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第二天一大早,白嘉樹就跑到了蘇青檸住的酒店客房裏。
蘇青檸正夢周公呢,一條腿伸出來,搭在被子上,整個人縮成樹袋熊,猛然感覺異樣,睜開眼就看到白嘉樹熱情地朝她打招呼:“哈嘍,檸姐……”
“啊,流氓!”蘇青檸一拳頭錘過去。
半小時后,白夜趕到,白嘉樹正用熱毛巾捂着眼,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婦樣,而蘇青檸則端着客房人員送來的早餐,一邊打呵欠一邊吃。
“怎麼了?”白夜問。
白嘉樹移開毛巾,憤怒地指着罪魁禍首,“哥,你看她給我打的,下手太狠了。”
白夜走到蘇青檸跟前,坐下,長腿交疊,面沉似水地看着她。
白嘉樹小心臟突突的,他哥那麼疼他,萬一為了他和蘇青檸發生爭執怎麼辦?
說起來這事也不怪蘇青檸,人家睡得好好的,睜開眼就看到自己這張帥臉,驚艷之下做出誇張反應完全可以理解嘛。
他找他哥告狀也不是想讓他哥幫忙出氣,就是想撒撒嬌。
於是眼看白夜就要開口,白嘉樹一個箭步衝上前,攔住他哥:“算了,哥,不要為我傷了和氣,我已經不疼了,男子漢大丈夫挨一下又能怎樣……”
白夜怪異地看他一眼,撇開他的手,拿起桌上的牛奶倒一杯,遞到蘇青檸面前:“你昨天那樣做,顛倒生死,會不會引起冥界不滿?”
蘇青檸啃着水晶蝦餃,喝一口牛奶:“有可能哦。”
“奪舍歷來為冥界大忌,你主動幫曹可欣奪舍,估計黑白無常不會收下虞妙妙的魂魄。”白夜又道。
“那我就親自送她下去,送到閻王爺面前,他還能不要。冥界的規矩也就那樣,曾經我們那任性妄為但又很迷人的老祖宗不還做過修改生死簿的事嘛,閻王就是上天告了一狀,生死簿到底也沒改回來,可見人情世故他們還是非常懂的。”
靜靜地呆站在一邊,感覺自己好像想多了的白嘉樹忍不住插嘴問道:“哪位迷人的老祖宗?”
“孫悟空嘛,這都不知道。”
白嘉樹一臉黑線。
蘇青檸吃飽了才指了指白嘉樹問道:“你臉上怎麼了?”
白嘉樹十分憤慨,“姐,剛發生的事,你現場給我表演失憶是吧?”
“哦,我打的。”蘇青檸頓時也很委屈,“咱倆男女有別,我睡得好好的,你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揍你不是很正常嗎?”
白夜才意識到問題關鍵,“你哪兒來的房卡?”
“找經理要的。”
白夜眉頭皺起,“我不是交代過經理這裏住的是貴客,他怎麼會把房卡隨便交給你。”
看來酒店培訓工作要再次提上日程了。
“對啊,我說了,是我們的貴客,也是我女朋友嘛,經理就把房卡給我了。”
白夜:……
白嘉樹還在委屈地控訴,“可是我給檸姐打電話不接,發微信不回,我真的有急事,才想出這一招的。”
白夜把房卡奪回來,“那你也不能說她是你女朋友。”
白嘉樹撓撓頭,感覺問題的關鍵好像不在這裏。
但是算了,他還有正事要做。
“姐,我之前和你說過的給我們學校看風水,你還記得嗎?”
蘇青檸抬頭望天,眨眨眼,“忘了。”
白嘉樹絲毫沒有被打擊到的樣子,熱忱地說:“忘了沒關係,我可以現在通知啊。我已經給我們校長說了,這件事包在你身上。”
蘇青檸像是被火星燙到的小貓,趕緊往後跳,“你有沒有搞錯,看風水是很專業很嚴格的事。”
“是啊,所以才找你嘛。”
“可我什麼都不會啊,你不知道?”
