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老心多感搏雲霄

083 老心多感搏雲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余天明臉上帶着笑,直接問,“文森特,你有什麼計劃?”

文森特沉默一會,搖頭道:“老闆,我也沒有特別好的建議。

天鴻基金擅長策略投資,這個時候最好的操作策略是逢低買入巴西各大優質資產股票,做長線投資。可惜,我們不是投行,這種操作並不符合我們的投資策略。

眼下這種情況,我們要麼跟風投機,做空雷亞爾和阿根廷比索,賺匯率差,不過這種操作風險非常高,也有難度。

目前,我們不大可能通過巴西和阿根廷國內的商業銀行借到雷亞爾和阿根廷比索,相應的,巴西和阿根廷政府也會出台政策,限制美元資本借貸本國貨幣。”

余天明沉吟半晌,沒有馬上表態,文森特並沒有被眼前的時局沖昏頭腦,仍然保持客觀理性,這一點讓他很欣慰。

歷史的演變已經出現偏差,余天明躍躍而試,想着要不要再插上一腳,南美金融危機才剛剛開始,兩個多月後,危機才會平息。

這一次,天鴻基金對墨西哥比索提前做空,引發的雪崩效應更大,極有可能導致這一世的金融風暴會造成更加嚴重的破壞性。

“阿東,調集20億美金交給文森特,不要去碰雷亞爾,集中火力做空阿根廷比索。

聯繫弗萊明,告訴他,天鴻基金需要借貸30億美金,目標衝垮阿根廷比索。”

余天明下定決心,心裏隱隱有些興奮,重生如果都是一層不變,那種一眼能望到盡頭的人生太過乏味。

前世里,他曾經為了省下一塊錢的公交費,天天走上幾公里,下班後步行回到城中村內的出租屋。

無數個日日夜夜,他曾夢想過一夜暴富,想要改變。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咽下每每失敗后的心酸,磨平稜角,他失去了心氣,也沒了熱血,沒有勇氣再去挑戰。

閱盡千帆,他已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少年。

重生到現在,他積累了不菲的身家,這一次,在沒有先知先覺的指引下,他想試一試,想要挑戰一把,看能不能創造歷史。

心念百轉,余天明自嘲一笑,如果挑戰失敗,大不了損失幾個億,他賠得起。

程旭東瞧了瞧余天明,臉上帶着猶豫,想了想,最終沒有勸說,轉身便去安排工作。

文森特摘下眼鏡,捏着眉心道:“老闆,感謝你的信任,我的壓力很大。”

余天明笑了笑,“夥計,不用緊張,我相信你能行。”

此時已經是晚上10點多,得到老闆的決策,天鴻基金核心管理層立馬轉入忙碌。

一夜通宵,第二天,文森特神情專註的盯着屏幕,時而摸着下巴思考,時而背着手來回踱步。

儘管壓力很大,但文森特充滿鬥志,回想在渣打銀行鬱郁不得志的工作經歷,文森特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如此興奮,他不覺着困,也沒有睡意,腦子裏只有專註和目標。

青綠的茶湯流過舌尖,穿過鼻腔再入心肺,甘甜在舌尖縈繞,余天明老神在在的品茶靜心,處變而不驚,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他相信自己,也願意相信文森特。

弗萊明的回復來得很快,爽快答應短期拆借30億美金,借貸利息4%,程旭東已經飛往美國去辦手續。

國際外匯市場上,阿根廷比索匯率已經開始下跌,投機資金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非洲獵狗群擁而上,暫時放下難啃的雷亞爾,全力圍攻阿根廷比索。

既然選擇相信文森特,余天明索性不管不問,盡量控制自己隨性干預的衝動,他有自知之明,在實時交易領域文森特比他更加專業。

喊上傑拉德,帶上其它3名安保,余天明打算去聖保羅室市區到處轉一轉。

聖保羅大教堂莊嚴肅穆,標準的哥德式穹頂塔尖,走馬觀花的看上一圈,余天明提不起興趣,他不懂什麼叫建築藝術,只覺得走進教堂大廳,那種充滿宗教風格的色彩和裝飾令他渾身不自在。

離開教堂,驅車前往聖保羅藝術博物館,這裏能看到不少華人面孔,沿着走道一路參觀欣賞。

在畢加索的油畫面前停下,《蘇珊娜·布洛克的肖像》,這是聖保羅藝術博物館的鎮館之寶。余天明仔細瞧了瞧,可惜他不懂油畫,也沒有藝術細胞,看不出這幅傳世名作到底好在哪裏。

嘴上嘀咕一聲,“這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性別不分。”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余天明轉過身,一位身穿白體恤盤着頭髮的華人女孩捂嘴發笑。

女孩見余天明看過來,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余天明沒有理睬,既然擺出來讓人欣賞,吐槽幾句怎麼啦!確實不咋滴,完全沒有中式山水畫的那份意境,差得太遠。

瞥了女孩一眼,余天明轉身便走,傑拉德和其他3名安保,不遠不近的分散在周圍,吊在身後。

《咖啡種植園工人》,余天明來了興趣,又瞧上一陣。

坦白講,人物畫的不好,黝黑的皮膚,粗手大腳,拿鐵鍬的手竟然畫得比腳還大,活脫脫的像個猩猩。

余天明甚至懷疑坎迪多·波爾蒂納里的審美觀是不是有問題,好端端的一名種植工人畫成這熊樣,簡直是在醜化勞動者。

搖搖頭,余天明再次點評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熊樣。”

清脆的笑聲再次響起,余天明有點惱,臉上也尷尬,私下裏說說無傷大雅,但連續兩次被人嬉笑,他忍不住想要問問,你笑啥?

