加圓桌騎士的會議，儼然就是以魔法顧問的身份位列圓桌騎士團的一員。

如果說亞瑟王的義兄凱爵士是宮相，貝德維爾爵士是王之管家，蘭斯洛特是圓桌騎士團的首席騎士，他們三人是在亞瑟王的宮廷擁有無與倫比的權勢，三人聯合起來可以架空亞瑟王，那麼梅林根本不需架空，因為他可以“命令”亞瑟王。

當梅林說出這是有關魔法的事件和預言的時候，作為圓桌騎士團中唯一的魔法師，他就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

因為在歷史上見識過梅林所作的眾多“預言”一一應驗了，所以即便是再頑固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位大魔法師是真的有本事，並且認可他在這一個領域的權威。

梅林即便是胡說八道出一個預言，因為沒有人能證明這是真的，也沒有人能證明假的，所以最好還是需要將其當作真的。

亞瑟王在貝德維爾爵士的陪伴下來到了一個寬闊的大廳，足以容納上百人的巨大圓桌擺放在了大廳中央，擺放在大廳各處的火把在亞瑟王走進的一瞬間點燃，發出明亮的光輝。

這裏是圓桌騎士們舉行圓桌會議的地方，相比較以前濟濟一堂的大廳，現在卻空曠到只有兩三人的地步。

“命運改變了，陛下!”

梅林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那是距離圓桌不遠，卻和圓桌距離有些接近的位置，他觸摸着一個水晶球，在亞瑟王走進大廳時就說出了預言。

“改變了！誰的命運改變了？”亞瑟王問道

“是高文王子！”梅林答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原本陛下是想要授予高文卡美洛王子的頭銜，並且為他授勛成為原作騎士。”

“一切都瞞不過你，原本我是想在今天這個聖誕夜，當著圓桌騎士和各地的領主們當面宣佈高文是我的繼承人。然而高文的話，讓我改變了主意。”

亞瑟王坐在了屬於自己的座位上和梅林的目光對視，貝德維爾則沉默地站在一旁，在附近還有幾位排名前列的圓桌騎士隨時注意着四周，觀察着動向。

“高文沒有身為王的才能和器量，這是我和他對話的時候才明白，我的外甥高文只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作為舅舅我可以將自己的全部財產交給他繼承，作為國王，我不能僅僅憑藉著感情就將王國託付給他。我無法想像一旦他成為國王，在戰場上真的有能力揮劍，能夠帶領圓桌騎士們打贏戰爭，保護自己的人民嗎？”

“王啊，你沒有繼承人了。王國總歸要有一個人來繼承，你只有這一個外甥，至於莫德雷德騎士，你應該明白，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圓桌騎士們和教會接受的。沒有繼承人的王國是遭到詛咒的，這樣的王國是沒有未來的。”

貝德維爾爵士忍不住開口說道，他並非莫德雷德的支持者，也並非高文王子的支持者，他所效忠的始終是自己的君主亞瑟王。

然而這位偉大的君主卻並沒有和王后格尼薇兒生下王子，因此王位的繼承權就不得不落在先王尤瑟的其他孩子身上。

鑒於尤瑟王只有亞瑟一個王子，剩下的是三個女兒，因此王位雖然不可能讓公主們繼承，但是卻可以讓公主們的孩子來繼承。

無論亞瑟王願不願意，承不承認，他的王位第一繼承人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自己姐妹的兒子，自己的外甥高文。

沒有自己的兒子不甘心，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英國歷史上都鐸王朝的國王亨利八世，一生都在為繼承人問題而煩惱，他在位的時候迎娶了六位王后，發展了數不清的情人，更有不少私生子，然而到最後由於沒有兒子，最終還是“斷統絕嗣”，王位不得不淪落到血緣遙遠的表親手中，都鐸王朝也被斯圖亞特王朝所取代。

諾曼王朝的亨利一世國王，擁有21個私生子，在自己唯一的兒子去世后，最終也只能傳位給自己的女兒，讓自己女兒的兒子，也就是自己的外孫繼位。

私生子可以征服王位，卻不能繼承王位，這是英國歷史上的鐵律。

莫德雷德正是王的私生子，然而在在王位繼承的政治光譜上，他是不存在的人物。

“不，並非是這個原因，貝德維爾，你親眼見過高文，那麼你能說出高文的優點嗎？”

