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女之心
“你是不是認為我的舉止有點輕浮?”
李詩細心觀察趙冀悶悶不樂,頓時有些不悅,臉上的表情似乎在問。
“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做,才能討得你的歡心。你想讓我裝成淑女,是嗎?”
“哼!你會是淑女的形象嗎?”
趙冀心想。
“無論我偽裝成什麼樣子,你都不會高興的,反正都是一樣的結果,還不如還我本來面目,想做啥都做啥,用不着裝吧!”
李詩也在想。
兩人在心裏產生了無聲地對話。
“我喜歡你!但不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知道。”
這時,李衡看出了名堂,低聲稱讚說:“阿詩,你是好樣的!不會再調皮了,是吧?”
李詩點了點頭。
聽到哥哥的稱讚,突然害羞起來。臉泛起了紅暈,垂下了長而微卷、又微微上翹的睫毛。
立即坐在了那長條凳子上,一隻手還不停的在凳子上敲擊着。變得謙虛恭敬,化為溫柔爾雅,彷彿一個小孩子做了啥錯事似的。
趙冀轉過頭凝視。
從認識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認真地細看了李詩那張少女的臉,有一層新鮮的絨毛,如剛摘下的水蜜桃,真想上去咬一口。
趙冀心跳加速,臉紅的像蘋果一樣在臉上滾來滾去。
然而這張臉,又是趙冀在這世上見到過無數臉中最變化無常的。
過了好一會兒,這張臉變得完全蒼白無色,像一朵白蓮花清麗絕俗。臉上的雙眉擰成了疙瘩,就連脖子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少女變臉,是由她內心決定的。而少女之心,就像大海里的一根針。撈不着,猜不透。”
趙冀心想。
就那麼一瞬間,趙冀覺得李詩的臉又變了,好像顯出一種一動不動專註的表情。似乎變得大了一些、嚴肅了一些、純樸了一些。
又細看了她的眼神,幾乎是憂鬱的,如同一朵盛開嬌艷的花朵。雖然憂鬱卻充滿了生命的力量和美麗。
李詩完完全全地安靜下來了,透着淡淡的清香和無盡的回味。
見趙冀與李衡起身走了,也站起來跟着兩個男人後面走着。步履輕盈,像陽春三月的楊柳那樣婀娜多姿。
三人圍着土司遺址,從容不迫地走了一遍,東張西望地欣賞了風景——氣勢雄沉縱復橫、威儀不再的土司城。
李衡對此讚不絕口、嘆為觀止。
趙冀則是撇了撇嘴。
這時,快要到吃午飯時間,不覺肚子已餓。
他們又來到那個售貨亭子。
李衡給那中年婦女用手機支付了錢,買了啤酒、麵包、火腿腸、鹹鴨蛋等吃的東西,提着一個食品袋子,慢慢地走了過來。
到近前,李衡向趙冀扮了一個並無惡意地鬼臉,嗯嗯嗯地清了清嗓子與鼻孔,突突突輕輕地咳嗽了一下,大聲地與趙冀開着玩笑。
“來,喝點啤酒,慶祝一下,祝你心上人健康快樂!”
“什麼,什麼?趙冀,難道你已經有了……”這問話,突然從李詩嘴裏脫口而出,但又作為少女,感覺難為情,又假裝問,“難道……哥你也已有了這樣的一個心上人嗎?”
“誰在心裏沒有一個心上人呢?”李衡反問,“阿詩,你的心上人是誰?”
