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事故調查
楚昳到家,剛打開門就感覺家裏的氛圍格外不同,但是慶祝的氣息撲面而來。
餐桌上的顏色就很豐富,是兩個人大半年都忙忙碌碌生活都不曾會有的樣子。
簡幸川提着兩支高腳杯走了出來,身上黑色針織衫衣袖挽到小臂,抬手的時候在燈光下顯得手臂線條特別好看,楚昳都有些看入神了。
他是算準時間,讓五星酒店大廚來做的晚餐。
“今天,還沒過年呢。”她盯着一桌菜說。
“嗯,小年我們自己過,明天除夕回簡家過,這次說好和你一起去的,我不會失約了。”
楚昳去洗了手,穿了件毛衣坐下,期待地看着簡幸川往酒杯里倒了些紅酒。
“你少倒點,我會喝醉的。”
“在家,少喝點沒事的。”
還未動筷子,楚昳先拍了張照發到了三個人的群里。
楚昳:[圖片]
莫晴雨:請把桌上這隻大波龍閃送到我這裏來。
丁舒怡:你給我等着,我現在就打車來你家蹭飯。
莫晴雨:讓我猜一猜,這莫非是鉑悅酒店的菜色吧。
楚昳拿着手機問他:“這是鉑悅的菜嗎?”
“嗯。”
楚昳:簡同學說是的,小雨你猜得真准。
丁舒怡:嘖,簡幸川同學花錢還是不眨眼的,財大氣粗,慕了。
簡幸川拿了把刀叉問她:“牛排,我先切開了?”
“等下等下。”楚昳伸出手按住了他,“能不能有點儀式感。”
她舉起一旁的高腳杯:“我也要先碰杯。”
兩支水晶杯碰撞發出了“叮”的聲音。
“楚昳,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像今年這樣,對楚昳來說,就是過年了。
簡幸川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走去房間裏拿了什麼又重新走回來。
“過年,給你的。”
楚昳結果他給的紅包,覺得神奇:“我現在還有這個?”
“嗯,你還沒畢業,就還是孩子。”
楚昳抿了抿嘴,怕自己笑得太誇張.
“那我就收下了,哦對了,我也有東西要給你。”
從柜子裏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簡幸川。
“其實這是你的生日禮物,之前一直沒時間給你,正好趁今天給你,不許嫌棄。”
簡幸川拉開絲帶,盒子裏面是一枚領針。
他很少在襯衣上佩戴這樣的飾品,但是不得不說,這枚領針很漂亮。
看到簡幸川好像反應平平,楚昳以為他不喜歡。
“如果你覺得不喜歡的話還我吧。”說著就伸手去搶。
簡幸川把手一抬:“誰說我不喜歡,這可是我的生日禮物,給了我就是我的了,我喜歡這個。”
這句話就像在和她告白一樣,明知是在說領針,卻讓楚昳動容。
“謝謝,我真的很喜歡。”
簡幸川伸手轉動了一下裏面的白母貝,發出異樣的貝殼光澤。
就因為簡幸川這幾句話,楚昳喝多了幾杯。
戀戀不捨地吃完最後一個蝦球,打了個酒嗝。
“好飽。”
酒喝得身上熱熱的,楚昳脫下了毛線開衫,只剩下裏面的一件白襯衫。
楚昳站起身,在臉旁扇了扇風,舒了口氣:“呼——好熱,簡幸川你熱不熱,是不是空調開高了。”
“你剛才喝太多了,不是說少喝點么,你先好好坐着,我給你倒杯水。”
簡幸川走出來的時候順便還拿了塊涼毛巾:“你先喝點水。”
楚昳猛喝了一口,臉頰鼓鼓的。
“快咽下去,我給你擦臉。”
沾過涼水的毛巾貼在了楚昳的臉上,簡幸川輕柔地擦拭着她白嫩的皮膚,楚昳反倒是主動湊上去。
突然伸手抓住了簡幸川的手腕:“你手怎麼這麼涼。”
“剛給你濕了毛巾,所以很涼。”
楚昳把整個臉頰都貼在他手上了:“好舒服。”
簡幸川覺得楚昳應該是有些醉了,不然她不會有這個膽量說這些的。
“別貪涼。”
楚昳像是沒聽見,把他的手往下挪了挪,放在了自己脖子上。
簡幸川手一僵,瞳孔微動,忍不住用拇指滑過她的下顎,然後收回。
“楚昳,你有點醉了,要不早點休息吧。”
“沒有,這次我真沒有醉,我就是有點熱,馬上就好了,你等會兒再走好不好嘛。”
撒嬌這招對於他來說很管用。
甚至楚昳把毛巾丟在一邊,抓起他另一隻手也放在了脖子上。
“你怎麼都不熱呢,你這個冷血的男人。”
冷不冷血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壓抑着某處沸騰的熱血。