亞瑟王面臨這意外的指責，心中惶恐，他可以向上帝發誓，絕對沒有像貝德維爾爵士所說的那樣想過。

牧羊人的兒子可以繼承父親的羊群，因為那是牧羊人的私產，而王國是土地和人民形成的國家，是公產。

所謂聖王不是可以私相授受的，那是上天選擇的。

大衛王作為牧羊人可以將自己的羊群交給兒子繼承，可是作為國王，王位的繼承最終歸屬於上帝的屬意，而上帝選擇了所羅門王。

所以，即便將高文收為養子繼承王國，那也是出自公心。

高文不必感謝自己選擇了他，因為他本應該是國王，可是如果他不適合王位，他也不會選擇他為國王，即便得到自己親人的怨恨也無妨。

“這位來自維京的14歲王子，長得很英俊，就像太陽一樣，酷似陛下。”

貝德維爾聽見王的提問，愣住了片刻，方才緩緩說道。

騎士的美德中就有一個誠實，對於上帝，對於君主，對於朋友，對於他人的誠實，作為自己的宮廷管家，貝德維爾是無法撒謊的。

正因為無法撒謊，所以即便是想要誇獎高文的優點，也只是從長相英俊這件事來說話。

高文的外貌在整個王國無出其右，即便是少年時代的亞瑟王與之相比可能也會遜色，只是一見到就不免讓人心生好感。

長相如此英俊，充滿正氣，怎麼看都不是壞人，而是天生的英雄，在見面的一瞬間他都為高文是自己的外甥而高興。

只是英俊，這是誇耀一個人的美貌，無論是哪位父母聽見外人誇獎自己的孩子都會很高興，可是如果這個人是一位王子，一名圓桌騎士和國王，那麼這就是除了英俊一無所有的大草包。

因為即便是貝德維爾爵士也在高文找不到除了英俊以外的其他優點，即便是想要夸人也找不到其他詞可講。

這樣的高文，讓他繼承王位，不僅僅是對卡美洛，更是對他本人的一個災難。

才不配位，必受其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想要讓小高文當這個國王，目前的他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

他的事迹是假的，名聲是吹出來的，勇氣更是不存在的，他甚至連握劍戰鬥的技藝都沒有。

“我相信一個人即使沒有錢，沒有高貴的血統，顯赫的出身，一個勇敢的人，有能力的人，仍然會受到世人的尊敬，從而擁有威望。一個人即使是家裏堆滿了錢，出身於王族，如果沒有勇氣，作為懦夫仍然會成為他人輕視的對象。”

“陛下，一個人最難得的是自知，知道自己什麼能做，什麼不能。誰要是有這樣的自知之明，至少算得上是一個聰明人。能講述這麼美妙的故事，看來高文王子擁有着吟遊詩人的才能，那麼他應該可以治理國家。”

“一個膽小得不敢去冒險，一個怕吃苦，不肯磨鍊自己武藝，只是編出故事，想要繼承王位，卻悠然自得，將這些事交給別人，而自己卻什麼事情都不敢做，這樣的人即便是擁有再多的知識，對他一點也沒有用處，把明燈放在一個瞎子面前，難道就能照亮他的黑暗？”

亞瑟王和貝德維爾彼此爭執着，雙方各持己見，然而梅林見着兩人爭吵的這一幕不由笑了，“亞瑟，僅僅從舅舅的角度上看，高文這個孩子如何。”

“這個，我很喜歡他，他是一個誠實的，孝順自己的母親，重視家庭的好孩子。只是，你明白的，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外甥，更是一個王位繼承人，而不是一個孩子。”亞瑟王遲疑了片刻后說道。

“亞瑟，我並非是指責你，不過你也承認了你是高文的舅舅，既然是舅舅那麼為什麼不履行自己的責任。”

“我的責任。”

“沒錯，這份責任就是教育啊！你對高文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認為高文的父母沒有對高文做好教育的工作，以至於成為一個紈絝子弟，然而高文是那姐妹的孩子，你卻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塑造一個合適的繼承人，那麼伱，亞瑟，既然有這個願望，那麼就必須履行實現這個願望的責任，那就是你自己親自教育，親自教導高文怎樣成為一名騎士，成為一名王。”

梅林看着臉上露出一臉錯愕表情的亞瑟王說道，“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你責無旁貸的責任，這是你成為一名父親的責任。養父比生父更加偉大，原因就在於養育比生育對一個孩子更加重要。如果說洛特王給予高文的是生命，而你給予的是靈魂。”

“可是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亞瑟王長嘆一聲，天命降臨，命數已至，他的統治也即將到達終點。

昔日拔出石中劍的國王，已經發現了卡美洛大地已經無法承擔他的重量。

如之奈何，奈何！

“現在世人不都認為，我是完全靠武力才成為不列顛的至尊王。

他們也許是這麼想的。是的沒錯，武力有是必要的。完全沒有力量的人是無法成為統治者的，因為這個世界不是伊甸園，也不位於理想鄉，國王的神聖性正是捍衛自己的國家，保護自己的人民，為國家帶來和平。

高文，他真的能夠對抗如狼似虎的撒克遜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