“我知道啊,所以我跟校長也說了,專業問題別問。”
蘇青檸和他大眼瞪小眼,再次懷疑問題到底出在誰身上。
又過了一會兒,蘇青檸收拾好東西,被白嘉樹纏着上了車。
“姐,你就幫我這一回吧,我都在校長面前打下包票了,你不去我就真掛科了。”
“哎你讓開,你掛科關我什麼事,我好不容易一天假期,再說我什麼都不會,萬一把招牌砸了可就搞笑了。”
“放心吧,姐,你的人設就是雖然很厲害,但什麼都不會,永遠不會塌房。”
……
一直到車上,倆人仍在互懟個不停。
蘇青檸嘴上說著不去,身體卻很誠實。
車子很快來到白嘉樹學校,陪同的有幾位領導,正值上課期間,學校里沒有人,蘇青檸一看到學校大門就開始讚歎:“坐北朝南,院門方正,迎面一個硃紅色行政大樓,浩然正氣,邪魔不侵!大樓外是一個噴泉池,海納百川,活水生財,光大門口的設計就已經贏在起跑線上。”
跟隨的輔導員詫異地問:“不是說這位大師什麼都不會嗎?”
白嘉樹悄聲答:“別當真,都是她來的路上現搜的,背了一路很辛苦呢。”
穿過行政大樓來到校園裏面,蘇青檸又把在網上看到的背了一遍:“鼓樓可謂點睛之筆,銅錢形狀,在玄門中有化解五黃煞氣的作用,而且鼓樓為金,土生金,加入四角的蓮花池,可謂加入水木元素,由此形成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的五行相生局面,可謂用心良苦,設計巧妙。”
白嘉樹湊近,拉拉她的衣袖,“姐,我們學校的佈局可是轉玄學協會的人看過的,其中的好處還用你說。”
蘇青檸皺起眉頭,玄學協會?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頭了。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一個禁玄學的國家,會有官方的玄學組織。
而且現在看來,他們並不是完全隱匿在暗處的,都跑出來光明正大地接私活了。
所以玄學到底是禁還是沒禁?
“既然都是找人特意設計的,那還找我幹什麼?”
“問題就出在這上面,我們校內論壇上,以及多個學院最近都有人上報說遭遇了鬼壓床。”
蘇青檸:“廢話,你們這麼大一個學校,那麼多人,有人被鬼壓床很正常好吧。”
“你說的沒錯,但是如果是同一時間大規模的鬼壓床呢。”
蘇青檸扭過頭,和白嘉樹的視線正對上。
對方眸光灼灼,語氣低沉,難得的正經和嚴肅,一副發生了了不起的大事的樣子。
蘇青檸皺眉,“唔,你說得好像挺嚴肅的。那你們少睡會覺不就行了,青春年少自當有年輕人的樣子,應當朝氣蓬勃,頭懸樑錐刺股,醉心學業無心睡眠。”
“姐,你夠了。”白嘉樹捂臉。
身旁跟着的領導各個交換眼神,怎麼感覺這位大師不太靠譜呢?
白嘉樹的導員見多識廣,悄聲道:“領導們放心,這位大師的風格就是這樣!但目前為止,從無失手。”
“今天到底是幹什麼來的,你說吧!”蘇青檸也收斂神色,正經起來。
“姐你看出來了?其實不是看風水的,而是……”他湊近蘇青檸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說:“讓你和鬼談判來着。”
蘇青檸:……
中午時分,女生宿舍內,大家打水洗臉洗衣服,說說笑笑,走廊里的聲音漸漸消失,一個個寢室門緊閉。
正到了午睡的時間,一個四人間的女生都爬上床睡覺,寢室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卻是蘇青檸正坐在一個女生的書桌前認認真真地用小刀做小木牌。
“大師,”上鋪的一個女生探出頭,緊張地問:“等會兒她來了你真的能把她抓住嗎?萬一抓不住我不就倒霉了。”
女生是最近上報鬼壓床最頻繁的人,剛開始導員完全沒在意,直到女生找到導員,在辦公室里坐了一下午,認真地講了幾個小時她和鬼之間的連續劇。
導員才覺得這件事非同小可,因為女生的所有故事都很有邏輯,而且前後能連起來。
