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跳水
等了幾秒,卻也沒有聽到異樣的聲音,隨着抽水聲的結束,室友也從洗手間裏出來,拿走了蚊不叮離開了房間。
楚昳趕緊跑去洗手間,哪裏都沒有簡幸川的身影。
重新回到房間,試探喊了一聲:“簡幸川?”
唰得一聲,窗帘被拉開,簡幸川從房間陽台走了出來。
“你什麼時候去的陽台?”她不禁問。
“洗手間本來就不是什麼保險的地方。”
楚昳咬了下唇,紅着的眼睛看着他,好像有一肚子的委屈一樣。
“你走吧,萬一被同事看到了,要解釋不清楚了。”
“你同事去玩了還要急着趕我走?”
“那你……想幹嘛呀?”楚昳低着頭,沒什麼底氣。
“我想,喝水。”
喝水不能回自己房間喝嘛?
可她還是走去給他拿杯子倒水。
剛倒完,簡幸川三兩步走過去按住了她拿水杯的手,在楚昳身後帶了一把,他坐在了茶几邊的沙發椅上,楚昳落在他腿上。
“誒!”
頭頂的茶燈投射下,簡幸川的五官變得更加立體了,睫毛灑下一片陰影,盯着她看的眼神卻是深邃。
她又被蠱惑了。
“為什麼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
“看你剛才好像興緻不高,要不是玩遊戲,你就一直一個人坐在那裏。”
“可能是因為和同事也沒這麼熟吧。”真實的原因也說不出口吧。
“一共就三天,你應該玩得開心點,大家不都是沾了你的光么。”
“我也不知道他們會藉著這個由頭去團建,我只是想着努力做成恆輝的項目而已。”
“但是,我不是說過不用做恆輝了么。”
楚昳這才認真看簡幸川的表情,明明做成了這個項目應該是件好事,可是在簡幸川臉上看不到一絲喜悅呢。
“所以……你不希望我做成這單?”她問,臉上滿滿的疑惑。
“你是真的不知道我不讓你們做恆輝的原因嗎?”
他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反倒是像讓她自己反思一樣。
楚昳張了張嘴,最後只問了句:“是我多此一舉了?”
“楚昳,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恆輝不值得你這樣耗費時間去加班,去和人面談。”
“那你現在是在責怪我去恆輝了,我這是自願加班,你平時加班時間還少嘛,你上周不是連家都沒回。”
她說的沒錯,簡幸川就是聽說他們要團建,所以把後面一周的工作加班壓縮到了幾天完成,今天才能有時間出現在這裏。
楚昳縮了縮腿,目光停滯在某一點有些放空。
簡幸川捏着楚昳的下巴,又重新咬了上去。
這次楚昳推開了他,從他腿上起身後退了好幾步。
“你還打算留到什麼時候啊,他們會找你的吧,伊,伊寧。”楚昳扭過頭去趕緊撫走了眼角掉下的眼淚。
“楚昳,我剛沒想要責怪你。”
楚昳不聽,執意道:“你走吧,別被人看到了。”
“楚昳……”
手機鈴響了。
他拿出手機接通,楚昳不用知道是誰打來的,聽他的回答就知道那頭是伊寧。
伊寧問簡幸川在哪裏。
“我……”簡幸川皺着眉頭看了楚昳一眼,“我過來。”
手機從耳邊拿下,他開口:“我有點事要……”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的,你快去吧。”
楚昳沒敢看他,安靜了幾秒之後,簡幸川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房間又恢復了平靜。
她強忍着鼻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這麼想哭了。
簡幸川走出房間沒兩步就後悔了,他剛才為什麼不能說些好聽的話呢,最後鬧得不歡而散。
第二天一早用早餐的時候,於星辰一到餐廳就看到楚昳坐在那裏。
