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硝煙
第4章硝煙
「找到鄭鵬」
次日清晨,棃螢還在睡夢之間。恍恍惚惚聽見有人在呼喊自己,寨子裏怎麼會有其他人呢?可那聲音越來越近,還有點耳熟
“阿姐!姐姐!快出來,你在哪裏呀?”
這是?那日在醫館遇到的小男孩.
棃螢出來迎面就望見肖風一家三口,笑意盈盈的朝自己走來。那位婦人也沒有了陌生的敵意,走到她身邊親昵的挽着她的手臂。溫暖的觸感讓棃螢汗毛豎立,甩開了她的手。這讓她不禁想起了阿娘的溫度。
婦人非但沒生氣還安撫她到
“你的事,我都聽阿風講了。你別怕,你一個好生生的姑娘家,在這荒廢的寨子裏面住不安全,不如跟着我們下山去散散心。反正那醫館是你二爺的,算下來也應該是你的。我們都是外人,你才是主人。”
肖風也點頭示意,小男孩拉着棃螢的手撒嬌一般央求棃螢和他們一起回去。
“阿姐,你和我一起玩嘛。你去我就可以吃香腸了,嘻嘻嘻。”
肖風敲敲小孩的頭
“阿坤!不要煩姐姐,一邊玩去!”
肖風又誠懇的開口到
“阿妹,師傅對我有恩,雖然我也不明白你們家發生了何事,但我不能讓師傅唯一的親人在這荒山野嶺住。你放心,我們有房子住的。醫館還是以前的樣子,你想怎麼安排都可以。”
夫妻二人靜待着棃螢開口,她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自己與他們一家無親無故。何必去麻煩別人呢,況且棃螢害怕再把厄運帶給任何人。便拒絕了他們
“苗寨在破爛也是我的家,我就在這裏,謝謝你們的好意,既然二爺爺把醫館交給你們,那是他老人家信任你們。你們好好生活吧”
棃螢沒有一絲猶豫的轉身離開了,怕自己再逗留一會,真的會忍不住跟他們走
夫妻二人無奈,只得打道回府。
棃螢躲在後面悄悄的看着他們一家三口離開的背影,腦海中浮現起自己小時候的場景。那時她也曾是阿爹阿娘的寶貝
可無論自己再怎麼傷心,眼睛像失去作用一樣,只有酸澀,沒有眼淚。或許,自己真的病了。
在此後平靜的日子裏,她把地窖里的書籍一一整理歸類。試圖在那些古籍里找到禁術的破解之法。
這些日子裏讀遍了所有古籍經書,都不曾找到關於禁術的蛛絲馬跡。按照二爺爺信中所說寨子裏的人包括她們全家,都應該是遭到了禁術的反噬。
那麼,當初被獻祭的謝季平,他的血親是否遭到了反噬?如果沒有,也許可以從他們身上找出破解之法。
可該從哪裏去找謝季平的家人呢?在記憶中,鄭鵬曾給過她一枚玉扳指,那是謝季平的貼身之物,不過她沒要,那枚玉扳指應該還在謝季平最後消散的地方。溶洞!
果然,在溶洞內一番搜索,終於找到那枚玉扳指。這是上等的和田玉打造的,看樣子價值不菲。扳指內里刻着謝季平的名字。
依稀記得他們說話的口音像是北方的,唉,就算是知道他們是北方人又怎麼樣?北方那麼多城市,猶如大海撈針。
對了,信中提到鄭鵬是被放走了的,事到如今,不知生死。如果此人還活着,她就一定可以找到。簡單的占筮問卜一算就出來了。
她沒有想到,卦象顯示鄭鵬還活着,並且離她很近。事不宜遲,馬上動身去找他!
棃螢用雜草製成了問路小人,附上尋人的咒術。那小人就會在前面帶路。幾番奔波,到了另一座山頭,比鄰望龍山。
這座山上只有廖廖幾戶人家耕作生活,經過幾道田坎,七拐八繞走到了一間破舊的瓦房外。門口有幾隻散養的雞,還有一些菜地。看起來是有人在這裏住的。
棃螢試探的敲了敲門,並沒有人回應。也許是在外面吧
於是她就坐在門口的小石墩上發獃,距離自己醒來好像有三個月了吧,現在依然覺得恍如隔世.
