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徐福
第216章徐福
我超,唐!
看到新增的模擬對象居然是廢帝劉辯的遺孀,徐嘉樹表情差點沒崩住。
貌似自己不久前才十分惡趣味地勸告曹老闆,讓他收斂一下人妻控的癖好,免得鬧出什麼令人追悔莫及的事故,沒想到這麼快迴旋鏢就飛了回來。
唐姬,少帝劉辯的正妻。
但是因為劉辯這倒霉孩子在位僅僅幾個月時間就慘遭廢黜,所以一般來說,並不將其視為後漢正統天子的一員,參照前漢的廢帝昌邑王劉賀,在史書中連個本紀的待遇都沒撈到。
好吧,拿劉辯和劉賀比還是略微有些不公平的。
人家昌邑王好歹最後以海昏侯的爵位過完了跌宕起伏卻仍不失榮華富貴的一生,甚至墓里都堆滿了陪葬的金餅子,而劉辯則只能草草埋在中常侍趙忠的墓里了事。
嗯,考慮到先帝劉宏“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的荒謬發言,這波也算是家人團聚,一語成讖了屬於是.
妻憑夫貴,反過來亦憑夫賤,劉辯的下場如此凄慘,作為未亡人的唐姬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嫁錯人的關係,這位曾經的皇后,現在理論上的身份應該是“已故弘農王的遺孀”,至於為什麼說這是理論上的身份,原因也很簡單,此時的朝廷之中壓根沒人在乎她的死活,應有的封號待遇更是無從談起。
所以唐姬,就是唐姬,後面沒有任何尊號,彷彿她與劉辯的婚事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說白了,劉辯之死本就是一件朝廷上下諱莫如深的事情,加之後面天下局勢又不斷地劇烈變化,新任天子自身尚且難保,就更沒空管嫂子的閑事了,唐姬便這樣被婆家人徹底拋棄。
好在她的娘家乃是名門“潁川唐氏”,祖父唐珍曾在靈帝朝擔任大司空,父親唐瑁也曾擔任會稽太守一職,在整個潁川也算是第一等的世族,這才趁着兵荒馬亂的功夫把自家嫡女接回了家。
“志才啊”,徐嘉樹不動聲色地確認了身後呂大小姐的位置,方才小聲問道:“你可知廢帝遺孀唐姬已經回到了潁川郡?”
“我向來不打聽這種事”,戲志才搖了搖頭,“有什麼想知道的我一般直接去問文若就可以了,八成能問出個所以然來。”
“哦?”,徐嘉樹奇道:“荀氏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連這等事都知道?”
“不只是荀氏”,談起這些頂級世族,戲志才表情頗有些神往:“潁川世族代代互為師徒親家,勾連甚密,彼此俱是沾親帶故,向來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簡單來說,潁川存在一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小團體,只要進入這個團體,就算是拿到大漢頂級貴族圈子的入場券。
只要是核心子弟,從小時候的神童事迹到長大后的人物品評統統給你安排上,加上不缺名師教導,但凡是個智商正常的人,就不愁做不了官。
進入官場,更是一路貴人扶持,稍微做出點業績,名聲和官位就是火箭般躥升,根本不存在懷才不遇的問題。
保底入仕,上限三公,這是真正能世代相傳的榮華富貴!
但是很顯然,戲志才的家族並不在這個小團體之列,若是貿然上門打聽唐姬的事情,多半是要被人家體面地請出來的——若是你不體面,唐氏就幫伱體面。
“荀文若還在冀州,怕是不太好問”,徐嘉樹苦笑道:“不僅是荀氏,郭氏和辛氏也跟着北上避難,還留在潁川的高門大族已經不多了”
看看潁川如今荒涼的現狀也知道,荀彧跑路的決策無疑是十分正確的,甚至荀氏能取得如今潁川世族魁首的地位,也和這個決策有很大的關係——帶着大夥一起勝利大逃亡,可不就是一個天大的人情嗎?
