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番外：有因有果
江家，江傳的兩個懷孕的妾，到了日子：一個生男一個生女。
江國公夫人大喜，重賞了兩個妾室，還順手送給秦憐月一件貴重的首飾。
兩個孩子出了滿月，她就帶到自己屋裏去了。
又過了幾個月，秦憐月也懷上了。
江國公夫人就找來江傳，說：要他把這一兒一女過繼給大哥。
江傳一聽，明白了母親的意圖，這是要把位子傳給大哥，然後再傳給大哥的“兒子”了。失落和失望都掛臉上了，他沒有即刻答應。
回屋跟秦憐月一說，秦憐月頓時就急了，也不裝孕中嬌弱了，“她們……”她恨恨的看着江傳，“我早跟你說，你還不信。現在明白了吧？母親和大嫂，早就打好了主意。國公的爵位，就是要給你大哥的！怕他後繼無人得不着，所以讓你給你大哥生兒子！這可真叫人噁心！”
江傳悶悶的不說話。
懷孕后本就容易激動，這下秦憐月更是又哭又笑，“我可真是蠢啊……江傳，你可知道，我為了嫁你放棄了什麼……”
她無奈的搖頭苦笑：新皇繼位，頭一件事就是封了表哥為平國公。溫語是國公夫人了！若不是自己悔毀，就會有個一心一意的英俊丈夫，還會成為國公夫人！
可現在……
肚子一陣的疼，讓她無力趴在床上。
江傳雖然沒明白她說什麼，但也真鬱悶，雖然他胸無大志，喜歡玩樂，但誰不願意有個名頭在頭上啊！
他與大哥關係挺好的，雖然沒盼着他那個啥吧，但是，也想過：如果有天他扛不住走了。家裏只有他一個嫡子。位子肯定會落自己頭上。
卻怎麼也沒想到，母親卻是這樣的打算……為什麼啊？
自己也是她親生的，她對大哥好，對自己也不差啊！
秦憐月收起悲哀，換上刻薄：“庶子庶女搖身一變，都成了嫡長！那我肚子裏的算什麼？江傳，你跟我說我這算什麼？”她尖叫，並拍打起自己的肚子。
江傳嚇壞了，趕緊拉她，“你這是幹什麼？”
“你對得起我嗎？！”秦憐月鼻涕眼淚的流：“上千里地的跑來嫁你，卻什麼都得不着。你當初是怎麼說的？！”
江傳，那也是要臉的人，反駁道：“當初我說什麼了？”
秦憐月噎了一下，這件事是她們私下打聽來的，他確實沒說。
“那你對得起你自己嗎？你難道不是母親的親兒子？那個庶子也是你兒子，母親這麼做，就是為了繞過你和我，把爵位給了讓你大嫂！你還不明白？”
“那現在怎麼辦？”江傳讓秦憐月嚷嚷得頭疼。
“你去跟母親說，咱們不同意！我現在還懷着身子呢，她們就這麼沒有顧忌。江傳，我肚子裏的孩子有個好歹，我就跟你沒完！”
接下來，更是把所有事又從頭叨叨一遍。
江傳被秦憐月折磨的沒辦法，就又回去尋老娘。還沒進屋，就聽到裏頭笑聲一片，進去一看。
母親和臉色青白的大哥坐在那兒。大嫂站在大哥身邊，臉上都是笑。兩個孩子在跟前，正逗着玩呢。
看到他進來，江大公子看了一眼母親和妻子：“母親，帶他們倆下去玩吧！我有些話跟二弟說。”
江夫人看了一眼兩個兒子，帶著兒媳婦和兩個孩子出去了。
“二弟。”
“大哥……”江傳悶悶的。
江大公子一笑：“母親跟你說的事，其實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母親！”
“大哥！”他一上來就這麼說，倒讓江傳有些尷尬。
江大公子表情嚴肅：“公國府的頭銜，不光是榮耀，還是責任和傳承。大哥身子不好，當初，父親母親也想過要把擔子交到你身上。大哥也屢次提醒過你，可你聽了嗎？”
江傳不愛聽這些，沉着臉。
“這些年，你除了打球玩樂，花銀子，還做過什麼與家族有益的事？這回朝廷風雲變幻，許多人家倒霉，沉浸下去。但也有人家立了起來！就連金子，都沾上了從龍之功。可你呢？這件事頭到尾，你弄明白了嗎？恐怕，你至今都不知道，大哥已經謀了職吧？”
“大哥……”
“你即愛玩，父母和我也沒管得了，那索性你就玩個痛快，別兩頭不沾。你從秦家求學回來，要娶秦氏。母親細細打聽了，當時就與你說了，她不合適為一家主母，不適合與你為妻。可你又聽了嗎？
進得門來，母親觀察了很久，秦氏才藝不低，但有小心思而無大智慧。她沒有培養江家當家人的氣魄。你這一對庶子女，若在她手下討生活，或養歪，或夭折，那生出他們做什麼呢？”
江傳低下了頭，這個他倒是認同。
“二弟，選種自己喜歡的日子，就快樂的過。不能這個也要，那個也要！做為親大哥，沒把你調教過來，我也不抱怨。但是，你也要明白自己。”
