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社交軟件
顧懷珘原本想着無論如何也要吃頓好的,沒想到簡幸川迫不及待到直接來給他接機。
他就偏偏要吊足簡幸川的胃口,坐上車后毫不客氣,調整了下座椅說:“走吧,簡師傅。”
餐廳里。
顧懷珘剛吃上第一口的時候,簡幸川就發問:“所以,照片你是哪裏看到的。”
“噗……咳咳咳。”顧懷珘拿起餐巾,“你還是個人么,嗆死我了。”
“你心虛什麼,我就是問你,或者你直接給我看。”
顧懷珘默默嘆了口氣:“你真的就沒自己去查過嗎?”
簡幸川眼神有些黯淡:“不是沒查,而是控制住自己不去查,楚昳走的時候把所有的聯繫方式都斷了,她就是不想讓我找到她,我怎麼敢查。”
那年,楚昳走得決絕,他從未想過楚昳會這麼消失了,原來身邊的人下定決心要走是不會留下可追溯的信息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剩那份離婚協議了。
這是他最後一根稻草,用碎紙機連帶着文件袋一起攪碎,就當沒有離婚這件事。
他確實沒有簽字,他沒有騙楚昳。
手機被挪到了他面前,界面上是個人社交軟件。
“看吧,楚昳的賬號。”
簡幸川坐直身體,向下翻着網頁,仔細看着裏面的內容。
“你怎麼會有她的賬號。”
“我其實不是有她的賬號,而是有其他人的聯繫方式,軟件自動推薦了好友,我才發現的,雖然沒什麼正臉照片,但我也太熟悉了,不會認錯的。”
賬號內容就像是分享生活,關注的人也並不多。
簡幸川拿出手機點開加速器開始搜索,看到和顧懷珘給出賬號內容相同才放心,但遲遲不敢點關注。
“不過,她的身份證怎麼會在你這兒?”
這話一問,簡幸川立刻抬眼看着顧懷珘:“你怎麼知道?”
“楚昳打電話給了我,她不在國內,身份證丟了沒法補辦,在你這裏讓你保管好。”
聽到這裏,簡幸川緊抿雙唇,作為身份證事件的當事人,楚昳繞過了他來找顧懷珘,可見自己十分不受待見。
顧懷珘托着腦袋,十分好奇地問:“你為什麼拿她身份證,你們倆在莫斯科……”
“不是我拿的,那天宴會上她喝多了,把這個當做銀行卡塞給我了,我回國后才發現是她的身份證。”
“我還以為你們在俄羅斯會發生些什麼呢,就我對你的了解,感情方面你大概率是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的,無非就是在迫不得已之下告訴她,那份離婚協議你沒簽字。”顧懷珘絲毫不顧及地直戳痛處,猜得一字不落。
看簡幸川不說話,顧懷珘還是同情:“那你還打算去見她么?”
“去,我只有這個機會了。”
“哎,看來楚昳離開你是對的,至少讓你變清醒了,以前你太有恃無恐,現在知道珍惜也不算晚,只不過你要先把身邊的人解決乾淨。”
“嗯,用不了太久了。”
顧懷珘聳了聳肩:“真想叫阿允來教教你怎麼談戀愛,你看看人家現在過得日子。”
飯後,顧懷珘帶着簡幸川去接桃子。
在寵物醫院,顧懷珘剛走進去就看見一個戴着口罩的女人端着杯子走過。
“許醫生。”
女人扭頭看去,認出了他,但一時間叫不出名字,站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男人。
“許醫生,我來接貓咪。”
“好的,你稍等我一下。”
許期走進辦公室放下杯子,帶他們到寄養處簽了字,然後把桃子從裏面抱了出來。
“桃子角膜炎好些了,但是最近還是要勤消毒,給它用眼藥水,家裏有寵物的消炎眼藥水嗎?沒有的話配一點吧。”
簡幸川開口:“行。”
他接過桃子,看到小貓的眼睛還是有些紅腫。