“未必”,戲志才捻須道:“陳氏就沒有跟着一起北上,子茂真想登門拜訪唐姬,可以請他們出面,做個中人。”
潁川多高門,可高門之間亦有差距。
日後大放異彩的鄢陵庾氏,長社鍾氏等家族此時只能位居二流,頭面世族首推荀陳兩家。
其中荀氏不用多說,數代人厚積薄發,由荀爽這一代位登三公名揚天下,荀彧緊隨其後穩穩接棒,可謂風頭一時無對。
而荀氏崛起之前,潁川世族領袖的位置則一直由陳氏佔據。
陳寔,就是《世說新語》中,那位與朋友約好一起出行,然後因為朋友遲到而放人家鴿子的陳太丘。
此人德冠當世,乃是一代名士之首,荀爽、賈彪、李膺、韓融、王烈、管寧、華歆、邴原等都曾向他問學,而且這位足足活了八十四歲,橫跨四代士人,聲望之隆堪稱無以復加。
其子陳紀,也就是文中那位小小年紀就把世叔罵的狗血淋頭的主角,此時為了避禍,自請外放擔任平原相,憑藉平原橫跨黃河兩岸的地形優勢抵禦黃巾的肆虐,可惜青州一行過於匆忙,未得一見。
再下一輩,則是尚未出仕的陳群了。
細細看來,陳氏同樣是人才輩出,聲望卓著——也就是陳寔於幾年前離世,否則陳氏在潁川的地位堪稱穩如泰山,根本不可能受到任何挑戰。
作為比荀氏還根基深厚的老牌世族,陳氏並沒有選擇一起北上避難,而是留在家鄉,大概率是選擇兩頭下注,由家主陳紀在青州為官,而陳群則會擇機出仕豫州的掌權者。
歷史上,這位被陳氏選中的豫州刺史,叫做劉備。
“陳氏啊”
聽戲志才一番分析,徐嘉樹對陳氏的超然地位稍微有所了解了——怪不得九品中正制這變相世襲的玩意兒是由陳群提出的,原來人家本來就是純正的oldmoney。
有荀彧的例子在前,基本可以斷定,對於陳氏這樣的老牌世族來說,除非他徐嘉樹做到豫州刺史,成為潁川郡名副其實的主官,否則肯定是無法拐走陳群的。
既然如此,那有沒有必要花時間登門拜訪就值得商榷了,畢竟入蜀之事也拖不得,沒有多少時間給自己遊山玩水。
還是找個地方先模擬看看,再做決定吧。
戲志才見徐嘉樹突然不再追問,也就把這些話當做兩人之間的閑聊而已,轉而看向四周,頗為唏噓地感慨道:“沒想到離家不過一年多而已,潁川郡居然也成了這個樣子.”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戲志才極目望去,嘴裏喃喃念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還能是何人,袁術唄。
便是當初黃巾勢力極盛之時,潁川也不至於淪落到眼下這般十室九空的樣子,人家大賢良師既然自詡大漢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多少還是要點臉的。
相比起來,袁術身為南陽太守,慫恿孫堅爭奪豫州之地可謂名不正言不順,心裏多少存着一鎚子買賣的心思,便是一口氣把稅收到五十年之後都算是基本操作
於是,為了避開袁術的人,使節團決定早早在一處空蕩的村莊裏留宿,第二天繼續趕路——主要是徐嘉樹想先找個地方進行模擬,之後再做打算。
天色漸暗,徐嘉樹簡單洗漱過後,躺在榻上,正準備久違地打開模擬器,門外突然出現一個修長婀娜的身形。
“子茂”,呂玲綺扭捏道:“我不想和那群涼州人待在一塊,還是睡你隔壁吧。”
這姑娘,怎麼還罵人呢?
徐嘉樹無奈地直起身子,之前模擬器始終沒有動靜,加上路途多半是在野外紮營度過,呂玲綺不方便和其他人住的近,也就讓她一直和自己做鄰居。
副將嘛,本來就是干這個的。
可現在正是要找個清凈地方進行模擬的時候,他便悄悄安排呂玲綺和董白為鄰,一次性打發兩個人,卻沒想到呂大小姐還是跑了過來.
這黑燈瞎火的,人家姑娘家主動申請要睡在自己隔壁,這要是拒絕,就是禽獸不如了.