“好笑嗎?你也是內地來的?”

女孩肯定來自國內,要不然怎麼能聽得懂省城方言。

余天明嘴上帶着笑,但眼神里流露出的不高興,女孩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是巴西華人,剛才你的點評很有意思。”

余天明聳聳肩,笑着道:“不好意思,我以為你和我一樣都來自內地,你聽得懂江城方言?”

女孩點頭道:“聽得懂,我在那裏上的大學,現在已經移民巴西,我老家是皖省的。”

余天明咧嘴一笑,心裏暗嘆華人真是多,滿世界到處闖蕩,哪裏都能碰到老鄉。

女孩落落大方的伸出手,爽朗道:“我叫傅菊,歡迎來到巴西。”

“余天明,來巴西旅遊。”余天明搭了把手,隨即鬆開。

傅菊改用普通話道:“你一個人來的?”

這句話問得有點唐突,余天明沒有多言,隨口應了一聲。

見對方似乎不願多做交流,傅菊道:“我去那邊,你隨意,提醒你一下,老鄉,不要隨手拿着流動電話,聖保羅的治安並不好,小心被人盯上,再見。”

傅菊邊說邊用眼神示意,余天明笑了笑,“謝謝,我會注意,再見。”

離開博物館,余天明去了一趟聖保羅唐人街,找了家生意不錯的飯館吃飯。

結果讓他大失所望,唐人街里的中式飯菜完全變了味,融入當地飲食特色,不是甜就是酸,已經變成了西式中餐,正統的中式基因沒了,全他娘的是雜交中餐。

傑拉德幾人吃得津津有味,余天明艱難的吃上幾口便撂下筷子,附近找不到麵館,徒呼奈何,只能留下滿腔的酸甜無處充饑。

聖保羅冬季的氣候非常舒適,平均二十七八度,不冷不熱,這幾天,余天明將聖保羅市區轉了個遍。

得益於巴西經濟快速發展,聖保羅的居民生活水平都還不錯,當然也有令人揪心的地方。

保利斯塔大街最東邊聚集一大片貧民窟,低矮破舊的小平房沿着起伏的山丘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盡頭,破敗和混亂的景象與南部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形成鮮明對比。

聖保羅貧民窟像是被遺棄在城市邊緣,從這裏便能看出,巴西社會日漸拉大的貧富差距。

幾十年後,聖保羅的貧民窟比現在的規模更大。

未能實現全面工業化的國家,一旦形成階層固化,產業發展停滯不前,無法創造增量市場,財富必將失去在社會各個階層中的流動性。

貧富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富人越來越富,窮人越來越窮,這是自由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悲哀。

從聖保羅貧民窟中走出來,余天明顯得很沉默,斑駁的磚瓦,髒亂的街道,目光獃滯的年輕人,還有衣衫襤褸的兒童,這些帶給他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張家灣也很窮,甚至貧困,那裏的鄉土近鄰不像這裏的老百姓,獃滯的眼神里全是茫然和了無希望,就像生活沒有任何盼頭,餘下的儘是獃滯。

張家灣總有田地的莊稼需要播種忙碌,在希望的田野上,長出綠油油的蔬菜瓜果,還有沉甸甸的稻穗。

內地沒有貧民窟,幾十年後也沒有出現貧民窟,但山區裏的農村依然很窮。

余天明嘆了口氣,難怪偉人曾經發出那一聲感慨,“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程旭東已經返回聖保羅,天鴻基金的資金池擴充到60多億美金。在文森特的指揮下,天鴻基金四處出擊,在國際外匯市場上反覆做空阿根廷比索。

龐大的國際遊資與阿根廷政府連續纏鬥,儘管阿根廷政府已經調動幾百億外匯儲備,但這些資金猶如杯水車薪,並不能挽回阿根廷比索不斷下跌的事實。

時間走得很快,轉眼間過去二十多天,再有一個星期,學校也要開學,幾十億資金不能丟下不管,余天明只能沉住氣,繼續賭。

阿根廷政府始終在堅持,沒有放任比索自由浮動,國際投機資金也沒有放棄,雙方每天都在外匯市場上隔空較勁。

文森特操盤穩健,天鴻基金在做空比索的過程中,非但沒有損失,反而略有浮盈。不過幾億美金的浮盈相比於60多億美金投入,投產比還是太低,不徹底打垮阿根廷比索,根本撈不着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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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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