李詩頓時羞紅了臉,一朵紅雲飄了過來,笑而不答。
她沉思了片刻,臉色又起了無窮無盡的變化,變臉如變天,出現了成一種挑釁的、近乎無禮的訕訕笑容。
參觀完土司遺址,三人決定返回。
在去停車場的路上,李詩又不安分起來。
見路旁有一棵大樹,她去折斷了一根長枝條,像一個士兵扛着槍那樣,把它擱在自己肩上,嘴裏還不停地喊着“一二一”口令。
“李詩,你當過兵嗎?”趙冀問。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從電視裏面學的,而且我父親曾經是軍人。”
“哦……”
這時,一個導遊舉着黃色的旗幟,引着一群約有五六十人、大多數是中老年人的遊客,用擴音器大聲介紹景點,迎面走了過來。
看樣子這是一個旅遊團隊。
這些遊客都是從外地到這裏來旅遊的,他們一個個舉止都很拘謹,臉色疲憊。
見到李詩扛着樹枝的舉動,全都好像有人下了一道命令似的,個個都帶着冷淡的吃驚神情,齊刷刷地轉過呆板的目光望着她。
李詩全然不顧。
三人來到停車場,打開車門,鑽上了汽車。
這次卻是李衡開着車,趙冀坐於副駕駛位,李詩坐在後排。
她卻好像要故意刺激他們似的,大聲地唱起歌來,次數更多地發出哈哈大笑聲和玩鬧聲。
回到那座民宿小院,她立即走進自己房間,直到吃午飯時才出來。
仔細地梳理過了頭髮。那濃厚烏黑的披肩長發,猶如一汪黑色的瀑布,懸垂於半空,披於那細嫩的脖頸處。
穿了一件最漂亮的連衣裙,以淡黃色為主,綠色的花邊,裙子的腰邊還有兩根淡黃色的腰帶,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胸前有一個可愛的少女圖。
她坐在桌邊,安靜得出奇。舉止非常文雅,幾乎過於拘謹,只是嘗了一點飯菜,喝着杯子裏的牛奶。
這麼做,是最明顯然不過的。李詩想在趙冀面前扮演一個全新的角色——一個彬彬有禮、安安靜靜、很有教養的淑女形象。
李衡沒有去管她。
可以看得出來,李衡已經習慣了在各方面縱容妹妹李詩。
李衡只是偶爾溫厚地看一看趙冀,稍微聳了聳那寬厚的肩膀,好像是想說:“她還是一個孩子,請您寬容她吧!”
一吃完午飯,李詩就站起身,鞠了一躬,戴上帽子,問李衡:“哥,我下午可不可以去看百合阿姨呢?”
“你做啥事從來都沒有請求過我同意,怎麼這次不一樣呢?”李衡帶着不變的、還有些受窘的笑容反問,“難道你跟我們在一起感到寂寞嗎?”
“不,我昨天與百合阿姨通了電話,我答應過她今天下午去看她。”
“哦,是這樣子的啊!”
“而且我想,你們兩個男人呆在一起,將會更好溝通一些,他還要給你隨便說點什麼吧,也許你們沒有我打擾,你們聊得更開心呢!”
李詩口中的他,當然指的是趙冀。
說罷,就走開了。
“誰是百合阿姨?難道你們在這裏還有親戚嗎?”趙冀有些不解地問。
李衡見趙冀這麼問,極力避開趙冀的目光。
“是的。百合阿姨是我父親戰友的妻子。”
“你父親的戰友在哪裏?”
“他死了。”
“怎麼死的?”
“在一次地震中,他為了救我父親而犧牲的。”
“你父親怎麼不來看她?”
“他來不了。”
“他怎麼了?”
“他也死了。”
“你父親是怎麼死的?”
“他以前蹲過監獄,後來提前出獄后抑鬱而死的。”
“你父親犯的啥罪?”
“貪污挪用公款……”
……
李衡沉重地低下了頭。也許是害怕趙冀再次追問他父親的事,就把話題扯到了李詩與百合阿姨上面。
“百合阿姨,心地善良,移居在此,已有好些年。她喜歡李詩。李詩也很喜歡她,同情她,甚至有些可憐她。我覺得,李詩急着想去看望百合阿姨的原因,大多數緣於可憐同情。正像您所看見的,她給我嬌縱慣了。”
李衡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可是您說該怎麼辦呢我對任何人都不會苛求,對她更不用說。我應該對她寬容。”
趙冀沒有出聲。