“放心,你都敢和鬼對罵,這點小事不用怕的。”蘇青檸在下方露出頭,笑得甜美。
女生不好意思地縮回腦袋,上次一個婆婆鬼壓床,她一睜眼那鬼婆婆就伸手掐她脖子,她醒不過來,惦記着下午的課,怕被點名。於是怒火攻心,和鬼婆婆對罵起來,罵得極臟,壓製得那鬼婆婆一時無法還嘴,臨走時還放下狠話,說過幾天還來,讓她等着。
蘇青檸在一眾學生上報的鬼壓床事件中選出了這件,因為她比較欣賞女生和鬼婆婆對罵的勇氣。
沒過多久,寢室里就傳來平穩的呼吸聲,蘇青檸繼續做着手中的小木牌。忽然她感覺窗外吹來一股陰風,抬起頭去看,藍色窗帘被風吹起,緊接着一個藍色身影幽幽飄了進來。
竟然是個穿着藍色毛衣的男鬼,四五十歲的樣子,身材高大,看起來憨厚老實。
男鬼飄進來后還怪異地看蘇青檸一眼,大概是覺得她臉上,但也沒多想,而是幽幽飄到上鋪。
蘇青檸來了興緻,她還沒親眼見過鬼壓床,於是好奇地探出腦袋往上方看。
就見那男鬼一屁股坐在女生背上,女生本來是斜側着睡的,被他一壓身體慢慢下滑,成了趴着睡。
而她也幾乎同時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四肢劇烈抽搐。
蘇青檸連忙踩着上鋪的梯子,扒拉着護欄,掛在上鋪的床上,好奇地露出個腦袋。
男鬼十分無語,指指自己,“我是鬼。”
“我知道啊。”
蘇青檸說著,笑眯眯地伸出一指點在女生的額頭,瞬間她進入到女生的夢境中。
女生的夢境沒有具體的背景和環境,只有一片昏暗的空間,女生費力地睜開眼,但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維持着趴着睡的姿勢。
“你是誰?”女生梗着脖子問。
男人粗聲粗氣地問:“你上次是不是罵過一個老太婆?”
“是啊。你怎麼知道?”
“我是她兒子,她讓我來給她報仇。”男人說著,屁股加大力道,女生被壓得身體很明顯地塌陷下去。
女生:……
她深吸口氣,“你下去。”
“不下,誰讓你罵我母親。”男鬼氣憤地說。
“不下去我罵人了!”
“你罵啊,我媽說了,這樣壓着你你罵人不方便。”
女生:……
蘇青檸就站在旁邊看着這一幕,困惑地撓撓頭。
這什麼小學雞鬥嘴現場!完全沒感受到緊張恐怖的氛圍。
女生果然開罵,但是因為趴着,罵人確實不方便,過一會兒她就被壓得喘不上氣來。
於是蘇青檸一腳踹過去,把男鬼踹飛。
男鬼氣呼呼地站起身,“你憑什麼踹我?”
“我不僅踹你,我還揍你呢。”
蘇青檸衝上前使勁地用腳猛踹他,男鬼毫無還手之力,捂着腦袋哀嚎。
很快,昏暗的前方傳來一個老婆婆的呼喚聲,伴隨着一股陰冷氣息,一具長了花白頭髮的白色骷髏顫顫巍巍地走來。
“你放開我兒子,你憑什麼打我兒子?”老婆婆看到蘇青檸就要上手。
蘇青檸哪會給她這個機會,抬腳就要踹,發現這老婆婆只剩下骷髏了,估計一腳踹下去滿地骨頭亂滾。
於是她十分好心地收回腿,伸手揪住老婆婆的頭髮。
那老婆婆被揪得啊啊大叫,地上躺着的兒子想起身幫她,被蘇青檸用腳踩着胸口。
於是這對母子鬼你一聲我一聲,叫得凄慘級了。
趴着睡的女生:……
這就是學校請來的大師?捉鬼的手法如此清新脫俗,和我用髒話罵退鬼婆婆的操作簡直是異曲同工啊。
過了一會兒,蘇青檸在現場變出一套桌椅,她坐在桌子後面,屈起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好了,別嚎了,誰先說?”
母子鬼謙讓一番,最終還是鬼婆婆顫顫巍巍上前,“我!你為什麼幫着她對付我?”
她伸手指了指地上還在趴着的女生。
女生趁機插話,“大師,能不能幫我翻個身?”
“不能哦,你現實里就是這個睡姿,夢境必須得維持得和現實一樣。”
“哦。”
“你說我為什麼對付你?你一個鬼大中午跑到女生身上壓着,我不揍你揍誰。”
老婆婆不服氣地哼哼兩聲。
“說吧,你們從哪兒來的,為什麼要騷擾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