“呂大小姐,那些涼州人應該很服你了才對吧?”
徐嘉樹決定最後掙扎一下。
別的不說,就呂玲綺這一手百發百中的箭術,足以讓那群只知道舉着馬刀衝鋒的涼州大漢們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等閑近戰更是沒有人敢觸她的霉頭,就連那個牛逼哄哄的隊長下馬步戰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敵。
“我”,呂玲綺在門口轉了一會,蠻不講理的表示,“總之我就是害怕,快給我開門!”
哪裏有那麼多為什麼?
一個弱女子害怕彪形大漢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呂大小姐氣鼓鼓道,這人就知道得了便宜還賣乖.
聞言,徐嘉樹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準備給呂大小姐開門去——睡隔壁就睡隔壁吧,大不了小心一點就是了,真把人家惹急了,可就不是開個門能打發的事情了。
此時,道路對面的空房中。
“官兵怎麼知道我們的下落?”,石韜貼着窗戶,露出眼睛四處觀察,小聲問附近的同伴,臉上緊張的表情掩飾不住,“元直,這下如何是好?”
他這位名叫徐福的朋友只不過仗義出手,替人報仇雪恨,殺了個不知道什麼來頭的紈絝子弟,就一直被官府通緝,連董卓亂政和聯軍反董這等大事都沒有令潁川的通緝稍微放鬆一些。
即使徐福用土白粉塗於臉上,披散着頭髮隱藏身份,也還是被抓到過一次,甚至差點被當眾肢解,好在石韜湊齊一群遊俠兄弟劫法場成功,才保住徐福一條性命。
兩人本來藏身各個村落之中,避開朝廷和大戶的耳目,勉強也能維持生存,不料袁術派人四處搜刮,使得大片鄉野村落拋荒廢棄,連蹭飯都沒地方蹭了,便是想棄了臉面搶劫都沒東西可搶。
一合計,徐福和石韜打算南下去荊州,換個地方重新做人,卻發現落腳的廢棄村落里突然來了一群全副武裝的精銳官軍,兩人一動也不敢動,在破房子裏待着,準備趁天黑跑掉。
“此人竟然有侍女侍寢,想必是這支騎軍的主將”,徐福一咬牙,抽出腰間長劍,“為今之計,只有劫持這個狗官,你我兄弟才有活路可走!”
“.”
石韜沉默不語——為了義氣,自己不僅劫了法場,更是已經淪落到要去荊州逃難的地步,要是再跟着徐福犯下大案,搞不好荊州也去不成了。
“廣元”,徐福,或者說徐庶握住他的手,“救命之恩,徐元直沒齒難忘,這次你便別上了,趁我劫持敵將造成混亂的當口,逃離這裏吧。”
“珍重。”
說完這番帥氣的台詞,徐庶便拿起長劍,趁着夜色摸到徐嘉樹的住處附近。
上次被官府抓到,他差點變成一堆碎骨肉,現在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重蹈覆轍了,只要感受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無力感,便再也不會想經歷第二次。
遊俠,在其他地方,比如巴蜀或者幽州,可能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至少甘寧和劉備都乾的相當不賴,但在潁川這種遍地大佬,而且他們互相還沾親帶故的地方,搞什麼行俠仗義無異於廁所里打燈籠。
只有權力才是唯一的護身符,他已經明白了這一點,可惜為時已晚,徐福,今後的人生註定要帶着殺人逃犯的惡名四處流浪,此前還可以說是行俠仗義,但今夜過後,是非曲直就再也說不清了。
深吸一口氣,做好濫殺無辜的心理建設之後,徐庶來到門前,準備動手。
突然,一支羽箭透過薄薄的門板,直直向他持劍的右手襲來,若非反應速度還算快,聽到木材洞穿的那一刻便鬆開手,否則徐福的右手肯定是不能要了。
他抬起頭,面色震驚地看向這扇暗藏殺機的門,卻見這門離自己的臉越來越近。
砰——
整扇門倒下來,蓋在他的身上。
“老實點”,徐嘉樹連人帶門一起踹倒,用膝蓋把徐庶死死壓在身下,厲聲喝問道:“是誰讓你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