助理獸醫把葯拿來,許期拆了包裝盒說:“我教你怎麼弄。”
她捏着桃子的小臉,幾乎是手把手地告訴他們怎麼消炎,怎麼滴眼藥水,還有後續該注意些什麼。
兩個男人站在一邊聽得很認真。
“我留個聯繫方式吧,如果還有什麼不清楚再來問我。”
簡幸川還沒摸到手機,顧懷珘搶先說:“我加你吧,這段時間是我在養。”
許期不禁抬眼左右看着眼前的兩個人,他們不會是那什麼吧,那很優質啊,又高又帥的。
滴得一聲,顧懷珘掃了二維碼,添加至通訊錄,備註:顧懷珘。
顧懷珘抱着貓,簡幸川拎着葯,一齊離開了寵物醫院。
許期站在門口向外望去,咬着嘴唇思考,這兩個人誰上誰下呢。
“許期姐,看什麼呢?”助理醫生問。
“哦,沒什麼,我準備下班了。”兩隻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挪步進了更衣室。
……
簡幸川在睡前幫桃子又滴了次眼藥水,小貓還挺配合,沒有造成很大麻煩。
他鬆開手,桃子並沒有從沙發上下去,而是窩在他身邊。
“桃子,跟我在一起待着是不是很無聊。”他輕聲說,指腹撫摸着桃子柔軟的毛毛。
桃子也沒看他,尾巴掃了兩圈。
“你這麼可愛,為什麼你媽媽不來看你,她以前對你那麼好。”
“喵——”
這句不知道在表達什麼,簡幸川覺得按照貓咪這麼高冷的性格,能不能記得楚昳都是問題。
可他不想讓桃子忘記楚昳,簡幸川抱起桃子走進了書房,在書架上有幾個相框,他戳了戳相框玻璃道:“桃子,還記得媽媽么,以前總愛給你吃雞肉丸,你很粘她的。”
當然桃子也不知道簡幸川在說什麼,只是轉着玻璃球般藍灰色的眼睛看着。
最後,桃子在他手臂上都快看睡著了,簡幸川還是把它放回了貓窩,自己用粘毛器滾走了身上的浮毛。
靜躺在床上,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楚昳,越不敢想就越容易想,掌心蒙住了眼睛,依然撫平不了心緒。
昏暗的房間裏,一聲低語:“我想你了。”
三月的莫斯科終於開始回春了,楚昳不用再把自己裹得像只熊一樣,圍巾圍得路都看不見。
周計劃拿到手,楚昳看了個大概,問:“領導,周四訪問建設部需要陪同嗎?”
“對,我剛想跟你說,這件事很重要,周四可能只是個綵排,後面可能國家要另派人來。”
“哇哦。”俞茜湊過來感嘆,“又可以出外勤了。”
只是楚昳沒想到那天去接見,首先就看到了掛着身份牌,站立在那裏和身邊人恭敬說話的簡幸川。
來了好幾個人,使館安排了三輛車過來,楚昳和他們問好之後安排他們上車。
簡幸川還在和身邊的人說話,但也配合地上了車,沒有和楚昳坐在同一部車上。
她上車后還回頭看了一眼,似乎他這次的工作性質更強一點,一直在和身邊人交流,都沒看她一眼。
等等,她在想什麼。
楚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她現在應該關注於工作,和她那張遺失的身份證。
等到了目的地,楚昳才知道領導嘴裏說的綵排是什麼意思。
簡幸川是技術人員,其餘來訪的應該是國家代表,他與人介紹現在的設備規模,以及可以合作的內容。
兩天的時間,走了幾個工業園區,彷彿是敲定了些什麼事。
晚上才有空餘的時間,楚昳以為簡幸川要回去,趕在之前找到他。
“簡幸川。”
簡幸川轉身,用口型說了句“抱歉,稍等”,楚昳這才看見他帶了個耳機正在打電話。
五分鐘后,簡幸川點了下耳機,看着她:“怎麼了?”
“我的身份證,是留在你這裏了吧。”
簡幸川點頭。
“不好意思啊,那天搞錯了,那你這次帶了么,我可以去取嗎?”
