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一切的開始
殷無肆聽見蕭鶴晏的聲音,心中最後的念頭也落下。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身上的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只有偶爾落在外邊的手臂,顯現出了他真實的模樣。
那是一本書,一本淡綠色的書。
在殷無肆的手臂上,散發著瑩瑩的光。
與此同時,蕭鶴晏的眼神也變得有些危險。
他看着眼前的殷無肆,終於在那雙猩紅的眼睛裏,落下了他的樣子。
“是你啊。”
蕭鶴晏嘆息了一口氣,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冷笑一聲,緩緩開口:“沒想到,只是被祈禱的你,也會長出實體。”
“本尊也聽說過,在信仰之力達到頂點的時候,那些祈禱會長出神靈,沒想到,居然會是你。”
殷無肆知道眼前的男人不是那種很容易被打敗的對象,也知道,蕭鶴晏不單單隻是自己現在看見的樣子。
他是這個世界天道所偏愛的生命,他記住了這個世界上所有能被感知到的寶貝。
除了那個被自己從其他世界帶來的靈魂,他幾乎知道了這個大陸的一切。
很快蕭鶴晏也意識到了那個在龜殼裏面的身影。
他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像是在稱讚殷無肆的舉動:“原來,那個小姑娘是你帶來的。”
“可笑,她估計還不知道吧。”
“你為了讓這個世界的生命活下去,就利用了單純的她。”
“你是想要她來制止本尊?”
但很快,蕭鶴晏又搖了搖頭:“她殺不了本尊。”
“她太弱了。”
夏九辭看着立在天上的兩道身影,到了這個時候,她自然也是發現了,這個世界不是自己看到的書本中的世界。
這些長在書籍上的“人”,他們掙扎着,長出了完整的人生。
她手中的長劍在發燙,讓她的掌心都快要被燙傷了。
夏九辭無奈地拍了拍長劍,嘴裏卻說著:“老實點,我可打不過他們。”
然而,她手中的長劍卻一太反常地抖動自己,像是在反駁夏九辭的話。
兩隻靈器出現在了夏九辭的面前,它們兩雙手相對,像是在融合。
一向怕疼活潑的長劍,這一次卻將自己的身體融化,只是用那雙漂亮的眼睛,依依不捨地看向夏九辭,像是想要把夏九辭的樣子記在眼裏。
夏九辭慌了。
它們這個樣子,就像是自己剛剛在無玖身上感受到的一樣。
脆弱又遺憾。
還有決絕。
夏九辭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們,然而,靈器本就沒有實體。
她的手穿過了它們的身體。
夏九辭聽見自己的聲音,格外地沙啞:“你們在做什麼!”
這還是第一次,她的聲音這般難聽,有些刺耳。
兩隻靈器只是搖搖頭,用那個奶聲奶氣的音調說著:“你知道的。”
“你是被選中的靈魂。”
“他們和你不一樣,你是他們祈求而來的人。”
靈器的眼眶裏落下豆大一般的眼淚,看向夏九辭的眼神卻沒有多少痛苦,反而是釋然。
“我知道,你是最好的主人。”
“沒有誰會比你更加溫柔了。”
“救救我們。”
夏九辭一個勁地搖頭:“不,不……”
這明明只是劇情的開始,怎麼大家就要結束了呢?
她想不通,也不想想通。
“你們回來,不要這樣!”
為什麼這個世界會選中自己呢?
為什麼是自己要經歷這些呢?
夏九辭想不明白,眼前的靈器自然也給不了夏九辭答案。
它們終於融為一體,變成了一把紅藍相交的長劍,靜靜地落在了夏九辭的手中。
長劍的溫度終於穩定了下來。
而夏九辭,再也聽不見那兩隻靈器的聲音了。
它們獻祭了自己。
夏九辭眼眶微紅,看着在天空中打得難捨難分的兩道身影,一咬牙,抬腳,走了出去。
夏七淵時刻注意着夏九辭的動作,見她要出去,趕忙抓住了夏九辭的手腕。
他的聲音是罕見的嚴厲:“你幹什麼?!”
“你不要命了!”
夏九辭看着抓住自己的夏七淵,伸出冰涼的手指,一點點地掰開他的手。
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我必須去。”
這個世界喚夏九辭而來,給了夏九辭一場美妙絕倫的夢。
倘若這個世界從未給予夏九辭溫暖,沒有給夏九辭親人和朋友,她或許不會有這般沉浸的感情。
可他們都是真的!
他們都是真的啊!
是他們用自己的軀體,喚醒了大陸的神明,叫來了輪迴之外的靈魂,想要求得一線生機。
夏九辭拿着長劍,走進了風暴之中。
夏七淵看着夏九辭的背影,第一次從同齡人身上感受到了強大的氣息。
不是壓倒一切的力量。
是生機和生命。
她彷彿是整個大陸的根基,將要帶着這個世界走向光明。
夏七淵神情有些恍惚地看向夏春,放下自己的偏見問道:“小辭,在說什麼?”
“她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
夏春卻用複雜的神情看向夏九辭的背影,然後肯定地開口:“她就是救世主。”
“她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
狂風吹在臉上生疼。
夏九辭的長劍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每一下都是夏九辭的決心。
她一點點的接近天上的人,然後雙腿分開,穩定自己的動作,對着他們的方向劈下第一劍。
“春來!”
她是冬日誕生的生命,汲取的卻是春日的養分。
倘若魔的根基是毀滅,那麼春的生機就是唯一的解決方法。
蕭鶴晏的長劍刺入殷無肆的肩膀。
他的長劍吸取殷無肆的生命力,看着殷無肆變得蒼白的臉色,他嘴角勾起了囂張的笑容。
“你以為,召喚了異世的靈魂就可以打敗我了嗎?”
“你可別忘了,從一開始,魔就無處不在。”
“每個生命都有成魔的可能,這可比正道多多了。”
殷無肆輕輕地擦拭嘴角的血跡,然後吃力的抬起手,將自己的長劍刺向蕭鶴晏的心臟。
然而此時的他已經氣息奄奄,刺向蕭鶴晏的動作也只能偏向一旁。
他笑了笑,看起來像是初春。
“不。”
“這才剛剛開始,也是你的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