“楚昳,你這兩隻眼睛怎麼了?昨天不是只有一隻眼睛進沙子嘛。”
楚昳喝着粥,被她這麼一說也有些尷尬,昨天晚上偷偷哭了,這下好了,兩隻眼睛都有些腫了。
“我過會兒拿個雞蛋敷一敷就了。”
旁邊那桌坐着張芳和韓嬌。
“韓嬌,今天去海邊,你幫我多拍幾張照啊。”
“行啊。”
“我跟你說哦,我老公那天還跟我說,現在天還不熱,說我們穿這麼少下水要凍死的,這男人真的搞笑,難得有這樣的機會還不讓我穿個好看的泳裝,這不是浪費嗎。”然後想了想,突然又說,“那我早飯不能吃太多,過會兒肚子都出來了。”
白天,陽光甚好,有約好去尾波衝浪已經坐着快艇出發了,楚昳則和其他同事一起留在沙灘邊。
她費勁地給自己肩后側抹防晒霜,餘光看到不遠處走過去兩個人。
張芳和韓嬌把身上的披肩一脫,她身邊的宣燁突然捂住嘴噗嗤一聲,對着於星辰說:“我的媽,張芳還穿成這樣,搔首弄姿,哈哈哈哈。”
同事們結伴在沙灘上玩,楚昳坐在一個超大的遮陽傘下,太陽太曬了,反射來的陽光都讓她有些睜不開眼。
楚昳拿出手機,隨意地拍了兩張發在群里,丁舒怡第一個跳起來羨慕。
丁舒怡:我上一次去海灘還是因為要走秀,綵排的時候高跟鞋全陷進地里,不說了,我真的羨慕了。
一邊聽着丁舒怡說著羨慕她的話,一邊看到楚昳發了其他兩張照片,正好抓拍了簡幸川和伊寧一隊玩遊戲的狀態。
頓時,群里沒了聲音。
“楚昳!楚昳!”
聽到有人叫,楚昳抬頭看去。
“我們正好缺人,楚昳你來嗎?”
“好!”
楚昳放下手機,把身上的防晒衣拉了上去,踩着沙粒跑過去。
簡幸川站在陽台打電話,他們給他安排了海景房,一眼就可以看到沙灘上的人。
“我知道,把會議放在線上。”
一邊回復着姜卓,一邊看向樓下,看着一個穿着綠色泳衣的身影在沙灘上蹦躂。
不知是誰,一腳把充氣皮球直接踢到了海上,隨着浪花越飄越遠了。
楚昳離得近,說:“我去拿。”三兩步跑進了海里。
小球起起伏伏,海水都沒過她大腿根了都還沒能碰到皮球。
楚昳索性向前一撲,遊了過去,抱着球轉身對他們招招手,再繼續游回來。
防晒衣沾了水變重,又全部黏在了她的身上,楚昳上了岸之後索性把防晒衣脫了丟在手機旁。
楚昳穿得是比較傳統的連體泳衣,四肢纖細白皙,豆綠色的布料包裹着渾圓的臀,相比起其他女生穿着的性感比基尼,她這種相對保守的泳衣更容易讓人產生遐想。
簡幸川眯起眼睛,應付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站在陽台上看了會兒,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回到房間喝了一大杯涼水就出門了。
楚昳剛跌倒,吃了一嘴沙,正坐在一邊漱口,背對着走道就聽見同事的聲音。
“簡總好。”
楚昳吐出一口水,扭頭看去,簡幸川今天穿的是件白襯衣,在這碧海藍天裏少年感十足。
簡幸川這次身邊沒有助理,同事們只敢問好,也沒人敢上前和簡幸川說話。
倒是他自己先開口:“你們這裏還缺人嘛?”
楚昳抬手:“正好,我休息會兒。”
防晒衣在這天氣下也已經半幹了,楚昳去拿了條浴巾給自己披上,坐在那裏看簡幸川踢球。
哎,每次鬧完不開心,總是又重新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看來自己是沒救了。
坐得時間久了,楚昳身上冷了下來,她披着衣服去別的地方轉轉。
沿着海岸線一路走,拿起手機走走停停,拍了不少照片。
“要我給你拍么。”
楚昳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緊握手機轉過身,看到是簡幸川。
“你怎麼走路沒聲啊?”
簡幸川默默低頭看了眼,這沙地讓他走出很大的動靜才比較難吧。
楚昳沒繼續看他,搗鼓着手機給剛才的照片加濾鏡。
“你怎麼過來了?他們不缺人了?”