“在酒店,等這裏事情結束了,我去拿,好嗎。”
“那就……”
身後,有人喊:“小楚。”
她有事要做,被叫走了,簡幸川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流露着不舍,這段時間的頻繁見面,讓他覺得自己一分鐘都離不開楚昳。
楚昳的收尾工作做到很晚,幾個同事先把來訪官員送了回去,和領導商量好了後面的工作才準備下班。
一走出使館大門就看到了站在那裏的簡幸川。
她腳步一頓,就聽一旁的安保說:“楚秘,他是來找你的,等好久了。”
“嗯,謝謝啊。”
楚昳友善道謝,走到他面前:“你等我是……”
“去拿你的身份證。”
“哦,好。”
他入住的酒店是統一安排的,她挺擔心同一樓層有人進出看見這一幕的,這樣影響不好,楚昳拉了下圍巾遮住了小半張臉,相比之下她顯得尤為鬼鬼祟祟。
刷開房門,簡幸川就接到一個電話,示意楚昳先坐,他去裏面和人說工作進度了。
楚昳兩隻手插在大衣口袋裏,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椅上,柔軟的圍巾蹭着臉頰,兩耳不聞窗外事,簡幸川掛了電話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要喝水嗎?”他問。
“不用,我拿了身份證就走。”
簡幸川把手機放在圓几上,打開行李箱開始找。
他手機沒鎖屏,所以跳出的微信通話一覽無餘,楚昳俯身瞥了一眼說:“是懷珘的電話,你先接一下吧。”
兩隻手都拿着東西,簡幸川說:“你幫我點一下。”
楚昳自然地伸手點開通話,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免提模式,畫面就跳了出來。
顧懷珘抱着桃子對着鏡頭說:“阿川,桃子角膜炎好像好得差不多了,我問了許醫生,藥片就不用吃了。”
桃子……
她本該挪開視線的,可這隻可愛的布偶貓讓她心頭一緊,這是她最愛的貓咪啊。
好久沒見了,長大不少。
“誒,楚昳?”電話那頭的顧懷珘看見楚昳的半個腦袋。
“喵——”
聽見聲音,她下意識逃離了鏡頭。
為什麼要躲,躲是為了逃避些什麼呢,自己這樣反倒很刻意,簡幸川來俄羅斯好幾次了,顧懷珘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還沒糾結完,簡幸川把手機從她面前拿走了。
沉了口氣問:“有事嗎?”
“嗐,我就是想跟你說桃子停葯了,眼藥水還要繼續點。”
“嗯,謝謝,我現在有點事。”
通話的聲音結束了,楚昳低着頭,一張身份證遞到了她眼前。
“謝謝。”她說。
接過身份證放進口袋裏,起身直直地往門口走去。
“楚昳。”
她停步,沒有轉身:“簡幸川,你把桃子給懷珘了?”
“我出差,寄放在懷珘那兒照顧幾天,桃子眼睛有些炎症,我拜託懷珘幫忙給它滴眼藥水。”
“嗯。”楚昳打開門,“我先走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
門砰得被關上了。
月朗星稀,街上還有不少人在走動,楚昳走過一個又一個路燈,腳下的影子跟隨光影,拉長又縮短。
莫斯科也不過剛回春,身邊擦肩而過的人說話時還冒着白霧,她放在口袋裏的手卻捏着身份證出了汗。
怎麼總是如此輕易在他面前失了分寸,看見桃子的那一秒,她真想透過手機摸摸它。
她長呼了一口氣,加快了腳步。
……
起初以為另一撥人要隔很長一段時間才來,兩國之間的合作總是會仔細斟酌,沒想到過了兩天他們又去了機場,何栩帶着另外的人到了莫斯科。
楚昳默想,看來簡幸川前期工作做得很好,以至於工程協商和敲定的時間間隔如此之短。
聽說來的人有建設部的大領導,楚昳不解,前兩天談的內容與此無關吧。
參贊回頭說了句:“秘密簽約。”
她心中瞭然。
在能被媒體拍攝的地方,都是建設部的領導與俄方會談,對外稱建設合作,簡幸川即使有天堯重工,也不露臉。
她在一旁做做翻譯工作,跟了一整天,看着媒體把要拍要寫的內容記錄下來,然後聽到大使說明天集體去參觀中俄友誼學堂。
“明天去參觀?和誰一起。”她不禁問到。
“還是和今天一樣。”
“啊,我還以為他們今天就回去了。”
參贊意味深長站在一邊回答:“秘密簽約啊。”
明白了,做戲得做全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