楚昳學小狗模樣,伸出舌頭喘氣。
簡幸川眯着眼道:“楚昳,你別撩我。”
“我哪有。”這麼說真是冤枉她了。
狗狗不就是這麼散熱的嗎?學一學就是撩他?那他也太不經撩了。
在楚昳伸出舌尖的一瞬間,簡幸川直接咬了上來,手掌拖住她的脖子把人禁錮在自己一臂範圍內。
“唔……簡幸川。”
簡幸川鬆開她:“我說了,別撩我。”
“你怎麼胡說。”就吻了這一下,楚昳身子都發軟了,“你還偷親我。”
“我不是偷親。”他是光明正大地親。
“強詞奪理。”楚昳哼了一聲,掙脫開簡幸川的時候打翻了桌上的酒杯,殘存的一些紅酒液流了出來,滴在了她的白襯衫上。
“呀,髒了。”她甩甩袖子。
“髒了,就脫了吧。”
兩人互相愣了一下,下一秒,楚昳就被簡幸川抱了起來,她只好攀住他肩膀,兩條腿纏在他腰側。
簡幸川的動作急得就像第一次的毛頭小子一樣,把楚昳放到床上后就開始對她的衣服動手。
“你別扯,扣子我自己解。”說完兩顆襯衣扣子就已經崩落了。
楚昳露着肩,奶白色皮膚與深色的床單形成對比,她看着簡幸川跪在床上,反手把針織衫脫了。
簡幸川從她的腳踝向上摸去。
“等下。”楚昳有些慌張,“剛吃完飯,會不會闌尾炎啊?”
簡幸川是被這句話逗笑的,舔了舔嘴角回答:“你的運動量,應該不會。”
“你吃飯的時候還說我是孩子,你現在這樣合適嘛。”少兒不宜。
“箭在弦上,這時候開玩笑就不合適了,簡太太。”
臉更紅了,比剛才喝了酒還熱。
他伸手,把楚昳頭上的發圈取了下來,長發散落在肩膀和床單上。
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簡幸川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彎月還未升高,兩個人也還未盡興,簡幸川一旁的手機就響了。
簡幸川沒停,手機就一直響。
楚昳抬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手機。”
“沒事。”
“萬一有什麼急事呢,你就停下接一下吧。”
簡幸川拿過手機點開免提,把手機放在一邊,楚昳看見了趕緊捂住嘴,生怕發出聲音了。
而接下來電話的內容,迫使簡幸川強行抽離出來,臉色很不好看地把手機放到了耳邊接聽。
從楚昳的角度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劍眉緊皺,臉色也不好看。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來。”
掛了電話,簡幸川起身開始套衣服。
“你要去哪裏?”楚昳側過身問他,臉頰上還帶着潮紅。
“我現在回公司一趟,鋼廠出事了。”
這已經是簡幸川上任以來鋼廠第二次出事了,剛打電話來的是工程部負責人,他也還沒到現場查看,先來給簡幸川彙報了。
簡幸川扣上皮帶扣,轉頭就發現楚昳正看着他,頭髮還散亂着,被子也只遮了一半。
他從床上起身到穿戴整齊只用了一點時間,看來事情很緊急,剛才他眼中那翻滾的情潮也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你在家休息,我得先走了。”
“嗯,快去吧。”
隨着門砰一聲關上,家裏又恢復了安靜。
剛才手機免提,她只聽到一點,那人開口先問簡總在不在A市,然後說了鋼廠的事,她沒聽清。
楚昳重新平躺在床上,舒展了一下雙腿就翻身起來了,去浴室洗去了一身黏膩,又把餐廳的桌子收拾了乾淨。
才剛十點,沒有困意。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沒到睡眠時間,其實只是因為擔心簡幸川,擔心到無法入睡。
簡幸川開車直接趕到冶鋼室,在場的工人一個都沒走。
“簡總。”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沒時間回答,直直走了過去問:“有傷亡情況嗎?”
“沒有沒有,簡總,老劉眼疾手快,把總控給關了。”
簡幸川鬆了口氣。
“今過要把現有的生產都停止,年後再做嗎?”
“簡總……大家想把訂單向前提一提,和張總請示過了,今天多做些,明天再休。”
簡幸川環顧了四周:“華總沒來?”