坡下似乎有人朝這邊走過來,一身粗布麻衣已年過四十的鄭鵬,看見自家門口站了一個身穿苗族服飾的少女。鄭鵬停下了腳步,僅和棃螢對視幾秒。便驚恐的朝山下跑去。
棃螢此時也看見他了,當年那兩個人的模樣,化成灰她也認得。看見鄭鵬跑了,她也快步追了上去。
棃螢身輕如燕,追着鄭鵬跑了幾里地、大氣都不喘一口。最後在一片樹林裏,鄭鵬終於跑不動了。不過他倒沒有肖風那麼膽小,休息片刻后,冷靜的問道。
“你是人是鬼?找我做什麼?”
棃螢也停了下來,走到鄭鵬面前。她也不知該從何說起,直截了當的問他。
“我是人,找你是想問你一點事。”
鄭鵬這才放心的大出一口氣,好似根本不懼怕她。
“哈哈哈,我就知道嘛,大白天的怎麼可能見鬼。說吧,你要問什麼?”
棃螢也不繞彎子
“你跟着謝季平出生入死,一定很了解他吧?”
鄭鵬很詫異,居然不是來鎖他命的。
“他不是已經死在你們手裏了嗎?”
棃螢回到
“他是死了,我要問的是他的家人,你可知道?”
鄭鵬心裏一驚,這是連家人也不放過啊。他很清楚那苗疆巫師的手段,而且對於眼前死而復生的棃螢是心生忌憚的。她能輕而易舉的的找到自己。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
“我自十六歲起就跟着謝季平,他曾幾次救我於水火,所以我對他命令幾乎都是言聽計從。他老家是山東的,自從一路升官發財。就在上海定了居,在那裏置了一幢宅子。取了好幾位姨太太,不過他有原配夫人。我就只跟他去過一次上海,至於他家裏還剩什麼人,現在就不得而知了。”
棃螢喃喃自語到
“上海,我只聽過卻沒去過。離這裏很遠嗎?”
鄭鵬回到
“很遠,我能多問一嘴嗎?個人私仇禍不及家人,你真的要這麼趕盡殺絕嗎?”
看來鄭鵬是以為她去尋仇的,說起來、這場禍事起源於她。謝季平不過是個導火索,而且也已經為此付出了代價。
她能做什麼呢?只是想贖罪罷了,把禁術解開,讓逝去的靈魂得到安息。
“不是”
既然不是,鄭鵬也不敢多問。
“那、那既然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嗎?”
棃螢攔住他
“不可以,你得帶我去上海。”
和她多呆一刻鐘,他都感覺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這個.我也好久沒去過,那些路我都不記得了。”
棃螢根本不信他的話,自從醒來以後,她便五感靈敏,慧眼如炬。一切表象都不惑於心。
“你不走,我有百種方法請你走。”
鄭鵬沉思片刻,權衡利弊。也不敢廢話了,讓棃螢放他回家收拾下行李就走。
他家裏也沒有什麼東西可收,這些年來一直深居簡出。靠自己在山中打獵,去集市上賣些野味,賺些生活費養活自己,也不和外人有過多接觸。
怕路上遇到什麼變故,他悄悄的帶上了當年的那把手槍,以防萬一。
二人匯合后,沒有一句廢話。便朝西江村走去,只有那裏有去縣城的車馬。鄭鵬是個聰明人,一路上也沒有多問。
才走到山腳,路上遇到許多行色匆匆的村民。每個人都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拖家帶口。鄭鵬憑直覺感到不對勁,便攔下一位村民問話。
“大哥,怎麼這麼多人在跑路?前面是出了什麼事嗎?”
那位村民神色慌張
“鬼子打到縣城來了,快要進我們村了,你們也趕快跑吧!”
村民說罷便繼續趕路了
鄭鵬當然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個時期軍閥混亂,烽火四起。最終還是打到這了。他當然明白戰爭的殘酷性。停在原地詢問棃螢
“妹子,我們恐怕去不成縣城了。既然硝煙已經瀰漫到這了,恐怕上海已經失守了。”
這十年之間發生了什麼,對於棃螢來說是空白的。但她清楚的知道那兩個字的重量,也不再為難鄭鵬了。看來計劃趕不上變化了.