簡幸川背着手站在那裏回答:“潛水的回來了,正好補上。”
然後,楚昳就不搭理他了。
沉默許久,耳邊海浪拍打在沙灘上的聲音都掩蓋了風聲。
“楚昳,對不起,昨了那些話。”
楚昳蹲着看寄居蟹漫步留下一串腳印,戳了戳左右晃動的螺殼,不知道怎麼回應。
又是一陣沉默。
遠處傳來響亮的水花聲和人聲,兩個人向同一個地方看去,是懸崖跳水。
一個男生光着上身,助跑了一段跳下了懸崖,外加兩個翻滾之後成功入水。
楚昳看得出神,那一個個跳下懸崖的人就像只小鳥一樣張開雙臂,自由且無束。
“想去嗎?”他問。
楚昳點了點頭。
可真到了那邊,楚昳又有些退縮了,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真的不會有事嗎。
懸崖邊和水下都有安全員,楚昳站在一邊聽注意事項。
懸崖距離水面有十多米高,楚昳站在那裏心臟砰砰地跳,她明明做好了準備,可腳卻像釘在那裏一樣一動不動,連手都有些發涼了。
掌心被人握在了手裏,身邊人靠近她低頭說:“楚昳,我先,我在下面等你,好不好。”
楚昳緊張地望了望他,可簡幸川的表情認真,掌心傳來的溫度也很有力量。
簡幸川就當楚昳默認了,慢慢鬆開她的手,從後向前助跑。
楚昳耳邊的頭髮被帶動着飄起,男人從她身邊跑過,最後一眼就看着這個穿着白色襯衣的人在懸崖邊用力跳起,消失在邊緣。
隨着落入海水的聲音,楚昳蹲在那邊向下看去,海中翻起白色的浪花,隨後一個人影從海面上出現,捋了一把濕透的頭髮,抬頭一眼就和她對視上,注視着她然後向一邊游去,就停在安全員的身邊。
簡幸川向她招了招手,楚昳重新站起身。
身後還有人在等,楚昳一咬牙。
就從剛才簡幸川的位置向前跑去,最終在懸崖邊一躍而下,張開雙臂,感受這兩秒的滯空,深深墜入海中。
有那一瞬間,楚昳以為自己沉到了海底,耳邊只剩下水流涌動的聲音。
一股浮力將她托起,在浮出海面的一剎那,落入了一個懷抱中。
“感覺還好嗎?”
楚昳喘了兩口氣,笑着說:“好爽。”
海水的鹹味沿着嘴角流入口中,一轉頭,對上了簡幸川堅定的眼神。
等上了岸,楚昳才看清,簡幸川的白色襯衣全濕透了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身體的線條,最致命的是他褲腿也全貼在那裏,實在太過於明顯。
楚昳發誓,不是她真的想看的。
他們重新走回崖上,楚昳明顯感覺那些跳水的女生目光彙集在簡幸川的身上。
“你還想去嗎?”他問。
楚昳認真回答:“嗯,我還想去,但是你不許去了。”
“為,為什麼?”他不解。
“你……你穿成這樣,不合適。”然後去拿了條浴巾蓋住了簡幸川,還死死打了個結。
簡幸川只能坐在那裏,保管着她的鞋和手機,等她玩夠。
直到落潮前,楚昳頭髮滴着水走過來。
風吹來,打了個冷顫,簡幸川趕緊又給她披了條浴巾。
走回酒店的路上,楚昳突然說:“你說的是對的,要不是到天堯來了我甚至都沒接觸過這個行業,竟然還敢去這麼大的公司搞招投標,是我自以為是,想要證明自己可以才去的,根本沒想萬一給公司帶去不好的影響怎麼辦。”
“楚昳……”
“我知道比我有能力的人大有人在,我也是有些固執了,這次只是碰巧成功。”
說完這番話,一路安靜。
剛走進酒店,楚昳就看到伊寧跑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
“你們去哪裏了,我都找不到你們。”
她左右看了看眼前的人,都濕着衣服。
楚昳回了句:“跳水去了。”
“啊?”伊寧沒聽懂,但是目光定在了簡幸川身上。
她踮起腳,伸手拿浴巾給簡幸川擦頭髮,全當楚昳不存在。
浴巾遮住了簡幸川的視線,他伸手擋開:“不用,我會回房間吹乾的。”
再一抬頭,楚昳已經走開去,不在他身邊了。
她回到房間,室友正好在。
楚昳把浴巾放進臟衣簍,就聽室友問:“你剛才是和簡總出去了?”
“我去拍照,是碰巧遇上的。”
刨去重點,拒絕同框,才是給自己減少麻煩的最佳辦法,在公司這樣人多口雜的地方,楚昳可不敢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