“打過電話了,應該在路上。”
簡幸川也沒管這麼多了,先去看監控,事故發生的時候簡直驚心動魄,腥紅的鋼條還未成型,直接明晃晃地從軌道里彈射出來,與一邊巡查的工人擦肩而過。
千度的高溫如果直接打到人的身上神仙都救不回來,先不提賠償的事,他敢說立馬會有事故調查組找上門,官司一個都不會少。
簡幸川從監控室出來,正好與走進來的張松建和華東洋對視上。
他還沒發話,華東洋倒是先說:“簡總,現在冶鋼室用的都是你說的新設備了,你看,還是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故。”
簡幸川走到他面前,穿過他看了眼後方的張松建,然後才開口:“會有時間讓你開口質問的,事故調查我來抓,事情沒解決,這個年誰都別好過。”
新設備如果故障會自動切斷停止運轉,鋼水流過鑄錕后這麼沒阻力的彈出一定是有問題。
雖然沒有人員傷亡,但這依然是安全生產責任事故,他作為公司法人需要把情況上報。
臨近春節,誰都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設備公司都派不出人到天堯做設備檢修。
張松建提議讓簡幸川年後再說,簡幸川理都沒理他。
楚昳終於知道在擔憂之後的焦慮是什麼了。
簡幸川和她通過電話,電話里他道歉了好久,說暫時回不來了。
應該說是又不能和她一起回簡家了。
楚昳原本還想找個理由和巧姨說她有事,所以不能回去了,只是電話剛打過去,巧姨就說她準備了不少東西讓楚昳帶走。
不過就是梁彥秋嘛,一年也見不了幾次,她說的那些話自己都習慣了。
只是除夕夜,她走進簡家那扇門之後,做好的心理建設又崩塌了。
家裏並沒有她想像中有過年的氣氛,只有巧姨在客廳。
梁彥秋在房間裏聽到門外的聲音,大喘着氣喊道:“是小川嗎?是小川回來了嗎?”
童姨上前安撫:“是小楚來過年了,夫人。”
“她?她又來幹嘛,我家……看看我們簡家都成什麼樣子了,她還來幹嗎?”
梁彥秋的聲音能清晰得傳到楚昳耳朵里,讓剛進門的楚昳往裏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楚,進來吧,夫人這是病昏頭了。”
“巧姨,梁阿姨這是怎麼了?”
“還不是公司的事,夫人雖然現在不去天堯了,但是很多消息她都能收到,昨鋼廠的事了,當天晚上就病了,現在還有些糊塗,所以盼着小川回來。”
“原本……簡幸川是要回來的。”
“小川給我們打過電話了,公司的事要緊。”
童姨扶梁彥秋坐起來,穿戴好了才推着輪椅出來,可楚昳從她的臉上就沒看見過去的精氣神,人蒼老了不少。
梁彥秋的寄托在簡幸川身上,所有簡家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她的神經。
楚昳突然很能理解她。
只是永遠都接受不了梁彥秋對她沒來由的偏見。
外頭的炮竹聲還沒開始,楚昳就離開了。
她沒能力幫助簡幸川也就沒本事堵住梁彥秋的嘴,她原本心軟,想要替簡幸川多照顧些梁彥秋的,可她身邊的童姨巧姨照顧有加,也就沒必要落人口舌了。
楚昳一個人在盛公館,時不時會關注天堯的消息,只不過消息好像是被壓下來了,他們公司內部知道的也不多。
年初五晚上,楚昳沒睡得很沉,只感覺身邊的床凹陷了下去,一個熱源靠了過來,就貼在她的身邊。
“簡,簡幸川?”
“嗯,是我。”
楚昳眯着眼睛看了眼時間,凌晨三點多,時隔五天,他終於回家了。
“鋼廠的事怎麼樣了?”她語氣帶着困意。
簡幸川閉着眼睛回答:“嗯,事故調查結束了。”
“辛苦了。”
簡幸川只想好好睡一覺,這幾天在公司沒日沒夜地檢查設備故障,看設備數據,翻監控還要找那天在場所有人談話。
一年到頭能有幾天假期,一整個春節,簡幸川只休息了兩天,而正式初七上班那天一大早,所有天堯的在職員工都收到了人事部公示。
冶鋼廠的事故調查報告,由於張松建的失職導致意外發生,公司給予開除處理,冶鋼廠總經理華東洋監管不力,給予降級處理,其餘負責人按公司規章制度罰款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