“那你有何打算?”
鄭鵬冷笑到
“我就在這等着,我安逸享樂了十年,也足夠了。倒是你,妹子,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敵不過千軍萬馬。你還是先出去躲躲?”
棃螢回到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跟你等着,等世道平定了,你再帶我去上海。”
鄭鵬哈哈大笑
“這一打,不知何年何月才會結束,你太天真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不定哪天我就歸西了,哈哈哈。”
既然如此,棃螢拿出一捆繩子,把鄭鵬的雙手都綁上,他也不反抗。任由她擺佈,看她就如同小孩過家家一樣。
棃螢拉着鄭鵬一路朝人群中相反的方向前進,大多數人都在逃命,根本無暇顧及他們。還沒到望龍山,就偶爾聽見飛機轟鳴的聲音。所到之處,焰火瀰漫。
在途中二人差點變成炮灰,於是就把繩子解開。鄭鵬說,這個時候跑到哪裏都一樣,躲不掉的。
如果她真死於這場戰爭之中,那麼她的復活將是毫無意義的。人做不到的,神可以。
最後還是回到了寨子,鄭鵬並不知道苗寨的變故,他當然不知道,二爺爺將寨子裏的一切都封鎖了,世上沒幾個人知道。
鄭鵬雖然感到詫異,但如今保命要緊。不敢多說一句話,現在他和棃螢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寨子裏的地窖,堅固無比,位置隱秘,況且如今的苗寨是一片廢墟。根本不可能有人來。
只要他們不暴露,說不定真的可以躲過去。這幾日,鄭鵬憑着的自己經驗和得到的消息,分析了一下局勢。他滔滔不絕的給棃螢分析局勢時,棃螢早就未卜先知了。
“二十天,堅持二十天,就可以過去了。”
鄭鵬一臉懵的看着她
“什麼二十天?”
棃螢有重複一遍
“只要我們熬過這二十天,就可以結束了。”
鄭鵬不可置信
“不可能,依我的經驗,最起碼要半年!”
棃螢不和他過多爭辯,只要大家都能活着就好。
只有到夜幕降臨才能偷偷上山去采些野菜,野果,就算只有二十天,寨子裏什麼食物也沒有。也需要去山上找些能吃的充饑,也不知道山下是什麼情況。
這十天來,炮火連綿不絕,也只有夜晚得些安靜。第十一天,似乎所以聲音都消失一般。二人都覺得奇怪,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接連3天了,沒有任何動靜。這倒是讓兩人琢磨不透。畢竟這裏離西江村有十幾公里,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如果提前撤退也是有可能的,再說他們已經沒有食物可吃了。
鄭鵬決定去村子裏查看情況,順便去找些吃的。可棃螢不想讓他冒險,於是哄騙鄭鵬說她在山裏發現好大一片菌菇地,自己去采些回來。應該夠吃幾天了
她倒是真的採到一背簍的菌菇回來,鄭鵬也就沒有多疑。便在夜裏拿着匕首,悄悄的出發了。她的心裏有些擔憂肖風一家,希望他們能平安無事吧。
在黑夜的掩飾下,棃螢一路下山倒是沒遇見什麼人。也許事態沒有她想的這麼嚴重,到了公路上,能看見隨處被炸毀的建築物。
到處都是亂石穿空,這裏她放慢了腳步。貓着身子繼續往前,再走幾里地,就到村子了。到了村口,老遠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和火藥味。還有那衝天的怨氣,這讓她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到了村裡,隨處可見被燒焦的軀體。即使從小跟鬼神打交道的她,也不免恐懼。整個村子死一般的寂靜。
再往裏走,就要到二爺爺的醫館了。裏面漆黑一片,到處都是被破壞打砸的痕迹。醫館內空無一人,難不成他們逃走了?
棃螢正欲離開時,醫館外傳來一陣暴動。許多人舉着火把朝這邊走過來,伴隨着不絕於耳的哭聲。
她靜默藏匿於門后,靜觀其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