大哥說的，江傳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於是悶悶的答應了一聲，出去了。
“表哥。談得怎麼樣？”
江大公子轉頭看着偷偷進來妻子，笑着說，“二弟明事理的。”
“嗯。您忙一天回來，就好好歇着吧。”
“……我這身子，這些年苦了你了。”江大公子感嘆。
“瞧您說的！能嫁給您，能陪着姑母，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況且，當初您身子要好，可就瞧不上我了！”
“亂說！”
“才不是知說！說不定呀您就會娶個平國公夫人溫氏那樣，又美又能幹的了！”
夫妻倆笑了。
……
陽光正好，一點也不顯老的太皇太后，花園裏轉了一圈兒，回屋裏喝茶，她聽說溫語懷孕的事了。感嘆：“這倆的孩子，不定有多好看呢！生個姑娘吧，給我們歡郞準備着。”
宮女笑：“皇後娘娘就是這般說的！”
太皇太后笑了，腦海里卻出現了小時候的自己……那個總坐在角落裏，平庸而胖，一張嘴說話，就口吃到臉紅的姑娘。
她的母親出身尋常，但長得好。算是高嫁給了父親。光怕別人看不起，最愛爭強好勝，費盡心力，也要強過妯娌。也別說，做得都挺好，直到自己的出生……
長得，還如她兄長呢。聽人說，像了去了世的曾祖母。
如果曾祖母活着，這個長相倒是能討點好處。但已經不在世了啊。
於是，胖，矮，大圓臉，尋常的眉眼，就成了伯母嬸嬸和堂姐妹們取笑的要點。
其實，她後來也明白了，雖然不及堂姐妹們長得好，但也絕不醜。
她們之所以這樣做，只是為了打擊母親罷了。
但這很管用啊！
母親那厭煩又恨其不爭的語氣，現在還會夢到兩回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瞧你這胖的，腰都沒了！”
“把脖子挺起來！你屬烏龜的么？”
“瞧你這一手鬼畫符！長得不行還這麼笨！讓我說你什麼好？”
之後，更不知道哪兒弄了個教養嬤嬤，又狠又毒。那段日子……每天上床睡覺時，她都要看大腿上被抽的紅道子。
總餓得發慌，慢慢變得自卑而怯懦。說話都要磕巴，總是找個角落自己獃著。
可這也不行！
那天，要去宮裏，天知道她頭一天擺弄了多少件衣裳，多少雙鞋子。結果去了后，堂姐被人誇后，母親那嫌棄的看着自己的目光……
她那時，是真不想活了的！
躲到池塘邊，默默哭泣。
然後，她聽到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哪裏來小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裏掉金豆子呀？”
永遠忘記不了那天，那人。他靜靜的站在那裏，沖自己笑。
雖然他臉色蠟黃，身體孱弱，但絲毫掩飾不住那翩翩風采。
走過來，坐在她身邊，“怎麼了？想跟大哥哥說說嗎？”
無端的，她就信任他，抽抽答答，把自己的痛苦經歷都說給他聽。
於是，她知道了，就算是親人也有緣深緣淺。做自己願意且能做的，然後就一切順其自然。
這世上，最應該珍視的，就是自己！
她還明白了，所謂美：燕瘦環肥，各個時期不同。但基本上都是圍繞着時局轉罷了。雖然人活在世間，不能完全置身世外，但無病無災，精神愉悅，才是最重要的。
她甚至認同了大哥哥的看法，自己長相端正，眼神清澈，牙齒整齊，是個非常周正的小姑娘。
“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啊！”大哥哥看着她圓圓的小臉，紅紅的臉蛋……
從那一刻起，她放過了自己。沒有人珍視，我也要對自己好。
就算是後來，她被家人送進宮，嫁給了那個大她那麼多，還多疑而手狠的皇帝，她也能苦中作樂。
能無顧忌的擠兌那個根本不配“大哥哥”的太子妃……並按娘家的意思提攜安王，卻又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出手幫了太子。
現在，她雖無子，但心情愉快，日子奢華，這正是由於那天在池塘邊，改變了她一生的殿下。
“太皇太后，皇後娘娘帶着小殿下來了！”宮女來報。
“歡郞來了？快把哀家的耳飾拆下來，可別讓那小祖宗再把哀家耳朵揪豁了，那臭小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